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做內應 鍾繇取西門
()前來為李?診視的人很多,但是無人能解決這個難題。楊奉的手段也很簡單,沒用的就殺掉,絕對不能讓消息外泄。一日之間,已經差不多將長安城中的醫者殺了一大半。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眾人的心情越來越急躁。看着在屋內發瘋的李?,韓暹道:“楊將軍,不如將那女巫請來,為大司馬做法驅邪。也許有效。”楊奉也是別無他法,雖然平日裏看這個搶風頭的女巫十分礙眼,現在也只有讓其試一試了。
於是韓暹便將女巫請來,稍微說明情況。女巫戴上面具,口中念念有詞地便向屋內走去。屋內李?正難得安靜一會,端坐在榻上。一見這個奇怪的人進來,喝問道:“何人!”
跟在後面的楊奉出來解釋道:“回稟陛下,此人乃陛下的祈法巫師,來為陛下祈福的。”
“巫師?”李?歪着頭想了一想,突然直接從床上跳起來,飛起一腳將女巫踢了出去:“滾!都滾!什麼仙人、什麼巫師都是騙人的!假的!代漢者是我!是我!”看着地滾葫蘆一般的女巫,楊奉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爽快。趕忙上去扶着女巫,走了出去。
韓暹在外面等着,看見楊奉帶着女巫出來,連忙上前問道:“如何?”楊奉搖搖頭,忍住心中的笑意答道:“主公不願女巫施法。”韓暹看着女巫,拉着楊奉到一旁問道:“那她要不要?”說著,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楊奉現在心情大好,說道:“主公現在情況不明,若是萬一清醒過來,發現你我將他信賴的人殺了,定然怪罪我等。反正這女巫向來足不出戶,乾脆放她回去好了。”韓暹點頭贊同,帶着那委屈的女巫離開。
這女巫其實是李?的愛姬,為了方便李?,故意隱瞞身份混在軍中。所謂做法云云,其實是李?借故與愛姬幽會之由頭。平日裏李?對其愛護有加,而且來去皆派人手護送。如今李?發狂,韓暹又不明情況,僅僅將女巫送至門外,便告辭進去。
女巫平日裏仗着李?的威風,處處受人尊敬。今日不但被李?踢了一腳,還無人理睬,心中實在是氣苦。便帶着兩個僕從,恨恨的離開。
走到巷口拐角處,從暗處鑽出幾個蒙面人,用麻袋將三人一套,迅速離開。
這些個蒙面人正是鍾繇安排在李?宅邸附近的,由於長安城中李?飛奔的情形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接下來又有不少的醫者失蹤。鍾繇將兩件事聯繫起來,便猜想是李?犯病。因此日夜派人偷偷在大司馬府外監視,希望能抓到一兩個“舌頭”了解情況。
無奈大司馬府只有進去的人,沒有出來的人。出來的那些也是楊奉、韓暹這樣帶兵的將領。直到今日,方才抓住三個進去又出來的人。鍾繇大喜,親自來到地牢審問三人。
由於三人皆是女性,鍾繇的手下將其送進來的時候,免不了毛手毛腳一番。如今三人衣衫不整,蜷縮在地牢一角,驚恐地看着這些個粗魯大漢。
尤其是女巫,為了做法,身上的衣裳本就單薄,掙扎幾下后腰和肩膀處都破損了不少,露出了雪白的肌膚。經歷過人事的她,心中更害怕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
見到一個高大的中年人向自己走來,女巫大喊道:“我是大司馬的女巫!你們要是敢冒犯我,我定要稟報大司馬,將你們抄家滅族!”對於李?信賴女巫之事,鍾繇早有耳聞,沒想到今日得到這樣一條大魚。
鍾繇笑道:“如今大司馬身染重病,朝不保夕。如何還顧得上你?”女巫一愣:“你怎麼知道?你是誰?”鍾繇心中大喜,知道李?果然是大病,面上不動聲色地說道:“現在是我問你,你只有回答的機會。”女巫不敢多言,低着頭不敢抬頭。
鍾繇問道:“這次楊奉等人找你是去為李?做法驅邪的?”女巫點頭道:“是。”鍾繇道:“可有效果?”女巫道:“大司馬是患了失心瘋,我剛進門就被趕了出來。根本不認得人。”
“失心瘋?”鍾繇反問一句,又問了一些情況,方才轉身離開。離開之前,鍾繇吩咐道:“飯食按時送來。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不得進入。還有,”鍾繇頓了頓:“再有調戲婦人者,休怪我無情。”
眾家兵應諾。
鍾繇回去后將長安的情況詳細地寫了一封書信,派親信送出城外。
長安城外,曹操主寨之中。曹操端坐在中,手中拿着鍾繇的親筆書信。左邊是一眾武將,右邊是程昱、荀攸兩個文官。
曹操將書信交給眾人傳閱,然後問道:“信中所言,李?居然失心瘋了。鍾繇與我約定今夜在西門舉火為號,攻入長安。不知各位有何意見?”夏侯?道:“只要鍾繇先生能成功取得西門,一旦我軍入城,那是狼入羊群,勝券在握。”程昱觀察曹操神情,問道:“主公可是有所顧慮?”
