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打算放過
看着白伊憋紅了臉,余棲費力忍住,鬆開手。
“武氏——”
“陛下。”
“以後你負責她的一切。沒有我的允許,別讓她出了這個宮門。”
“是。”
白伊看着他走遠的身影這才松下一口氣兒,看着遠處脖子上的烏青,只覺得可笑。
這幾日,白伊整日躺在床榻上,不分白晝。
余棲這幾日也沒有來過,只是偶爾問了武氏兩句白伊的情況。
畢竟剛落戶,什麼都得操勞,不過等過了這幾日,也算可以忙裏偷閑了。
白伊這幾日身子始終覺得乏力,不願起來,起來就覺得整個都在天旋地轉。
又過一日,清晨,白伊醒來時卻看見坐在床榻旁的余棲,白伊不由得心生害怕,抓着被子往裏面兒縮。
余棲的手懸在空中,一時不知滋味。
“你害怕我?”
白伊不語。
“你怎麼能害怕我呢?”余棲都不敢相信。
白伊只是看着他,如同一個陌生人,不!如同當年要殺她的人一般。
“伊伊~一直躺着不好,會病的,我帶你出去轉轉,好不好?”余棲試探性的想去拉住她的手。
白伊只是不斷的往裏縮。
“暮兒我已經讓人放了,在梅園裏當差,我不殺,你乖,我就放一個,這樣好不好?”余棲承認,白伊快要把他逼瘋了,不知道該怎麼做。
余棲這才一下子拉住她,慢慢的哄着她過來,幫她穿上衣服,扶着她走起來。
許多天沒有下床的白伊只感覺坐起來都像是缺氧,頭暈眼花的,突然間眼前黑了一片。
一臉痛苦,抓扯着余棲,頭不斷的往他身上鑽。
余棲又輕輕的扶着她靠在床上,“怎麼了?”
“我難受。”白伊擠出話來。
“武氏!去——叫太醫!”
良久,白伊靠着床,喘着粗氣兒,太醫匆匆趕來。
隔着一層紗給白伊看脈,余棲冷靜下來,突然想起來,示意太醫外面說話。
走到外面,太醫搓着手,不知道如何開口。“陛下~這……不像是病啊……倒像是下的蠱,這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測,實在是被見過。”
“不用說病,說身體。”
“這……可能不是很好,這也沒法根治,但是也要不了命,不過,還是多注意為好。我只能開一些緩和的,調節的葯將就緩緩。”
“好,此時不可與他人提起,下去吧。”余棲說完便進去了。
扶着白伊起來,“好多了嗎?”
“嗯。”
“太醫會開一些調和的葯,每天記得喝。”
“又會多一昧葯嗎?”
余棲放下手裏的梳子,坐在一旁不再說話。
白伊也默默地任由武氏為自己梳妝。
兩人出去,白伊只覺得光好刺眼,而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只是突然給自己一下提醒,這裏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白伊更不敢去看那些宮人的顏色,總覺得都在看自己的笑話吧,都在嘲笑自個兒吧。
“伊伊~要歇會兒嗎?”
“回去吧。”
“剛出來,多轉轉吧,回去也是坐着無事。”余棲扶着她的手。
“那也總比在外面好。”
“你到底想些什麼呢?”余棲看着她一直心慌着。
“我能想什麼?你告訴我。”
“這宮裏的人都不是本地的,都對以前的事兒只曉得不過十之一二。”
白伊深吸一口氣兒,只覺得心尖尖都在疼,跟着他在亭子裏一併坐下來。
余棲看着桌上的桃花酥桃花釀,都是讓人提前備好的,知道白伊喜歡。
“嘗嘗吧,都是你喜歡的。”余棲拿起一塊,喂進她嘴裏。
白伊只覺得在口中味同嚼蠟,盯着他,“我喜歡的,如今這世上還剩下什麼?”
“不管剩下什麼,我都會把它呵護好。”
白伊討厭聽見他這些虛偽的話,要麼來直接些,倒還舒服,偏偏是一句句讓自己都覺得如同夢一樣的假話。
余棲看着她,沒有在說什麼,兩個人第一次覺得一起走着會這樣的難受,白伊以前就希望他能夠陪陪自己,可現在,卻一點兒也不想見到他。
“洛塵隱在哪?”
余棲的笑意一下被淹沒,“活着。”
“你會放了他嗎?”白伊問。
“不會。”
“他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你不殺他,可你又不放他!難不成你想一輩子囚着他不成?”白伊苦笑着,不知道他要弄些什麼玩意兒。
囚着有意思嗎?沒意思,要殺要剮給句話啊!
“他死了,暮兒她們死了,你還會活着嗎?”余棲笑着。
“你要用他們來囚着我?余棲~你怎麼能夠這樣?”白伊抓住他的華麗的袖子,緊緊攥住。
“我在你心裏已經是十惡不赦了,我還有什麼怕的?”
