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一十九章 最後的較量
雖然因果都在紫極星，莊敬最後時刻想起的，竟然是紫玉星。
那裏……才給了自己最深的記憶。
長嶺城……燕翔天……青衣……郎大郎……胥婉如……
自己的道侶……
這就像是一條長長絲線上點綴的珍珠，在這一刻熠熠閃光。
肉身上已經沒有疼痛，因為……除了白骨，也沒什麼東西掛在肉身之上了。
那個空靈石祖孕育的‘育星，’還牢牢地鑲嵌在白骨之上。
葬天谷的場景，再度閃現。
莊敬想呼喚小火苗，把一切都定住，讓自己看清須臾間飛走的過往，可惜……風雨飄搖，什麼都做不了。
一直在墜落。
一直在承壓。
骨骼開始發出脆響，莊敬相信，在骨骼徹底崩塌之時，神魂，也將隨之崩塌。
這些年修鍊了的《虛空經》《宙靈經》，以及什麼因果大道，包括虛空劍訣……一切，都毫無意義。
在這不知道承載了多少咒怨之力的黑洞之內，那些……都不值一提。
就這樣了嗎？
真的……就這樣了嗎？
莊敬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就像是走在岔路口，而不知道該去何方的茫然，不過，真的僅僅是一瞬。
……
莊敬曾是那麼的脆弱。
在那綠罡銅礦脈之內，是個隨時可以被人踩死的螻蟻……
現在呢？變成了一個隨時可以被踩死的大螻蟻了嗎？
這說明了什麼嗎？
還沒有。
一切的變化，那就是還沒有變化，至少，還沒有什麼本質的變化。
自己的這一趟紫玉星之行，到底是真的，還是只是當年葬天谷自爆之前做了的一個夢？
不知道……
墜落，還在急遽的墜落。這是真的。
莊敬想和小火苗真正的聯結，至少，他要知道小火苗……都知道些什麼。
現在能清楚，並不算太晚。
黑霧還在圍剿小火苗和莊敬，但是，此刻還沒下死手。
莊敬的神魂，被包裹在星月之力內，形成一個厚重的繭。
雖然有尖利的呼嘯聲，不過，此刻外界的壓力，達到了一個短暫的平衡。
黑暗，還是黑暗。
墜落之勢無法改變，四周傳來的呼嘯聲卻不相同，莊敬知道，這裏，並非真的是一無所有。
虛無修羅刃從莊敬的手腕上飛起，似乎是一頭扎進了黑暗。
莊敬確實能清晰的感受到虛無修羅刃：這個已經殘碎成千萬分之一的祖魔器，正在奮力的劈開黑霧——雖然，他的努力，在這黑霧之中，着實是顯得有些悲壯和凄涼。
黑霧太過龐大了，無論是對於虛無修羅刃，還是對於小火苗來說。
“咔嚓”一聲，莊敬聽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音。
是前胸之處的肋骨。
死亡的號角，已經吹響。
小火苗原本可以籠罩天地的規模，此刻已經縮小到了丈許大小，現如今，他完全已經自顧不暇了。
因為，所有衝進莊敬識海的黑霧，都要經過他的煉化。所以，莊敬此刻還能正常思考，完全拜小火苗所賜。
神道……最難的，不是沒有信眾，而是有了這麼多信眾之後，那些龐雜的信仰之力的凈化，才是最大的難題。
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免費的。
黑霧之內，滿是絕望的哀嚎和憤怒的詛咒，等閑的大修士，在這其中，活不過三息。
如此下來，小火苗就像是狂風之中的燭火，風雨飄搖，隨時，都有可能被打散。
莊敬知道，他還沒有使出全力。
使出全力，就是把能想到的法子，都試一遍。
既然自己無法掌控，那就儘力反抗。
自己識海之內還有星月之力，還有混元氣，還有神識……
等到骨骼全部崩毀，那就萬事皆休。
莊敬御使着星月之力，朝着小火苗之內灌注而去，小火苗似乎有一瞬間的強大，卻又很快的衰落下去。
好吧，神識……
小火苗把莊敬的神識牢牢罩住，不讓任何黑霧直接接觸莊敬的神識……