曹操道:“不錯,那李?也是久經沙場的猛將,見慣了殺人流血,可謂心如鐵石,如何能患得失心瘋?而且偏偏早不患病,遲不患病,就在我圍困長安時患病?如果李?是故意裝病,引誘鍾繇這樣的內應現身,那我若是強攻,豈非正中敵人詭計?”其實曹操心中還有一點沒說,那便是對鍾繇的陌生感,讓他無法充分相信鍾繇。
程昱道:“所謂機不可失,如今元常已經決定在城中動手,若是主公不呼應其攻勢,那鍾家定然被李?等一干逆賊滅族。不過,如今長安城中再無其他人手可提供情報,我們無法做出判斷啊。”
曹操道:“仲德說的沒錯。長安城如今壁壘森嚴,我們想盡辦法都沒法入城打探情報,但是鍾繇卻能輕易的將書信送出來。這便是一個疑點。”夏侯?道:“孟德哪那麼多顧慮,我青州兵戰力之強,遠非這西涼孬種能比。只要我能進城,縱然有埋伏那又如何!”
曹操喝道:“元讓!為將者,須查敵情,切忌狂妄自大!若是妙才在此,定然不會說出你剛才那樣的話。”荀攸道:“如此一來,莫非主公不願攻城?”曹操道:“長安如同一塊香肉,活生生的擺在我面前,說不想吃那是假話,但是這一切太過蹊蹺,讓我無法猜測這香肉究竟是我的食物,還是李?的誘餌。”曹操環顧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我將一切的情況仔細在心中過了一遍,如果這是一條計策的話,我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計謀了。以李?現在的劣勢,能為其想出這條計策的人,智謀可謂高絕。”
被曹操這麼一說,眾人都開始警醒。荀攸道:“賈詡已經投效段飛大人。如今李?手下更無智謀之士,會是何人呢?”曹操道:“公達是否忘記,還有異族能人?”眾人皆是一凜,只聽曹操接著說道:“我來時,曾去探訪過伊達晴宗。他曾經告誡過我,說他們的族人也有才智高明的人,如毛利元就、武田信玄等一些諸侯,本身便是智謀之人。所以,我等萬萬不能小視了天下人才。”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曹仁突然出聲道:“主公,吾願帶領五千人馬為前部,為主公殺入長安城。曹操思慮半響,下令道:“曹仁!”
“末將在!”
“命你率領五千步兵,埋伏在西門之外,待城門內有三支火把,便率軍殺入。直衝南門。”
“諾!”
“樂進!”
“末將在!”
“命你率領三千騎兵,在西門外接應曹仁。若是西門安全,便率軍進城,一同衝殺南門!若西門有埋伏,須奮力救援,穩守西門待我率軍來援!”
“諾!”
“夏侯?、程昱!”
“末將(臣)在!”
“命你二人統率東門全軍,天黑后擂鼓攻城,只在虛張聲勢,不得強襲!”
“諾!”程昱道。
夏侯?卻說道:“孟德,不如我和子孝換一換。讓我進城殺敵如何?”曹操一瞪,夏侯?不敢再言語,委屈道:“知道了。我遵命便是。”
“曹休!”
“末將在!”
“清點攻城器械,今夜率軍攻打南門!”
“諾!”
曹操環顧眾人一眼,道:“我坐鎮中軍,快馬消息不準耽擱。一旦情況有變,我自會率軍來援。”突然,曹操提高音量道:“今日一戰,許勝不許敗!明日日出之時,城頭必須插遍我曹軍大旗!”
