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起去，我做燈泡

早上吳疆是被睡下鋪的譚繼偉喊醒的。陳石來到床前：“美女入夢舞翩遷，帥哥沉睡不思醒。”

吳疆沒空搭理他，趕緊去洗漱。一起去教室時，吳疆對陳石說：“早飯喝了老陳醋啊，這麼酸。”

陳石笑了：“我這不是關心老大么，就怕老大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一行人一起去教室。因為吳疆起的晚，所以到教室時其他同學都到了。現在幾個人嘻嘻哈哈一起進去，全班同學都抬頭看着。吳疆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到座位。想到昨晚董肖說304黑幫，剛才確實有點陣勢龐大，便看了看董肖。董肖正在看書。

吳疆心想，這貨氣還沒消呢？於是寫了張紙條遞過去：有氣就撒，怎麼玩陰的？吳疆以為對董肖就得用這種口氣。

沒想到董肖把紙條折了，放在口袋裏，毫無表情，也沒回吳疆。吳疆有點尷尬，心想這董肖看起來倒是一派男子漢氣概，心眼也太小了吧，如果真是這樣的人，這個朋友不交也罷。

這麼一想，吳疆倒是覺得有點無所謂了，於是安心看書。

下午第四節課結束前，董肖遞過來一張紙條：我給自己定的，一天不理你，這是對你昨晚吼我的懲罰。現在期滿，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飯？

吳疆一看就笑了，原來是這樣，於是也寫了紙條遞過去：帶着隔夜仇去吃飯，沒胃口！

董肖的紙條馬上遞過來了：你不去吃飯？那你就在教室等新聞吧！

吳疆回紙條：你新聞系的？

董肖又回：我和周冀同桌共進晚餐，你說會不會成為新聞？

這時下課鈴聲響了，吳疆趕緊起身和董肖說：“走啦。”

董肖說：“等等。”居然是把幾張紙條撕碎，吳疆笑了，心想這貨倒是挺細心的。

看到吳疆董肖走在一起，印朝陽他們幾個居然沒過來，於是倆人一起去食堂。下了樓梯董肖就發問了：“為什麼吼我？”

吳疆一聽，看來董肖真的在意，但也不想說出自己是擔心他會打架：“邊上那麼多人看着我摔倒出醜，我正憋屈，你正好撞槍口了。”

董肖回頭：“我是你槍口的鳥嗎？”然後笑了：“哈哈，我忘了周冀在場。”

吳疆一急，說出了實話：“這個不是主要的，我是擔心有些山裏的野蠻人會打架。”

原來吳疆是擔心自己打架，董肖停下，一把攬住吳疆的腰：“沒磕巴，是實話。”攬着吳疆的手不覺又加了力。

正好是去食堂吃飯路上，同學很多，吳疆閃了一下，加快腳步：“你知道就好。”董肖的手鬆開了。

一進食堂就看到周冀端了飯在找座位。吳疆捅了一下董肖：“去啊，同桌。”

董肖一臉認真：“你捨得？我可真敢去的。”

吳疆模稜兩可地嘀咕了一句：“你真敢？”

董肖那張帥臉滿是笑意：“敢！”

一個“敢”字，吳疆聽了卻不是滋味，難道董肖對周冀也有意思？看來得再確認一下。這樣想着，吳疆便說：“那就一起去，我做燈泡。”

董肖似乎聽出了吳疆話中有話：“急啦？要去，也是我做燈泡。”

吳疆沒想到董肖這麼說，看來不用確認了，不覺大喜，故意用了蔑視的眼神看着董肖：“誰不去，誰就是。”說著伸出一個小指。

吳疆想的是，反正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去，有董肖在，如果真的和周冀一桌吃飯，也相當於是自己宣示主權，其他同學，也許就會斷了對周冀的念頭。這麼想着，吳疆覺得這次是非去不可了。

主意已定，吳疆端了飯就往周冀那桌走去，董肖一臉疑惑：“真去？”

吳疆伸出了小指比劃着。董肖也跟着吳疆往周冀那桌走去。食堂的餐桌是四個人一桌的，周冀和一個女生坐在一邊，對面正空着。其實也有男女生同桌的，現在真要坐到周冀那一桌，吳疆還是有顧慮的。

但因為剛才和董肖那一出，吳疆便顧不得那麼多了，鼓起勇氣到了周冀面前，一邊搭訕一邊找話：“這裏沒人吧？”心想真是廢話，明擺着這裏沒人。

正在吃飯的周冀抬頭，嘴裏正在吃東西呢，趕緊咽下，神色有點慌亂，臉都紅了：“沒人。”周冀可能也沒想到吳疆和董肖會坐到自己這桌，一時有點尷尬，另一個女生更是低下頭只顧吃飯，桌上誰也不說話。

吳疆踩了一下董肖，示意董肖說話，沒想到董肖乾脆低下了頭開始吃飯。吳疆一時也想不到說什麼好，便想讓董肖打破僵局：“董肖說，找，找你商量班級的事。”

正在吃飯的董肖用力踩了一下吳疆的腳，一聽吳疆磕巴，知道他不能撒謊，也怕露餡，顧不得笑，趕緊抬起頭和周冀說：“是我們郁老師有個想法，他說很多老師都同時兼任1班和2班的課，他想在我們1班和2班之間搞個活動。”

這貨撒謊居然天衣無縫，而且這麼快速，這麼從容，吳疆都聽傻了，就在那傻愣着，看着周冀。

周冀倒是很快回過神來，抬頭，先遇上了吳疆的視線，不經意地避開，臉似乎更紅了：“這樣啊，那郁老師有沒有什麼要求？”

