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七重天

第二十一章 七重天

魏*民*洲點點頭:“最近龍族派遣援兵入駐,以防甲族對嵩城不利。有些將領是他原本舊識,他確是事情多一些。”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但是聽說他總是宿在軍中,這怎麼行?倘若不允許與妻兒同享天倫,哪個好男兒會來我麾下效力?要是有機會見着他,我一定好好說說他。”

他話鋒一轉,語氣柔中帶剛:“你也應該多關心關心他,畢竟你們是結髮夫妻,他是陸源的爹。”

魏雪的嘴角抽搐一下,好像被扎了一針,冷漠道:“是。祖父沒有別的吩咐,雪兒先出去了。”

也不等魏*民*洲發話,抬腳就走。

魏*民*洲惆悵萬分地目送她的背影。

一個女子走進來,笑道:“大帥,您又惹魏師姐生氣了。”

魏*民*洲笑着擺擺手,做回椅子上:“不敢不敢哪,我這個孫女近來脾氣見長了,我是惹不起。”

那女子便是新晉的協辦徐詩然,給魏*民*洲添上茶水:“我勸您呀換個角度想想。我可是聽說,陸煊去了軍中以後兩口子見面少,反而不怎麼吵架了,偶爾見上還挺和氣。”

魏*民*洲看看她,有點不相信,但很快又釋然:“如此就好。”

徐詩然笑道:“大帥,您都當上太公了,別太操心這些,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魏*民*洲回憶往事,心有又泛起一些愁緒:“別人我是不會。誰叫當初是我撮合的他倆。”

徐詩然繼續當一株解語花:“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換了誰都這麼撮合。”

魏*民*洲舒展眉頭,微微點了點頭。

徐詩然在旁邊坐下,躊躇一下,笑道:“大帥,我想跟您商量件事。這協辦,我看有人比我更合適,要不然叫別人來干吧?”

魏*民*洲看她一眼,意味深長:“那你想幹什麼?”

徐詩然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想去軍中。我不要協軍校,協校尉,什麼都不要。我可以從頭干起。”

魏*民*洲斷然拒絕:“不行。”

徐詩然抿緊嘴唇:“為什麼?”

魏*民*洲低頭啜飲茶水:“你一個女孩子……”

話沒說完,徐詩然激動地打斷他:“您的兒媳是不是在息雪堡御林軍效命?左聽南是不是涵水城大帥?軍中有千萬個女子,衝鋒陷陣不會躲在男人身後。為什麼我不行?”

魏*民*洲四下看看,換個說法:“學宮更需要你,你在這兒更能發揮才幹,而且梅主簿也跟我竭力推薦你,說他需要你這樣的幫手。”

徐詩然哭笑不得:“我只是一個小小協辦,梅主簿有葉幫辦,還有很多其他協辦,怎麼就缺了我不可?”

魏*民*洲乾咳幾聲,合上茶杯蓋起身:“軍務政務一大堆,我先回了。”

徐詩然攔在門口:“大帥,是不是祖母給你交代過什麼?”

魏*民*洲馬上搖頭:“老師沒有特別的交代。”

徐詩然逼近一步:“那是我父親?”

魏*民*洲實在被逼得沒辦法,只得實話實說:“不錯,你父親幾次三番請求我,給你安排一個文職,不叫你有危險。詩然啊,你要體諒你父的用心。”

徐詩然還要再說,魏*民*洲連忙一撩帘子匆匆走了,剩下徐詩然一個人生悶氣。

****

從禮堂出來,有人領盧奕去自己的住所。

盧奕看到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屋,掩映在一棵三人合圍的香樟木下,雖不比雕梟的四合院,但卻是極為乾淨整潔。

盧奕一邊四下張望,一邊忍不住道:“我從小到大隻住過山洞,還沒住過屋子呢。”

領他來的青年忍住笑,把手裏的書籍和一幅捲軸放在桌上:“這是給你的,每人一卷。”

盧奕打開一看,正是《七元開化圖》,驚喜道:“這不是聖祖遺物嗎?給我?”

