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抉擇
自打那天趙全東他們殺了那三個鬼子兵，他們幾個人和村子裏的其他鄉親，都在山上等了三天了，今天大頭領着大黃去村裡看了一下情況，才知道那個小笠原少佐已經領着他們那伙鬼子兵離開了。躲在山裏的老老少少才從山上下來。
映入這些淳樸農民眼中的是一片狼藉。一股屍體燒焦的臭味撲鼻而來。
那天小笠原少佐得知有三個日本士兵在這個不起眼的小村子裏被人打死了，大大的吃了一驚，攻打縣城都是零傷亡的英雄部隊竟然在這種地方損失三個大日本皇軍，心想如果讓山田中佐知道了一定會向旅團報告，那麼自己一定就會受到斥責，於是他他在報告中寫道：“倉永治、淺野嘉三、田路朝五郎三名英勇的大日本皇軍在遭遇一個連的中**隊后，經過激戰，不幸玉碎。”
小笠原對於造成他部下損傷的那戶中國家庭下達了報復的命令，房子燒為灰燼，所有家畜全部殺死；又嚴令在村子裏搜索對皇軍不滿的中國農民，使得沒來得及逃跑的幾乎人家又遭了二遍災。最後在趙富國的引導下，又在村子裏禍害了三天才領着那群日本兵離開，趙富國也跟着他們走了。
此刻趙全東家已經只剩一片瓦礫和灰燼了，小鬼子甚至連他們家的幾隻雞和那口豬也沒放過，都砍了腦袋，開膛破肚的扔在那片灰燼前面，似乎在用這種方式警告着村子裏的每一個人。
房子被燒，家人遭難的並不只有趙全東一家，幾戶家裏有大姑娘小媳婦而沒來得及買到山上的，都沒逃過小鬼子魔掌，趙春英嘴裏經常念叨的二姐也是其中一個，最後這個被畜生折磨了的農村姑娘用剪刀殺死了自己；前街的五叔因為一口快下崽子的母豬，被幾個日本兵生生捅死，他的小孫子也被摔死在門口；趙富國的奶娘一家因為家裏的姑娘誓死反抗，一家人都被關在屋裏活活燒死。整個村子幾乎每戶都有親人死在這些小鬼子的手裏，家家戶戶都是披麻戴孝。
大頭知道了他那個酒鬼父親也因為替趙老爺報仇而慘死在趙老爺家的客廳上，無依無靠的他穿着一身壽衣來找趙全東。
因為大牛把趙富良的屍體背走了，也免去他被毀屍泄憤的遭遇，趙全東一家人把父親安葬在了他家那片祖傳的墳地里，也沒有什麼棺材，只有從里居家借來的一張蘆席，趙全東在墳前插了一塊木板寫上父親的名字算作父親立了一塊墓碑。
在父親墳前趙全東發誓，要為父報仇，多殺幾個小鬼子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大頭也跟着趙全東磕了幾個頭。
死了的人已經去了，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趙全東和母親商量着如何度過接下來的日子。家已經沒了，而且顯然自己一家也不適合再繼續生活在這個村子裏，說定那天小鬼子又來報復。母親提及了父親臨死前還讓他們娘仨去姥姥家的事，趙全東現在也沒什麼好主意，就讓母親和小妹去姥姥家暫住一下，而自己要留下來找一隻隊伍打鬼子，給父親報仇。
一聽說哥哥要留來，剛哭過一場的趙春英又大哭起來，趙全東心疼的拍了拍小妹柔弱的肩膀，輕聲的安慰着自己的小妹。這些天小妹就一直哭，也沒吃什麼東西，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會說大聲的夢話，“別過來、別過來”、“爹你快醒醒啊！”、“娘我好害怕”、“哥，快掐死那個鬼子”，然後從夢中驚醒，
一家人把父親安葬之後，就已經是快傍晚了，晚上是在大牛家過的夜，趙春英喝了半碗稀粥，在母親的懷裏沉沉睡去。母親坐在那撫摸着趙春英的頭也是半晌無言，還沉浸在悲傷之中，對於兒子提出要去找隊伍打鬼子她很擔心，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去阻止兒子。
清晨，趙全東在村口給母親和小妹送行，去外婆家的路還算安生，也有幾個村裏的鄉親要去那邊避難，正好和母親她們順路。