也許在小火苗的意識之中，莊敬是經受不住黑霧的任何衝擊的。
但是，這也正證明了，小火苗已是和莊敬混為一體。
莊敬的生死安危，還在自己的安危之上。
莊敬很顯然明白了這一點。
所以，他御使星月之力前來補充，不過，單單星月之力，是真的不夠的。
他想到了混元氣。
這個連上界修士都覬覦的靈氣，莊敬一直拿不準……
雖然他在自己體內聚集，但是，莊敬能夠驅動的，始終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甚至，驅動之時的要求，還是無比的苛刻。
現在，如果這混元氣也不可行，那……就只剩下自己的神識了。
到那時，只怕就算是燃燒神魂，也要助小火苗最後一回。
生死置之度外。
干就完了。
混元氣甫一出現，小火苗立刻蓬然大漲，彷彿是吃了大補丸一般。
四周的黑霧損失巨大，不過後續的黑霧立刻衝擊過來，把小火苗損毀的黑霧空間補滿。
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拉鋸階段。
這不奇怪。
混元氣對小火苗有用，這已是最好的消息。
反正……這一來，根本不知終點在何處，那麼，堅持下去，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當然，也不能讓小火苗獨自戰鬥。
莊敬把自己的域界打開，那雷池之中孕育的暴戾狂亂的劫雷，瞬間找到了出口。
黑霧如遭重擊，圍攏在小火苗身邊的跡近於肆無忌憚的黑霧，又遭到了當頭一棒。
就在這時，莊敬再次看到了葬天谷，還是當年陳路自爆前的最後影像再次出現……
這到底預示着什麼？
莊敬心神劇震，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他的腦海。
是啊……原本穩穩噹噹的魂飛魄散，現如今卻有了完全不一樣的進展，那麼，到底是為了什麼？
小火苗……助自己建立了神庭，還成功建立了九幽……
可神庭和九幽還是各自獨立，完全不能互通——也就是說世界，並未搭建完成。
小火苗是誰？
他在自己微末之時，就傳給自己的星路花開煉神大法和無盡周天星力神決，都不是修道界，甚至不是上界該有的東西。
他來自於更高的世界。
那麼，黑霧……包括虛無修羅刃，其實，都是一樣，他們來自於更高的世界。
在修道界，包括在上界，其實對於他們的了解，都是……不存在的。
自己要做什麼呢？
是清除這無盡的咒怨之力嗎？也就是要把這些黑霧盡數消滅？
可這些黑霧到底來自於何方？難道真的是來自於這紫極星的所有生民？
眼看着自己的墜落，還不知要到何時才能終止，莊敬很想問問小火苗，這裏到底預示着什麼……
就在這時，一道大力瞬間就衝擊在了小火苗之上，正在墜落的莊敬，剎那間就是七葷八素……
在莊敬眼中出現的，是一個星球，朝着小火苗撞來！
而此時此刻，莊敬感覺到的，是無邊的悸動：來自於自己的神庭，也就是最初的星核。
這一個星球，好像是直奔星核而來。
只不過，採取的方法，卻是最最酷烈和決絕的方式。
這個星球展現出的姿態，就是要把星核完全砸碎，帶走！
小火苗瞬間縮小了七成！
要知道，原本就不大的小火苗，還是在莊敬的混元氣的扶助之下，才有了不曉得膨脹，這一次，所有的膨脹全部消散，還導致原本的規模更小了三成。
再要是消下去，莊敬的白骨，將徹底的暴露在黑霧之中。
混元氣……
莊敬連忙從‘育星’之內取出那塊鎮魂石，因為，那裏收攏着混元斧真正的神魂，當初的時候，自己無法承受混元斧的全部魂力和混元氣。
但是，現在不怕了，有再多的混元氣也不怕了！
小火苗得到莊敬的大力幫扶，瞬間又脹大了三成，這樣，莊敬的防護圈又擴大了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