青年失笑道:“這是臨摹的,當然,不如真跡好。真跡在藏書樓,你可以隨時去看。”

盧奕再次感嘆:“這個學宮真好。師兄貴姓?謝謝你。”

青年笑道:“我姓裘,裘景中。”

門外有人道:“阿奕,你住這兒啊,叫我好找。”

葯姑抱着一張草席進來,徑直走向床鋪,將草席鋪好,在上面坐了坐,感覺略微有點涼,怕夜裏山上冷,尋思回頭還要拿些乾草來鋪在涼席下面才好。

裘景中退出,盧奕對葯姑笑道:“瑤姑姑,果然這個學宮很高大上,我喜歡這裏。”

葯姑納悶,什麼新詞兒?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花樣多。

盧奕又道:“剛剛嵩城令尹來給我們做講座了,講到《七元開化圖》,還講到聖祖。瑤姑姑,聖祖是什麼人?是人族祖先嗎?為什麼說他開闢的《七元開化圖》是修鍊的根基?”

葯姑坐下來,正色道:“聖祖大約生活在萬餘年前,但不是祖先,所謂聖祖只是一種尊稱。”

“那時候我們人族的光景遠沒有如今這樣好。不光數量少得可憐,而且不懂得法術,隨時面臨被猛獸猛禽以及妖族吃光滅族的危險。”

“那時候的妖族全都是元妖,以血食供養體內的元丹。人族不僅皮薄肉嫩,而且沒有尖牙利爪,是他們搶食的美味。”

“聖祖年少時便聰明絕頂,又心懷天下,於是潛心向道,終於參悟出強體之法,那就是開闢洪爐,修鍊身心。人體內的洪爐成百上千,其中又以七個主洪爐為中心,因此繪成這幅《七元開化圖》。”

“修鍊之法大大增強了人族抵禦外敵、保護自身的能力,從那以後人族才逐漸崛起。漸漸地,也有其他族類前來拜師學習。聖祖認為獸類修鍊此法,就可以不必再修鍊元丹,能夠從根本上切斷對血食的需求,於是欣然同意傳授。更因為獸類必先化成人形才能修鍊,還專門開闢化形之法。”

盧奕聽了肅然起敬:“這麼說,這位聖祖還真是一位大聖人。那他現在哪裏?哪一座神城?”

葯姑嘆口氣:“聖祖早已作古了。他開闢的修鍊之法,七大洪爐分別對應法士四個境界,修士三個境界。但聖祖在修鍊最後一個仙人境界時未成圓滿,那是虛境,專修魂魄。魂魄未能永生,他的肉身也就沒法不死不滅。”

盧奕奇道:“那怎麼當今天下有神君、神尊可以不死不滅?”

葯姑道:“聖祖猶如栽下一棵樹苗,後人開枝散葉,在此基礎上發展出了多種派系、功法、法術,而且完善了各種武技、丹經、煉器、煉寶,更有人達成仙人圓滿,開拓幽冥,令亡魂輪迴,令修鍊之人有了不死不滅的可能,再然後便有人開闢神君三個境界,最終達到神尊。”

盧奕點頭,心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是這麼一回事。

葯姑笑眯眯道:“你好好學,有什麼不懂的就回家問干爺爺或者梟伯伯。”

盧奕接口:“他們怎麼不來?他們不想看看我住的地方什麼樣,吃些什麼,遇到什麼人嗎?”

葯姑想起禿公和雕梟之間的對話,咳嗽一聲,道:“男人一般不大會操心這些小事。好了,我走了。”

走出盧奕的屋子,葯姑一路往山下走,走得很慢,又四下張望,像是在尋什麼人。

迎面遇見剛才在盧奕屋裏見過的裘景中,笑道:“請問這位道友,葉幫辦在何處?”