“東子，你要注意安全，別總想和小鬼子拚命，等你找到了打鬼子的隊伍就託人給娘送個信，好讓娘放心。”母親還在囑咐著兒子。
“放心娘，我知道的。”趙全東向母親做了保證，然後從懷裏掏出在侯家集給小妹買的小鏡子，塞到小妹的手裏，還有她為小妹買的紅頭繩和煙粉。
“哥，你放心去，我會照顧娘的，等我長大了就去找你一起打鬼子，為爹報仇。”接過哥哥給的東西，小心的放在自己的小包袱里，趙春英對哥哥說道。這幾天一系列的悲慘遭遇讓這個小姑娘一下子長大了許多。
又抱了了小妹一下，趙全東和母親小妹揮手告別，這娘倆三步一回頭的隨着那些去避難的鄉親消失慢慢的從趙全東的視線里消失。趙全東擦了擦快要湧出眼角的淚水，也和鄉親們告別，他要去打鬼子為爹報仇。
跟他一起走的還有大牛、大頭和大黃。大牛是昨天晚上決定的，他母親開始不同意，後來他父親一想大牛也砸死了一個鬼子，與其讓他留在家裏上頓不接下頓的擔驚受怕，不如讓他去外面闖闖，才說服了大牛的母親；而大頭就是一個人，他本來也存着殺鬼子為父親報仇的念頭，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把他家裏能用的東西都送給了曾經幫助過他的鄉親，領着大黃來找趙全東。
“東。東哥，咱們去哪找隊伍啊？”一出村，大頭就問起趙全東他們要去哪。
“在侯家集的時候聽說北邊有許多打鬼子的隊伍。咱們就去北邊。”
“北，北邊哪啊？”大頭又問了起來。
“別那麼多廢話啦，跟着東子走就是了，你要是擔心你就回去。”初次離家的大牛心情顯然不好，硬邦邦的頂了大頭一句。
“我，我說回去了嗎？你，你個熊玩意還敢說我，要不是我你早讓那個鬼子弄死了。”大頭並不害怕大牛，一邊的大黃也呲牙咧嘴，不過這回它的主人沒有誇獎它，而是在它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腳，讓大黃委屈的嗚嗚了半天。
其實趙全東也不知道到底是么地方有打鬼子的隊伍，只是聽人提起過北邊有這樣的隊伍，小哥仨扛着三桿從鬼子屍體上扒下來的嶄新的三八大蓋，領着大黃漫無目的向北而去，去尋找打鬼子的隊伍。
“東子，我有點累了，要不今天晚上咱們就在這小樹林裏歇一晚。”大牛有點累了，這也不能全怪他，他們已經走了三天了，連個隊伍的毛也沒看見，倒是遇到了幾波巡邏的鬼子，要不是大黃機警，沒準仨人早就交代了，這三天他們一直連躲帶藏的往北而行，大牛身上帶的乾糧昨天就吃光了，不過他也沒好意思管其他兩人要，只不過一天沒吃飯的他總是感到累，這才嚷着要在樹林裏過一夜。
“大，大牛，你說你這麼大的個子，咋，咋這沒有用，還不如我家大黃。”大頭這幾天總是和大牛鬥嘴，可是兩個人的關係卻越發親熱起來，也讓這一路上多了不少笑料，使得三人的行程輕鬆了不少。
趙全東沒有理會兩個人鬥嘴，他也有點累了，就招呼兩個人在一棵大樹下休息，小哥仨找來了一些干樹枝，點了一堆火，趙全東從包袱里拿出兩個貼餅子，遞給大牛一個，大頭也拿出一個貼餅子，三個人就圍着火堆烤起來。至於大黃，它有自己的辦法，總是能抓到一些田鼠之類東西來吃，大頭說大黃曾經抓到過野雞，讓大牛和趙全東幻想不已，不過這三天大黃也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只能保證自己的溫飽，沒給主人帶來一頓大餐。
吃過了烤餅子，三人就依在一棵大樹下睡了過去，大頭靠在大牛的身上。趙全東摟着他的三八大蓋。
“汪，汪，汪……”幾聲刺耳的狗叫聲把趙全東吵醒了，大牛兩人也睜開了眼睛。
趙全東看見有七八個衣衫襤褸的傢伙拿着砍刀、扎槍、土炮把他們三個包圍了，看樣子正想動手，大黃又救了他們一次。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