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於夜公子

第6章 於夜公子

她忽然一愣,沒想到當年瘦瘦小小的人如今居然這麼高了,肩膀也變寬了,顯得成熟了許多。她的嘴巴倒是沒歇下來,只是說道“於公子?”他似乎心情更好了,眼睛裏全是笑意,“沒想到這麼久姬小姐還記得我,我可是第一眼就認出你了。”

今日突然見了兩個故人,琉璃覺得自己的記憶似乎都慢慢的鮮活起來了。她忽然想起來了那個鐲子,那個鐲子是個有靈氣的物品,但只能助女人調息,若是男子用那個鐲子,便會渾身陰冷,功力阻塞,所以當初他才會裏三層外三層的包住它。她雖然平時看起來不着調,不過也不會全然相信一個陌生人,只是偶爾功力不順暢時會拿出來助她調息。她知道此行必然不會太順暢,唯恐發生了事變,在清理物品時便將它帶在身上。

“於公子,你是過來幹什麼的?與我一同吃飯的嗎?”她又看了看他的碗和筷子,一臉不解。

“是又不是,我此番是來看看我那個鐲子的。”

“於公子為何知道我在此處?”她突然有些驚了,剛剛一時受驚了沒有反應過來,此時突然想到了,竟泛出來了點點殺意。

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眸子裏面的溫意蕩然無存,聲音頓時冷淡了起來,“姬小姐可要把您的殺意藏好,若是給門外的侍衛感受到了,恐怕這個事情不太簡單解決啊。”

她抖了抖,將鐲子從自己口袋裏面拿出來,伸手遞給他。只要不在有那個鐲子的時候運功,尋常的觸碰倒是沒多大問題。他卻忽然皺了皺眉頭“你居然不曾戴過這個鐲子”

她突然有點詫異,剛剛想問他是如何知道的,又有些說不出口。倒是繼續了剛剛的話題“你還沒有同我說,為何知道我會在此處。”

“因為鐲子”他素來話少,琉璃卻不太聽得懂,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他只能繼續說道“此玉是一對,這個鐲子適合女子,我腰上的佩玉適合男子。”

她突然會意,“居然會相互感應?”她這幾天太累了,一直沒有注意,此時看見他手上拿着的玉,才發現那個鐲子上面泛着點點熒光,如同夜明珠一般亮。

她忽然覺得自己疑心有些重了,只不過她過來的這個事情太過於隱秘,若是讓別人知道,自然說明那些暗衛之中有叛徒,亦說明這於公子不簡單,才會一時沒收住殺氣,讓他感覺到了。

她繼續拿起筷子,旁若無人的吃了一口,平復了一下心情后便說道“於公子,對不起,是我想多了,快吃飯吧。”

“嗯”旁邊的人也同她一起吃了起來,她經過剛剛的驚嚇,吃相好看了許多,他看見了這幅情景,頓時有些沒忍住,嘴角又彎了起來。

他忽然覺得很有意思,就好像看見了一個正經的人,最不正經的模樣一般。皇家素來講究禮儀,為何她剛剛吃飯的時候便是這般狼吞虎咽。

他剛才站門口,她看見他后,如同她的小秘密被別人發現一般,那個眼神都變得有意思起來了。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魔怔了,明明吃着飯,腦子裏面卻忍不住想着當時她那個驚呆了的眼神,連筷子都驚掉了,他感覺自己快要笑出聲了。

一頓飯快要吃完了的時候,春夏她們兩進來了,看見那個和小姐說說笑笑的男人,眼珠子都要驚掉了。且不說這個男人她們不認識,即使認識,與她同桌吃飯的男子屈指可數。因為小姐向來不太喜歡與陌生人同桌吃飯。看着兩人這溫馨的氛圍,夏在此時居然腦補出來了一出恩怨情仇的大戲。

琉璃看見她們回來了,也只是看了看,問她們說“廚房裏面可有糕點,我快要饞死了,幾日都沒有吃了。”

兩人面面相覷,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個事情,只好同她說道“我們剛剛去廚房看了的,除了魚肉青菜,沒有糕點。”

琉璃的胃口有點重,喜食辣,可是也喜歡甜食,她每日吃完飯就會留點肚子吃一些甜糕點,這剛剛吃完飯她就順口問出來了。

“哎”她重重嘆了一口氣,繼續拿着筷子,戳剛剛沒吃完的魚,全然忽略了身旁的於公子。

他斜着眼看了看她,門外有他的侍僕,“墨竹,將我車上的糕點拿過來”他看着這個小廂房的外面,然後便聽見遠遠的有人回答“好的,公子”。

每個人的功力不同,只是若說話都帶着功力,即使說話聲音在低也可以讓他人聽見,於夜說話聲音不高,尾音似乎都帶着殘存的功力。房內眾人卻是有些驚了,他的功力竟到了如此水平,許多人恐怕一生都修鍊不到這個地步。琉璃這才似乎想通了為何他剛剛直到門邊她都沒有察覺到他,恐怕他的功力在她之上,她極少遇見功力比她還強勁的人,至少到現在都沒有遇見過。