董肖回答的就像真的似的：“他也沒說什麼要求，就是叫我和你們1班商量一下。”

周冀當然不知道董肖在撒謊，所以說：“既然是郁老師提出來的，那還是以你們2班的意見為主吧。”周冀和董肖在對話，吳疆並沒用心聽，只是不時看着周冀。

這是吳疆第一次近距離正面看周冀。周冀的眉毛是那種細細長長的，線條很挺，就像描過一樣，自然帶了一股英氣。眼睛並不是很大，但很水靈，淺淺的雙眼皮，睫毛很長，說話之間顧盼流轉。周冀的臉型大概就是所謂的鵝蛋臉，膚色白潤，吳疆想起了一個詞“膚如凝脂”，大概不過如此吧。周冀真的是一個眉目如畫的精緻美人。

吳疆在這邊正胡思亂想，卻沒想到董肖把自己扯進了談話中：“我們想和1班舉行一個辯論活動，這是吳疆提議的。”

周冀看了一眼吳疆，吳疆不敢直視，低下了頭，只聽到周冀說：“這個提議很好啊，班級之間就要互動的。”

董肖也插上一句：“吳疆，你說說呢，具體要怎麼聯合組織這個活動？”

吳疆反應倒也很快：“這個該由你們班幹部商量的，不過馬上要期中考試了，建議放在考試后。”

吳疆只是託辭，董肖卻不理會：“期中考試要下個月，趁熱打鐵吧，同學們可以加快增進了解。”說這話時，董肖特意看了看吳疆，示意吳疆說話。

吳疆聽出了董肖的弦外之音，但因為這個辯論本來就是子虛烏有的，現在倒好像弄的和真的一樣，心想那就乾脆讓它成為真的吧，便說：“你是班長你決定。”說著還特意對着周冀說：“1班班長，你說呢？”

吳疆用徵詢的眼光看着周冀，離周冀很近，把周冀鬧了個大紅臉，趕緊避開吳疆直視的眼光：“我聽兩位帥哥的意見，你們定了通知我。”說這話時，周冀抬起了頭，是看着吳疆和董肖說的。

吳疆心情大好，估計董肖也是，倆人得意地用腿在桌下用力地撞了一下，桌子都抖動了，周冀應該是發覺了，抬頭，笑了笑，繼續低頭吃飯。吳疆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邊吃飯，邊用左手大拇指對着董肖比劃。

本來吃飯很快的吳疆，一直是看着周冀那邊的進度吃的，所以吃的也慢，幾個人幾乎同步吃完。等周冀她們站起來了，董肖和吳疆才站起來，周冀看着他倆，笑着說了聲：“再見，”就端着盤子離開桌子。另外一個女生臉色緋紅，急急說了聲“再見”就跟着周冀走了，居然也是一個美女。

吳疆也要過去，董肖拉了一下吳疆，悄悄地說了句：“還十八相送啊，等等。”

於是吳疆和董肖稍微停了停才走。出了食堂，吳疆便給了董肖一拳，沒怎麼用力，但董肖還是誇張地叫了：“又想謀殺啊？”

吳疆逼問：“我踢你，為什麼不說話？”

董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你見過燈泡會說話嗎？我就想明亮地照耀着你們，安靜地看着你倆卿卿我我。”然後又大笑着說：“有人磕巴着說我找人家有事，我真的很想很想說，吳疆托我做媒！”

吳疆一聽董肖這麼大聲，怕身邊同學聽到，趕緊帶着求饒的口氣說：“大哥，我越來越欣賞你了。”並加快了腳步，把董肖落下，不再和他說話。

吳疆內心的喜悅難以言表，其實也就是一念之間，自己下了決心，還真的就和周冀同桌吃飯了，交流之間也沒隔閡。雖然董肖也在，但董肖完全是為了自己才出面的。

想到董肖這麼面不改色地為自己編着謊話，還把話題往自己身上拉，讓自己和周冀有交流的話題，吳疆覺得董肖這哥們真的仗義，而且自己和董肖的誤會已經消除，情不自禁笑了。

董肖遞過來一張紙條：“低調！交了桃花運，但別犯花痴。”董肖對自己居然這麼洞察，吳疆臉都紅了，也不好意思看董肖，打開書本，裝模作樣地看着。夜自習結束，也沒敢和董肖一起走，深怕被他再說什麼，便和自己宿舍那幾個一起回宿舍。

一到宿舍，印朝陽便拿給吳疆一個麵包：“老大，餓了吧？”

吳疆不解：“還好，什麼意思？”

印朝陽把宿舍門關上，一臉神秘，大家都圍了上來聽印朝陽講話：“老大今天美女當前，秀色可餐，沒吃飯吧？這會肯定餓肚子了。”

吳疆還想隱瞞：“是董肖找人家商量事情的，班長間的班務活動。”

這時陳石突然插話，聲音有點大：“董肖這個大燈泡，杵在中間太刺眼，哥幾個真想上去把他扔出食堂。”

吳疆聽出陳石對董肖的不滿，上次陳石也說過類似的話，深怕他們對董肖有什麼誤會，趕緊解釋：“他是幫我，不然我怎麼去周冀那桌吃飯。”

印朝陽一聽，湊了過來：“他是媒人啊？”

吳疆急於解釋，脫口而出：“是的。”

陳石搖頭：“老大，這個媒人不可靠，危險係數太高了，你看看，找個我這樣的，多安全。”說著還故意蹭到吳疆身邊，踮起腳，比劃了一下自己和吳疆的身高差。

吳疆笑了，心想經過今天的再次確認，自己絕對放心了，董肖對周冀沒那個意思，便不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