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飯
“小洛兒，快過來搭把手，給三爺把門開一下。”
正在假寐的王洛聽到門外的呼喊聲趕緊站起來去幫忙開門，“這就來啦三爺，您老慢着點。”
把飯菜端進屋后，侯老三麻利的把托盤裏的砂鍋放在王洛早已擺好的墊子上，然後又把托盤裏面額外的兩份米飯和三碟小菜擺了上去。
“小洛兒，你在三爺這兒呆了不少時間應該知道，我這兒的米飯和涼菜都是免費的，這可不算壞了規矩。”
看着侯老三那堅決而又熱情的樣子，王洛覺得對方的這番好意是不好拒絕了。
“三爺，既然這麼說，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後面過幾個月等我們家的豆角下來酸好，我也給您稍點過來。”
“哎呦，那老漢我有口服了，你家罈子裏面腌的東西那可是一絕，若是肯賣的那那絕對會被搶瘋了，不過想起老叔那倔脾氣，哎。”
對於侯老三的這番感嘆，王洛也只能無奈的笑笑。
“太爺爺那估計也有自己的考慮，有些東西我們做晚輩的沒接好，總靠着他老人家也不是太好。”
“小洛兒啊，這估計就是你年紀小，你家裏有些事還沒跟你說。你爸那，他確實就是個莊稼把式的料子，不過你爺爺那可是當年村裡最有文化的人，你大爺爺……”
聽到三爺這麼說，王洛一下子腦袋轉不過來了，“三爺，我記得我只有一個大姑奶奶，沒大爺爺啊？”
“咳……對，對，小洛兒，你爺爺是只有一個姐姐來着，你看我這個老糊塗，搬城裏時間一長，連村裡那點時都給忘了，你跟你同學好好吃飯，有什麼事情再喊我。快到點了，三爺這要開始忙活了。”
見侯老三匆匆要走，王洛覺得事情一定沒那麼簡單，自己的爺爺真的還有個大哥？不過現在這個時候，追問這種事情，估計三爺那也不會正面答覆自己，而且就算是問出來對自己意義也不大，目前還是先把正事弄清楚的好。
“三爺，我這還真的有點小事要麻煩你一下。”
“有事說啊，小洛兒你的事就是你三爺爺的事，到我這你不用見外。”
“三爺，就是我曉麗嬸子全家搬到外地后，他們城裏房子是不是您在幫忙打理啊？”
“對啊，沒錯。”侯老三聽到王洛突然提到這個名字后長長的嘆了口氣，有些傷感的說道，“自從張茜那孩子不知咋的跳樓自殺后，你叔和你嬸子就一起到南方打工去了，我那個侄女臨走之前把他們在城裏買的房子的鑰匙給了我，讓我有空幫忙照看一下。”
聽侯老三這麼說，從開始到現在一直當背景板的毛曉彤一下子來精神了。
“爺爺，那您是張茜的舅姥爺？”
“沒錯。”侯老三見方才一直沒說話的小姑娘突然發言有些奇怪的問道，“孩子，你也認識我家那苦命的娃？”
“我是……”
“事情是這樣的三爺。”王洛見毛曉彤有亮出自己身份的想法，趕緊上去阻攔道，“就是我張茜姐不是十年前在我們學校枉死的嗎？所以慢慢出現了不少有關她的鬼故事在學校師生裏面流傳，而且最近不是臨近我表姐的忌日了嗎？這兩天我夜裏總是做噩夢，臉上的傷也是因為沒休息好腳下沒準頭摔的。”
“為此呢，我給家裏去了個電話，爺爺讓我找機會出來給表姐上柱香，燒點紙錢。”
聽王洛這麼說，侯老三一雙渾濁的老眼眨摸兩下差點掉下眼淚來。
“我妹妹去的早，你曉麗嬸子跟我這個舅舅親，她的閨女我是當親孫女看的啊。小茜她這是心理有怨啊，只是她人已經去了，我們有如何知道她的怨在哪啊？”
“三爺，您節哀，表姐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了，她跟你這麼親，一定不會想您因為這件事太過於傷心難過。再說了，人在做，天在看，世間自有公道輪迴，表姐若是有冤屈的話，那逼死她的壞人也一定會有報應的。”
“哎，其實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就該想通了，只是觸景傷情罷了。”侯老三揉了揉自己通紅的雙眼，“小茜家在東街21號，鑰匙在你三奶奶那呢，你們吃完多在這兒歇會吧，一會兒中午忙完，我陪你們去一趟。”
見侯三爺也要跟着去，王洛當即便覺得有些不妥，他們二人過去查東西，若是外人在的話，不便之處太多了。
“三爺，不用麻煩您跟着跑一趟，免得一會兒又掉眼淚，中午忙完您這兒好好休息吧。我只是去祭拜一下，一會兒的事，鑰匙的話我用完就立刻給您拿回來，小洛我您還信不過嗎？”
“這話說的，哪能啊？”話說著，侯三忍不住溺愛的在王洛頭上搓了兩下，“你這孩子比你爸爸討喜多了，他就是塊木頭疙瘩。”
……
見小老頭侯三離開，方才包間裏面融洽的氣氛當即就變了，毛曉彤一言不發，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瞪了王洛足足有半分多鐘。
