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無所獲
鄭龍這個人，王洛很熟，高陽城不大，縣裏電視台的日常項目之一就是播報政績，鄭龍作為公安局長自然是露臉比較多的人之一。
不像電視上看到的嚴肅的官方面孔，這個鄭局長面對毛曉彤的時候還是以笑臉為主，而且還是和藹可親的那種，不過這個笑容是否是真心實意的，王洛就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毛曉彤和王洛在辦公室等的時間不長，大概五分鐘左右，鄭龍便腳步匆匆的回到了辦公室。
“小同志啊，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這邊地方小見識短，剛才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多加擔待。”
這種官腔味十足的開場，毛曉彤自然是早就見了不少，應對起來很是熟悉。
“鄭局長，因為我們部門的特殊性，這種事情也是常態，所以經常需要你們這些朋友部門做一些後續事情的處理工作，今天的事情也事出有因，我希望不會鬧出什麼太大的亂子。”
“那是自然，這種小事情舉手之勞罷了。”
一番客套話說罷，雙方重新落座，接下來自然是要談正事的時候，不過此時王洛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小同志，不知道這位同學跟着你來此……”
“他是我本次調查案件被害人的家屬王洛，有些事情要隨時詢問，為了方便就讓他跟着我協助辦案。”
“原來如此。”聽到毛曉彤解釋后鄭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繼續問道，“不知道小同志你此次前來是為了調查哪個案件？”
“鄭局長，時間緊迫，我這也不跟您客套了，我這兒想跟你了解一下十年前發生在本地一中的學生跳樓自殺案是哪位警員負責的，還有當時的檔案方便我們借閱一下嗎？”
“嗯……”聽到這個問題后鄭龍仿若陷入了回憶略微沉思了一下，才繼續回答道，“十年前的話，我剛調任此地，而且我是在這個案件發生之後才上任的，所以對這個自殺案了解的也不是太清楚。”
“不過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鄭局長，你說。”
“這個案子雖然沒經我手，不過本人也有所耳聞，跳樓的女生是當著學校好多師生的面自殺的，當時的監控也很清楚的表明宿舍只有她一個人，不是他殺。她的父母雖然報了案，不過在學校賠償過後也沒有繼續追究責任，這個案子應該很明確啊。”
從大面上來講，鄭龍說的話一句也沒錯，不過聽到他對自己表姐的死這麼說之後，王洛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鄭局長，我是民，您是官，我一直相信在這個社會官應該是為民做主的。”
見自己和毛曉彤談論正事的時候，這個應該當透明人的受害者家屬橫插了這麼一句，鄭龍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喜，他瞄了毛曉彤一眼，見對方沒有任何錶態的意思，自己這邊也不好說什麼。
“那是自然，同學作為遇害者家屬你的心情我表示理解，不過我們警察辦案是講證據的，這件事如果另有隱情，我希望你們能跟我們警察講出來，如果你能提過可靠的證據證明張茜的死確實另有原因，我鄭龍可以用自己肩膀上的星星保證，這個案件我們一定會重新徹查，絕不姑息任何一個壞人。”
很正面的回答，沒有任何問題，王洛喉結上下動了幾番，最後似是放棄了。
“那我王洛希望鄭局長您能好好配合毛曉彤辦案了。”
以鄭龍養氣的功夫，自然是一點也不會在意這個小插曲。
“配合辦案是我們的本分之事，自然要盡心竭力。”
解決完王洛這個小麻煩后，鄭龍又端好架子開始跟毛曉彤繼續前面的對話。
“小毛同志，跟貴單位合作我們高陽分局還是第一次，希望小毛同志你能給我細細的講一下，我們這邊該如何配合你的工作。”
看王洛在鄭龍面前吃了一個小鱉，毛曉彤頗有些洋洋得意的感覺，說話的聲音裏面又多了一份愉快。
“鄭局長，剛才我已經把事情說的挺明白的了，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麻煩，我們現在只需要你這兒把之前此案的檔案調出來給我們看一下，再和之前負責此案的警員了解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如果後續需要你這出力的話，還希望鄭局長你別嫌麻煩。”
“這樣啊，那事情也簡單，你們二位稍等一下。”
在應下毛曉彤之後，鄭龍也沒有拖沓，拿起手邊上的座機撥號通話一氣呵成。
“小趙啊，你先把手頭的工作先放一下，交代你兩件事情，第一，來我辦公室帶小毛同志到檔案室調一下十年前一中學生跳樓自殺案的檔案，手續後面補好找我簽字。第二，把當年負責這個案子的人喊過來，朋友單位要他協助辦案。”
把事情交代完之後，鄭龍露站起身來露出一個禮節性的笑容。
“小毛同志，事情我已經交代下去了，後面小趙會過來協助你把事情辦好。我這兒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縣城的局長，按說不應該忙，不過事情也是趕上了，五月一號一個來我們這做生意的日本人死這兒了，你應該知道這種事情一旦弄不好上升到國家的層面上，那麻煩可就大了，我這兒接下來還要去安排一下工作，沒有辦法繼續作陪，還希望小毛同志你不要介意。”