裘景中想了想道:“葉幫辦前幾日出門辦事去了,還沒回來呢。你有事嗎?我可以轉告他。或者留下尊姓大名,等他回來我告訴他。”

葯姑眼中有幾分失望,笑道:“不用了,謝謝你。”

不遠處經過的一個女子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禁多打量了葯姑一番。

裘景中見到那女子,恭敬問了聲好:“魏大人。”

此人正是魏雪。

魏雪笑着點點頭,再看葯姑已經走遠了,便問裘景中:“這人是誰?”

裘景中道:“是新來的學童,呃,學子盧奕家的大人。”

魏雪知道盧奕這個人,當時站在台上,清楚地看到這個大高個。“盧奕該有十七八了吧?他母親這麼年輕?”

裘景中說:“聽盧奕喊她姑姑來着。”

魏雪點頭:“她為什麼找葉繼松?”

裘景中撓撓頭:“不知道,沒說。”

魏雪漂亮靈活的眼眸轉了轉,壓低聲音道:“吩咐你一件小事,能辦好么?”

她既是學宮協辦,又是令尹的孫女,裘景中哪敢不從,連連點頭。

魏雪道:“下次這個人再來的時候,速來告知我。”

裘景中對於這樣莫名其妙的命令,有點疑惑,但還是麻利答應下來。

****

臨摹版的《七元開化圖》雖然小了很多,但裏面那些如同兒童塗鴉一般的線條墨點卻沒少,盧奕頭一次看的時候,差點沒把眼睛看花了。

陶雲堇建議道:“開啟雙目洪爐再看。”

盧奕閉上眼,雙目瞳仁內圈層層亮起,再看那雜亂無章的線條墨點,忽然放大了無數倍,且層層疊疊,縱橫交錯,完全不是一幅平面的圖畫。

徜徉其間,陶雲堇唯有嘖嘖稱嘆:“我所在的那個小城中央有一個立交天橋,可是跟這個比起來算是小兒科。我覺得只有魔都才會有這樣宏偉的建築吧。”

阿奕仰頭四顧,有些摸不着頭腦:“可是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說這幅圖是修鍊的根基?”

陶雲堇指着其中一些墨點,連綴成一條直線,道:“那應該就是七大主洪爐。”

隨後又指着周圍的線條:“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些就是人體內的靈氣運行路徑,經過各條經脈、穴位、血管、肌肉,形成這樣一張三維網絡。”

她若有所思道:“每個人的身體構造不一樣,經脈、穴位、肌肉稍有位置上的偏移,就必須重新調整三維網絡。所以這只是根基,但不能拿來參照,修行之路主要還是靠自我參悟。”

阿奕低頭念着一本書,是與《七元開化圖》一同送來的。“法士第一重天,表境,洪爐位於神闕,即肚臍內入寸許。修成后,表以為強,可抵禦普通刀劍利齒。洪爐虛化為實,形化為質。”

他用手指按住肚臍:“蘇伯伯就是修成這個洪爐,成為強者法士。我們從這裏開始?”

隨即鼓盪靈氣湧入肚腹,可是靈氣好像進入空曠之地,沒有遇到什麼空穴,或者關隘,甚至連一絲阻滯都沒有。

他撓頭,有些不知所措。

陶雲堇拉起他:“走,我們倆去那兒看看就知道了。”

她與阿奕一同來到肚腹,那裏是一片開闊寂寥的虛空,無論往哪個方向看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色。虛空之中一無所有,沒有物體、光線、顏色、聲音,是一片真正的空寂之地。

靈氣在其中穿行,彷彿滄海一粟。

陶雲堇氣得大罵:“‘即肚臍內入寸許’。寸許是幾許?在什麼位置你倒是說清楚啊!講得這麼模稜兩可,叫我們怎麼找?難不成靠二條腿在虛空裏走嗎?”

阿奕嘆口氣:“你說過每個人的身體構造不一樣的嘛。比如肉薄的瘦子,也許神闕位於肚臍內入一寸,可要是肉厚的胖子,那就三四寸不止了。修鍊之路沒有捷徑可走,我們還是老老實實一步一個腳印走吧。”

陶雲堇無奈,只得跟從,在肯吃苦這方面,她確實遠遠比不上阿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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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道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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