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扎粽子
獨孤家的端午節，母親和嬸娘們總會自己親手扎幾個粽子。
下人們把浸好的糯米，洗好的粽葉用織箕端了上來。
紫容挽起袖子，胸有成竹地拿起粽葉扎了起來，可是不是糯米被擠出，就是粽葉包不住陷料，就算是勉強包住了，形狀也是千奇百怪。
沒有一個是令人滿意的，反而沾了一手的糯米粒。紫容乾脆就着丫鬟端上來的水盆子洗凈了手，拉過一旁看着的紫汐，兩個人撐着下巴靠在包着軟墊的矮杌子上看上官氏扎粽子。
上官氏在茭白葉上放入糯米，兩個紅棗、一顆栗子，手指飛快地一按一翻，一個牛角狀的棗粽子就包好了。只把紫容看得愣愣的。
“娘親，煜兒也要吃糖~”
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對面傳了過來，紫容抬頭去看，一個奶白奶白的小包子正滿臉發現新大陸的表情看着……她！
紫容眨了眨眼睛，義正言辭道：“煜弟弟，三姐姐沒有糖。”
誰知道小包子並沒有放棄，仍然睜着一雙純潔無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紫容覺得有些不對勁，側過頭，這才發現原來紫汐這個姑娘看扎粽子看饞了，忍不住把懷裏吃剩下的窩絲糖拿了出來，她倒是吃得高興，卻沒想到被對面的包子看了個清楚。
獨孤紫汐傻愣愣地咽下了最後一口窩絲糖，嘴裏甜蜜的味道還沒散去。
“沒，沒了……”
包子眨了眨大眼睛，看了看紫汐空蕩蕩的雙手，在確定食物已經消失后，嘴巴一癟，扯開嗓子就哭了出來。
“哇哇哇唔~”
紫容驚了，那麼小的一團包子，吼出來的威力居然這麼大！
只不過，獨孤煜體弱，與一般的孩子自然不一樣，剛開始哭得大聲，慢慢的聲音就微弱下來，明顯的氣息弱。
劉氏在一旁也手忙腳亂。
紫容覺得不好，雙手撐着小杌子站了起來，繞開疊在一起的箕簸走了過去，走到小包子面前。
蹲下身子與他直視，小包子愣了一下，小鼻子一皺一皺，睜着水漉漉的大眼睛，在看清是自己的三姐之後，小臉一皺，又要開始發功。
紫容忙取下腰間掛着的綉鴨戲蓮花荷包，掏出了一個金燦燦的金裸子，仔細一看，居然是一隻活靈活現的小兔子形狀。
“你不哭，我就把小兔子給你。”
獨孤煜皺了皺鼻子，伸出短短的小胖手就要去拿金兔子。
紫容略微把手往後退了退，表情認真：“你不哭不鬧我就給你。”
獨孤煜小臉一皺，抽抽嗒嗒，卻不敢真的哭出聲。
“三姑娘……”
劉氏心疼兒子，看他好不容易被紫容吸引住了視線，莫說只是一個金裸子，就算是整座金庫也恨不得給他。
紫容不理會劉氏，靜靜地看着獨孤煜，拿着金兔子的手默默地往自己的荷包口靠近。
獨孤煜癟了癟嘴，在確定紫容真的會把兔子拿走之後，才點了點腦袋。
抽抽噎噎道：“煜兒不哭，要兔子。”
紫容這才一笑，把手裏的金兔子放在獨孤煜手上。
“三姐，這是什麼？”
獨孤珍看着弟弟手裏的兔子，她梳着朝天髻，有些胖，看起來十分可愛，正睜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紫容手裏的荷包。
紫容一笑，朝她招了招手，從荷包里拿出五個金裸子，一旁的獨孤紫琴和獨孤紫嵐看過去，形狀居然各異，紫容給了獨孤珍一個小貓的、獨孤汐一個小狐狸的，正打算把最後一個小羊的遞給獨孤琪。
誰知道這小孩背着手，瞥了一眼紫容手裏的金裸子，又極快速地端正着臉，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道：“三姐給弟弟妹妹就好，我已經長大了，男子漢大丈夫是不需要這些小玩意兒的，夫子說過，玩物喪志。”
嘿，這小屁孩，給你玩的不要就算了還嫌棄。
紫容笑了笑，她可沒錯過獨孤琪的小眼神，明明只是個孩子，還故意裝什麼大人。
拽起他的小手把小金羊塞到他的手裏，沒等獨孤琪回過神來，轉身就跑。
獨孤琪愣愣地看着手裏眯着眼睛笑得開心的小金羊，回過頭看了眼自己的母親。
程氏朝他點了點頭，他這才收下，小手摸着袖子裏的小羊，看着三姐蹦蹦噠噠跑開的背影，低下頭，慢慢咧開了嘴角。
程氏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再看看一臉寵溺看着紫容的上官氏，心裏嘆了口氣，眼裏帶着些許堅定。
紫容邁着小短腿歡騰地往上官氏的方向跑，丫鬟剛好端着一盆子艾葉水走了過來，看紫容朝自己奔過來，被嚇得呆在原地。
紫容利落地一個轉身，腿往旁邊一跨，直接邁過一旁的粽子葉，正要感慨自己優秀的彈跳力，卻樂極生悲，被眼前越來越放大的俊臉嚇得睜大了眼睛。
她她她！要砸到人了！還是這麼俊的一個小哥哥。
容染擰了擰眉頭，在眼前突然飛過來的球快靠近自己的時候，默默地往旁邊挪了一個腳步。
“砰”的一聲，萬籟俱寂。
“小姐！”
百合和司琴快步跑了過去，司琴會武，自然比百合快，趕緊扶起了紫容。
“嘶~”
紫容就着司琴的手慢慢爬了起來，明顯感覺到手心和肘部火辣辣的一片。
“小姐，快讓奴婢看看你摔到哪了。”
百合也跑了過來，一臉焦急，就要去拉紫容的袖子。
“無妨。”
紫容安慰地朝她笑了笑，伸手要從百合那裏扯開手，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容染挑着眉頭看着摔得全身狼狽的小姑娘，眼裏閃過一抹詫異，以往要是發生了這種情況，她還不得借題發揮，哭着鬧着要自己陪着她，什麼時候還關心起丫鬟的心情來。
他頭上帶着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着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寶碟穿花箭袖，束着五彩絲攢花結穗宮條，外罩石青色八團倭緞排穗褂，腳踩鹿皮宮靴，臉上不苟言笑，比以往多了幾分貴氣。
腦海里那張帶着嘲諷笑意的臉與面前這張慢慢重合，紫容一怔。
“那個……”
果然！容染眼裏閃過一抹不耐煩，一張臉瞬間冷凝。
“你踩到我的東西了。”
紫容伸手指着容染腳下的荷包，一臉肉疼。那是她閑來無事，好不容易綉出來的唯一一件成品，雖然繡得不怎麼樣，那至少也是她的心血不是？
容染低下頭掃視着腳底下那抹粉色的綉着一隻臭鴨子的物什，神色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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