“喝!必勝!”眾將齊聲喊道。
是夜,長安城內外一片寧靜。西門的城頭點着密密麻麻的火把,將城外照得恍如白晝。連日來緊張的情緒得不到放鬆,西門守備李銳的眼中佈滿了血絲。這城外的曹操大軍連日來雖然沒有攻城,但那連綿不絕的城寨給了自己巨大的壓力。如今長安城內又有謠言說大司馬得了重病,弄得是人心惶惶。
“守備大人!”李銳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喊,李銳回頭一看,原來是之前調度過來的副守備魏延。對這個年輕的副守備李銳還是十分喜愛。不光武藝高強,也很快和士兵們融成一體,幫自己解決了不少事情。
李銳擠出一絲笑容道:“文長啊,還沒到交接的時辰,你為何就來了。”魏延道:“睡不着了,所以帶了點肉食水酒,來找大人喝酒。”李?軍中並不禁酒,因為羌人喝酒好酒,屢禁不止。長期下來,從上至下對軍中飲酒之事也都心照不宣。
由於長安缺糧,酒都是商販從其他郡縣販賣來的,雖然談不上稀缺,但是對於李銳這樣的底層軍官,還是有半個月沒沾過酒了。不過當值的守備還是警覺地提醒道:“文長,今日不比往時。這酒還是免了。”
魏延揭開泥封,酒香頓時飄了出來。看着李銳眼饞的模樣,魏延笑道:“守備大人是怕喝上頭了誤事。我已請了其他幾位都伯一起,就這麼一壇酒,這麼多人喝。只怕守備大人還嫌少呢。”聽魏延這麼一說,李銳看了看城外的曹軍大寨,便對一個伯長吩咐道:“給我盯仔細了,若是曹軍夜襲,立即來報。”伯長應諾。
魏延拉起李銳就走,笑道:“曹軍懦弱,幾日都沒有動靜,今夜定然也是安然無事。”兩人勾肩搭背地走進城中,這裏已經有六個都伯在等候,見到守備進來。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李銳問道:“還有四個都伯呢?為何他們不在。”魏延笑道:“他們四人等會要與我一同守夜,因此不宜飲酒。”李銳也就隨口一問,接過眾人遞過來的美酒,一口喝乾,只覺得幾日來的煩悶一掃而光,大聲喝彩道:“好酒!”
眾人正在興高采烈地飲宴間,突然傳來一陣擂鼓聲。李銳猛然驚醒,爬起來就要向外跑。突然腳下一別,來不及反應地他踉蹌幾步摔倒在地上。還不等他回過神,脖子一涼,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其餘六人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直到魏延起來,提刀來砍殺他們時,眾人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從地上摸腰刀。
魏延毫不手軟,手起刀落,將最近的一個人砍殺。一個羌族都伯大喝一聲,舉着弧月刀便砍了過來。魏延踏前一步,右手架住刀柄,左手捏住那都伯的右手一扭。那羌族都伯慘叫一聲,便向下癱倒。魏延拿住敵將鬆開的弧月刀,隨手一割,又收了一條人命。其餘四人並排站在一起,才想起向外求救:“來人!魏延造反!來人啊!”
魏延哈哈一笑,無懼四人,手持雙刀一步步向四人走去。一個都伯大聲喊道:“並肩上啊!他只一人!”
四把腰刀同時向下砍落,魏延雙刀架住,棗紅臉如同要滴出血來。猛然間,魏延大喝一聲:“死!”四人被頂的一仰,魏延橫刀一切,四條血柱如同猩紅的煙火,同時向外噴洒,澆落魏延一聲。
魏延棄掉左手弧月刀,抹開臉上的血跡走到門外。門外是鍾繇和其他族人,見到一個妖魔一般的血人從內走出,所有人都向後退了一步。只有鍾繇上前一步,問道:“都解決了?”魏延道:“都解決了。為何曹大人此刻攻城,害我花了些許力氣。”鍾繇道:“我也不知。不過似乎是東門那面在攻城。可能是曹大人為了助我等一臂之力,使的聲東擊西之計。”
魏延重重地“哼”了一聲,似乎在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滿。鍾繇道:“如今西門已經落入我手,文長可去休息。”魏延道:“不礙事,我也想見見那名滿天下的曹孟德是何模樣。”
鍾繇不再多說,吩咐士兵打開城門,放下弔橋。城外的曹仁看見城門洞中的三個火把,聽見弔橋下落的聲音,便大聲喊道:“刀盾手!與我進城!”
無數的火把驟然點亮,黑暗中頓時出現無數星光,如同潮水般湧向西門。鍾繇在城上看着,贊道:“曹孟德果然是統兵有方。如此突然間的衝鋒,動作卻十分統一。走,文長,我等下去見見這今後的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