“鄭局長，既然你這還有重要事情要忙，我們自然是不敢繼續叨擾了，我們的事情簡單，你這先去忙吧。”
毛曉彤的話剛說完，辦公室的門就響了，得到鄭龍的允諾后剛才的帶他們進來的那個小趙又進來了，看他腳步匆匆的樣子，應該是手裏面也有着急的事情要彙報，不過看到有外人在，本想說話的他猶豫了一番又停下了。
對於小趙的此番舉動鄭龍自然是落在眼裏。
“額，小趙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小毛同志不是外人，沒準還能給我提一個好的建議。”
“鄭局長，徐隊長彙報，51號殺人案的被害人臨死前最後應該去過鴻利公司，他希望能在半小時內出緊急搜查令，突擊調查鴻利公司。”
“鴻利公司啊，這事確實有點麻煩，難怪徐鐵頭也知道跟打申請了。”
“這樣，案件查還是要查的，不過一定要注意影響，鴻利公司是我們縣經濟的頂樑柱，萬一因為此事受了影響，縣裏和市裡都不好交代。”
“緊急搜查令的話，沒問題，考慮到路上耽誤的功夫半個小時應該差不多，不過距離案件發生已經過去8個多小時，如果真有什麼問題的話，估計對方已經掩飾的差不多了，此去調查的時候估計起到的最多的是震懾作用，告訴徐鐵頭除了監控等常規調查項目外人也一定好好查一下。”
“這件事你……算了你去協助小毛同志吧，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
前面帶路的小趙臉色不是很好，走路走得也很快，不管鄭局長如何的重視毛曉彤他們兩個，小趙對這兩個拿十年前的沒有任何疑義的鐵案搗亂的小屁孩沒有任何好印象，而且那個穿着一次性拖鞋的高中生還糟蹋了局長的一杯好茶。
不管心裏面如何的不爽，領導交代下來的事情，他還是要認認真真完成的。
“不瞞二位，按照規定，案件結案歸檔后檔案室會保存三到十年，不過因為我們這個地方比較小，案件也不多，所以也沒有嚴格按照規定的時間去整理檔案，我印象中我來的這四年，檔案室這邊一直沒動過。”
聽到小趙的話，王洛的心裏浮現一絲很不好的預感。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這次很可能見不到當年的檔案了？”
“沒錯，帶你們過去也只是看一下運氣罷了。還有王同學，鄭局長是讓我協助毛曉彤同志工作，你作為一個遇害者家屬應該有一定的自覺性。”
對於這個趙姓文員的話，王洛把頭一低完全是一副沒聽進去裝作在想事情的樣子。
看着這麼牛氣的高中生，小趙的嘴角也不禁抽了兩下。
高陽的公安局面積不大，三人沒兩步就已經到了。
“負責我們這邊檔案室管理的是老馮頭，他也是我們局裏的老人，後來因為公傷身子骨不行了，沒法上一線的他被局長安排在這看檔案也算有個活計，運氣好的話老馮頭就能告訴你們當年是誰負責的那個案子。”
很標準的三下敲門聲，不過相較於在局長辦公室那邊聽到的力氣明顯要大了不少。
“誰啊？”
“馮叔，是我小趙。”
話說著，檔案室的門吱扭一響，六十歲左右的頭髮花白的男子開門而出。
“原來是小趙啊，現在局裏面不是忙着那個死了的小鬼子的事情嗎？你作為局長的文員怎麼有時間到我這個閑人這兒來了。”
“馮叔，如果不是局長佈置了任務，我哪會在這個時間您啊？就是上面來人了，要重新調查十年前一中的跳樓自殺案，這不讓我跟過來麻煩您調一下檔案，就是手續的話，後面我會補齊。”
“十年前的那個案子啊？不用看，沒有了。”
“馮叔，麻煩您再看一下唄，咱局裏面的檔案那麼長時間沒作廢過，沒準還在呢？”
聽到小趙再次要求，老馮頭還是繼續十分肯定搖頭。
“小趙啊，你來的晚，有些局裏面的情況不知道，就是在2005年的時候，咱縣裏面的那個叫鴻利的大公司給**出錢，把縣城裏面所以單位的都翻修了一次。那時候這些檔案搬上搬下的我們就趁機會清理了一批應到了年限的檔案，2002年之後的我這兒或許還有，2002年和之前的檔案室這邊是一本也沒有了。”
雖然心裏面也有了一定的準備，不過聽到這個結果之後王洛和毛曉彤還是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
“馮爺爺，就是當年負責該案件的警員您知道是誰嗎？”
聽到毛曉彤說話，老馮頭才把注意力從趙姓文員身上轉移過來。
“小趙，這小姑娘和這個學生娃是你的侄子和侄女嗎？長得都這麼俊，就是你這個侄子稍微瘦了點。”
“馮叔，這兩位跟我什麼關係都沒有，而且這個小姑娘就是上面派下來人。”
“這樣啊。”
老馮頭盯着毛曉彤看了足足有半分多鐘，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小姑娘你幾歲啦？”
“馮爺爺，今年剛18歲，這個是我的證件。”
……
且不說毛曉彤如何花費口舌，讓這個老大爺相信她的身份，不過對方最後說的話讓他們兩差點就絕望了。
“就是當年負責該案件的徐江峰同志在那個案件結案不久就突發心肌梗死去世了，他當時才四十多歲啊，孩子還在上大學。不過小徐也是爭氣，警校畢業后沒幾年就破了好幾起大案子，就是脾氣太剛了，否則也不會還在我們這個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