第6章 噩夢
趙括看着滿臉認真的衛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我好好乾,不要給我丟臉!”
說完他就走出了衛原的營帳,看着營帳外面豎起耳朵偷聽的士兵們,趙括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自然不會再去搭理他們。
等回到自己的營帳之中,看着牆上掛着的長平地形圖,趙括再一次陷入了沉思當中。為了手下這四十多萬趙國兒郎,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在這一局死棋中殺出一條血路。
趙括不會知道,距離丹朱嶺不遠的秦國軍帳中,相似的一幕也在上演。
看着舉棋不定的王齕,白起撫着自己略顯花白的鬍鬚,笑着說道:“王將軍何故舉棋不定?”
王齕放下棋子,擦了擦鬢角的汗水。不愧是秦國軍方的股肱之臣,就連對弈中也充滿了無邊的殺氣,每走一步都衝擊着自己脆弱的神經。
看着面露微笑,眼神卻犀利無比的武安君白起,王齕嘴角扯出一絲牽強的微笑:“君上棋力超凡,我不是對手,故而不知從何入手。”
白起捻起一枚棋子,隨意的投到棋盤之上:“王將軍這是心裏猶豫,才會如此舉棋不定。”
王齕嘆了一口氣,看着自己棋盤上生機斷絕的大龍說道:“君上準備一舉全殲此處的趙軍,所以讓我誘敵深入。王齕無能,竟不能完成君上囑託之任務,還請君上責罰!”
“王將軍太過小題大做,當年姜太公釣起周文王這條大魚,講究的是一個願者上鉤。區區四十多萬趙軍我還不放在眼裏,有的是手段讓他們盡入某之瓮中!”白起負手而立,眼神中透露着危險的目光。
“王齕愚鈍,還請君上賜教!”
“趙孝成王這個小兒相比他的父親惠文王相差甚遠,居然能夠犯下臨陣換將之大忌。趙括自詡趙奢兒子,自信可以在野戰中打敗我秦國虎狼之師,這一次白某就要好好教導教導趙奢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白起並沒有選擇回答王齕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言語中全是對趙孝成王、趙括的不屑一顧。
也難怪白起如此,到現在他已經統兵數十年了。當年他率軍攻趙,取下光狼城、殺戮趙軍三萬人。依照他的意思,就是要趁勢直取趙國都城邯鄲。
秦昭襄王為了攻楚才會選擇召回自己,在澠池與惠文王議和。在他看來,如果當年昭襄王從了自己的意見,那裏還有這僵持的局勢。
不過這樣也好,相比當年那樣的小打小鬧,還是這一次能夠殺伐四十多萬趙軍才符合自己的胃口。
王齕看着面前殺氣畢露的白起,不着痕迹的後退了兩步。他實在是難以抵禦白起身上的氣勢,再扛下去自己估計就要露怯了。
王齕後退中無意中碰倒了腳邊的水壺,清脆的破裂聲讓白起從思緒中清醒了過來。瀰漫在營帳中的殺氣逐漸收回到他的身上,白起就像一個和藹的老人一樣再次坐在了坐席之上。
“王將軍,不若咱倆再弈一局何如?”
王齕任憑額頭上的汗水滴落到自己的腳邊,低着頭說道:“諾!”
白起看着低眉順眼的王齕,滿意的點點頭。這些小年輕,總是要敲打敲打才懂得言聽計從,白起如是想着。
另一邊的趙括看着腳下被自己丟了一地的頭髮,揉了揉自己隱隱作痛的腦門,果斷的將這個難題拋到一邊。
為今之計還是先採取廉頗之前制定的堅守策略,等到了騎兵訓練完成之後再做定奪。
既然決定不想了,趙括躺在營帳中床上,就算秋天來臨,熱辣的天氣還是讓人難以入眠。
躺了半天絲毫沒有睡意的趙括披上了自己的衣服,信步走到了營帳外面。看着頭頂上靜靜將光亮撒向人間的月亮,一種難以言喻的憂愁湧上了心頭。
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又對上了威震戰國的“殺神”白起,所有的一切都讓原本生活在現代社會的趙括倍感焦慮。
他不會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就是被白起殺死在長平戰場,如何改變這個結局,恰恰成了他現在最大的難題。
趙括獨自坐在營帳外的石頭上,仰頭看向懸在半空的月亮,就這樣彷彿石化一般一動不動。
良久之後趙括終於清醒過來,雖然周圍沒有任何人,可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作為統領趙國四十萬大軍的主將,出現這樣的情緒果然是不可取的。
不知不覺中趙括原本自傲的性格也在漸漸影響着這個穿越的靈魂,兩個人逐漸開始產生水乳交融的感覺,兩個靈魂慢慢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趙國人。
昏昏沉沉的感覺湧上了趙括的腦袋,睡意蔓延到他的全身上下。終於有些扛不住的趙括返回到自己的營帳當中,躺在床上迅速進入了夢鄉。
就在靈魂融合之後的這個晚上,趙括做了一個無比兇險的噩夢。任憑他使勁了渾身的解數,都難以改變歷史的車輪。
那個戰無不勝的“殺神”白起再一次把他逼到了懸崖的邊上,趙括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秦國士兵的戈矛刺入到自己的身體裏面。
那一瞬間的疼痛感讓他忘記了這是一個夢,驚恐的掙扎了起來,想要和那個端坐在馬上的白起同歸於盡。
就在他用盡渾身力氣準備撲向白起的時候,白起的影子卻離他越來越遠,直到消失的無影無蹤。
趙括只能靜靜等待自己渾身的血液隨着刺入自己體內的戈矛流了出來,扛着鐮刀的死神已經對他露出嘲諷的笑容。
“將軍、將軍?”若隱若現的聲音不知道從何處傳了過來,讓躺在地上的趙括一個激靈,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魏晨擔憂的站在床邊,輕輕的搖晃着趙括瑟瑟發抖的身軀。看到趙括睜開了眼睛,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將軍,您終於醒了,所有人都已經來到中軍大帳,就等將軍了。”
趙括揉了揉自己發懵的額頭,聽到魏晨的話反而奇怪的問道:“等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