過了一會兒糕點來了,琉璃正在思考問題,就那樣拿着糕點一塊一塊的吃了起來。

身邊的人也不惱,亦沒有出聲,就那樣定定的看着她。她眼睛下面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這幾日肯定沒有睡好,不過也掩飾不了她的美貌,她並不像尋常大家閨秀看起來柔柔弱弱,眉間似乎有一股英氣,有時側着眼睛看人時,有絲絲嫵媚感。

他又不動聲色的將視線從她那裏離開,還沒有等她恢復清明便站了起來,“姬小姐,告辭,近日舟車勞頓,我先回房休息了。”

琉璃這從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站了起來說道“於公子,失禮了,是我待客不周。”她看見他向門口走,剛剛準備起身去送他,就聽見他說“姬小姐不必出來了,晚上夜風涼,好生休息,明日再見”。還沒有等她說話,他似乎就成了一陣風,轉眼就走了。

她將糕點放下,對着門外的一個黑影說“冬,你晚上去於公子房間,讓他莫要同他人說這個事情。”“諾”門外的人突然出來了,低着頭回答道。

她讓春夏搬來浴桶后便開始洗澡,然後早早便上床休息了。

她睡得並不安穩,勞累了幾日,本該一夜無夢的,居然斷斷續續的夢到了以前她父親死的時候,夢到了那個坐在龍椅上面的人低着頭與她說“你真的想好了嗎?”,夢到了秋風瑟瑟,她哥哥帶着大批軍隊同她告別,他沒有回頭,只是拿着腰間的劍不停的摩挲。

她忽然驚醒,眼淚居然濕了半個枕頭,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看着窗外的黑夜,覺得自己睡不着了,忽然想起她小廂房外面似乎有個山,山頂有個亭子,並不遠,若是有事也可及時回來,於是披着外衣便從窗口出去了。

她還沒有從那個夢裏面緩過來,整個人有些怔怔的,第一次覺得追溯從前的事情真是殘忍。山路並不好走,她走的一晃一晃的,似乎隨時要倒下來,待到她到了亭子,又看見了那個白色的身影。

他似乎也沒有料想到她會在半夜突然過來,居然愣了一下,便又恢復了往常的清淡,他看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故意站起來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穿的很單薄,他皺了皺眉,便將外衣脫了下來,待到她還沒有反應的時候,在後面為她把外衣套上了,然後便又離她一丈遠。

琉璃忽然覺得肩頭一熱,扭頭便看見了他。

琉璃:“於公子,不必了,我並不冷”

於夜:“無事,夜晚風涼,此處靠近塞外,當心感染風寒。”

月亮像一個彎勾,淺色的月光似乎就這樣勾住了兩個人。

琉璃嘆了一口氣同他說道“於公子也睡不着?”

他點了點頭,他素來氣質出塵,站在那裏便如同一道風景,琉璃繼續向前走着,坐在亭子裏面,看着月亮出神,“你說北邊塞外的月亮,是不是和這裏的一樣亮?”她毫無意識的說了出來,於夜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說道“是”,她似乎得到了某種安慰,淺淺的笑着,嘴角有兩個小梨渦。北邊的塞外,是她哥哥所在的地方啊,明明距離不遠,可是現在卻無法相見。

她居然就那樣看着月亮靠着亭子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發現她肩頭披着他的外衣,胸前蓋着他的一個裏衣,頓時臉色一紅。只是還未等到她多想,忽然就打了一個噴嚏,似乎是真的感染了風寒,於夜他似乎說的太准了。她起身時似乎有些暈,想必還是下半夜太涼,她又在外面睡了半宿。

剛到房間后就躺下了,春夏兩人進來服侍她時,才發現她額頭燙的嚇人,她們也沒有帶大夫,春在房間照顧她,夏便去驛站處請大夫。待到大夫過來,琉璃整個人難受的緊,眉毛都擰了起來。只是這大夫居然什麼都診不出來,只是發現她脈象紊亂,若是尋常人,此時便應走火入魔,她卻只是感染了風寒的模樣,他不知是何緣故,只能問她的兩個侍僕“她為何脈象如此紊亂?並不似常人”。兩人這才想起來,每次琉璃生病,便是大長老替她開的方子,以前只是認為大長老因為她是閣主而如此,如今似乎知道了原因。

她們假意將大夫請出去,待到大夫剛剛準備開門時,春在後面用功力將毒針打入他的心口,轉眼大夫便倒下了。

極少的人知曉此事,如今若是讓他人察覺了一點點風吹草動,日後可能帶來更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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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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