心裏有些發毛的王洛，最後不得不故作鎮定的尬笑，親手把毛曉彤面前的砂鍋打開，乘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鴿子湯。
“毛曉彤，趕緊趁熱喝，湯涼了的話，味道就要變了。”
“王洛，你能不能一下子把事情給我交代清楚，老娘我的忍耐程度也是有底限的。”
同樣的話，不同的人，不同的聲音說出來的效果就完全不同。若是一個粗壯的中年婦女當面喊出這樣的話，說不定能把王洛嚇的半死，可是毛曉彤的話，他反而覺得挺有意思的，就像跟自己撒嬌的小表妹，讓自己忍不住繼續逗她玩。
“有些東西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怕說了之後跟你解釋會更耽誤時間。”
“哦。”毛曉彤拿自己的眼白斜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是我的智商水平低嘍。”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
看着王洛那犯賤的表情，毛曉彤的拳頭又忍不住攥了起來，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看到這一幕，王洛不由得趕緊做好防禦姿勢。
“小姑奶奶，您漂亮、可愛、溫柔、賢惠。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放過我這一次吧，咱趕緊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哼，算你識相，還有把你接下來的計劃跟我說一下，我不想像個傻子一樣跟在你後面悶頭干。”
“恩，這湯還真不錯，喝到胃裏暖暖的。”
“那當然，這老鴿湯可是我太爺爺傳下來的手藝，雖然三爺只得六分真傳，那比起外面的鴿子湯來也是好得不知道哪去了，它最大的特點就是滋補養胃。”
“你找打啊，別岔開話題。”
見毛曉彤這麼果斷的打斷自己，手裏的勺子卻沒停下，王洛無奈的聳聳肩。
“其實有了你的幫助，我這兒最大的一處問題已經解決了，後面就是繼續論證我的猜測的時候。”
“哦，這麼說你上午在警察局還是有收穫了？跟我講講，到底是什麼我沒看出來。”
王洛看了一眼喝了兩碗湯正在啃鴿子肉的毛曉彤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鴿子湯是可以用來泡飯的。”
“恩，我知道，你接著說。”
看着絲毫沒有理會自己還在繼續啃肉的毛曉彤，王洛只得無奈的一笑。
“鄭局長是個官場上的老油子，滑的很。他說的每句話，辦的每一件事都有很強的目的性，在提到我表姐跳樓自殺案的時候，他先是說自己是在此案發生之後才到任的，將自己和此事拋開關係，然後卻又忍不住將市面上流傳的說法又強調了一遍來引導我們的思路。我感覺這事情縱然和他關係不大，他也是知道其中某些內幕的人。”
“那現在我們再找他問問去？”
“你覺得我們去問了會有想要的結果嗎？”看着毛曉彤那天真的樣子，王洛還只得繼續無奈的笑。
“其實我們關注這個點的話，還不如關注下面的點。跟案子相關的重要人徐江峰，記錄案件信息最全的檔案，一個心梗死亡，一個剛好在保存年限到達的時候被銷毀，這兩個點居然都出現了問題。”
“那我們後面要去查一下那個老警察徐江峰的死因，還有主持銷毀檔案的老馮頭？”
看着胡吃海塞還要繼續胡亂髮表言論的毛曉彤，王洛覺得自己不僅僅是頭痛了，他覺得自己肝疼，腎疼。
“不是老馮頭，是給**捐款的鴻利公司。雖然存在巧合性，可你知道嗎？我們學校的那些法國梧桐也都是鴻利公司捐的，而且種樹的時間就在我表姐自殺后的一個月。”
“那我們一會兒去你表姐家幹啥，直接去找鴻利公司的領導人去啊？”
額……看着毛曉彤那天真無邪的表情，王洛覺得自己剛才的那些話還是不說的好。
“現在這個情況是我們只能說鴻利公司跟我表姐的案子可能有很大的關係，最重要的一環還是證據，我們沒證據去找人家能問出什麼結果。”
“既然我們已經知道鴻利公司那邊有問題了，為什麼不去他那去找證據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沒有完美的罪犯，只要犯罪一定會留下痕迹的。”
額……王洛就算是沒挨拳頭也要哭了。
我真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