“不是的……你沒錯,你做的是你該做的,是我的錯,是我為什麼會那樣的相信你,是我賤,是我作的!”他的家仇他該報,是自己把他想的太好,是把他想的不一樣,是自己眼睛被遮的太完全了。
“伊伊~你別這樣,別這樣。”
白伊看着他,看着他陌生的眼眸,掙脫開他的手,“余棲~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我求求你,殺了我吧,都好過了!”
“不會好過的,真的,沒了你我不會好過的,捨得嗎?”余棲此刻真的覺得自己捧着一個易碎的泡泡,需要太小心太小心了。
“你連你自己的骨肉都下得去手還跟我談什麼舍不捨得!!”白伊突然碰到了心底的模糊血肉,嘶吼破了喉嚨。
余棲知道,只要她談到孩子,自己便沒有一點兒餘地了,萬千的話語卡在喉嚨里吐不出。
武氏見狀,立馬上前扶起白伊,“皇后,先回去吧。”
白伊也不再說話,任由着她扶着離開了。
一瞬間,風兒吹起,帶走了樹丫上的最後一批殘花,慢慢的桃花味兒,落在白伊的頭髮上,落在余棲的衣袖上。
余棲一離開,花兒便落到泥土裏,白伊卻一直帶着它,讓它與頭上的珠寶再爭一次艷。
養心殿裏,有過些日子,白伊的肚子越發沉重,宮裏伺候的人也越發小心。
數日不曾見過余棲了,他也不曾再來過。
武氏為白伊穿衣時,一下搞忘了,撞在了她的肚子上。
武氏只好立馬跪下磕起了頭,還想着迴音,一下子額頭上便嗑紅了。
“皇后~是奴不長眼,是奴不長眼啊——”武氏一下子像是失了魂魄,一邊說著一邊打着自己的巴掌。
“行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早已沒了心跳,不過一具死屍。又何必給活着的人找事兒做。”白伊哪兒說的盡心裏的苦楚。
武氏立馬拉住白伊的手,“皇后,這……可別再說這樣的話呀,陛下會怪罪奴們的。”
“怪罪?他哪兒敢呀,這孩子可是他親手弄死的呀!”
“別說了~皇后求你別再說了。”武氏的腦袋上可是隨時架着一把刀啊。
“行了,起來吧,我不說便是。武氏,可知洛塵隱關在哪兒?”
“這……”
“這無妨,余棲不會怪罪於你的。”
武氏起身,坐在一旁,“我……也只是聽說的,說是與你相關的一些人都在牢子裏,不過都在下面兒的死牢子裏。”
“知道了,余棲問過你什麼話?”
“就……就是一些平常的飲食起居一類的,還有……就是你的心情與有沒有反常一類的。”
白伊看着她緊張成這樣,笑着,“余棲定是個好君王吧?”
“奴……奴不敢議論。”
“他聰明,他有才幹,他有能力,他什麼都會,多好,肯定是個好君王,畢竟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嘛。武氏,余棲現在在何處?”白伊笑着。
“這……應該是在御書房吧。”
“那就扶我去看看他吧,順便帶上桃花酥。”
武氏倒是些許猶豫,“可是陛下說不能出宮門。”
“放心,他若是要殺你,我便先死在他面前,不會有事兒的。”白伊起身。
武氏也只好順着,畢竟也知道她的脾氣有多倔。
宮門口,他娘的居然還派兵守着,白伊趁着他們不注意,拔過他們的劍,架在脖子上走。
“別攔我,也別去給余棲告狀,不然就準備誅九族吧。”走的遠些后才扔下他的劍。
“武氏,我們回來後記得去太醫哪兒叫個太醫來。”
“好。”
御書房離養心殿又不遠,走是走到了,可是白伊卻一直待着,不敢現在進去,心裏沒過去那個坎兒。
一想到死牢裏還有那麼多的人,白伊彷彿感覺自己好像心裏有這千斤重。
“走吧。”白伊跨出了那一步。
只是卻被總使大人給攔住了去路,他兩眼瞪得老大了,生怕沒看清,還揉了揉。
迎上去,“哎喲~皇后怎麼來了?你這……還是先歇着吧,我去通報一聲兒。”
“不用,我自己去。”
“你可不能有閃失呀,還是歇着吧。”總使大人一直堵在前面兒,一個勁兒的勸着她去涼亭里歇着。
白伊也知道有事兒瞞着自己,一掌推過去,“我見他何時需要通報!滾——”
總使大人一把扇在自己臉上,“哎喲喲老天爺哦!”
白伊一路往裏進去,後面跟着一大群人,一路勸說著她休息。
白伊只覺得厭煩,假!
武氏感覺到事情不簡單,拉住白伊的衣袖,“皇后,要不……還是等着通報吧。”
“不用,我見他需要通報的時候,那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死了的時候——”白伊實在不想在聽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