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庶子庶女
清芷園內，崔氏才醒，目光在裏間內轉了一圈，沒瞧見小女兒，頓時有些落寞。
“娘醒了？可要喝點水？”沈雲錦正守在一旁，身邊坐着個比她大一些的姑娘，聽到她如此說，立刻起身到了桌前，倒了一杯溫水。
和姑姑到了床邊，扶着崔氏起身，沈雲錦從那姑娘手中接過杯子，喂崔氏喝了幾口水。
還沒等沈雲錦再開口，外間傳來翡翠的聲音，說是沈雲瀾來了。
崔氏的眼中頓時露出光彩，沈雲錦雖有詫異，卻還是吩咐一聲，讓翡翠將沈雲瀾請進裏間。
“娘醒了？”沈雲瀾一進來，就瞧見了坐起來的崔氏，不由得歡喜，湊到床前。
瞧見小女兒，崔氏的眼睛更亮，她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摸一摸沈雲瀾的臉，可又想到了什麼，頓時遲疑起來。
沈雲瀾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一時間，鼻頭竟有些發酸。
原來，母親的手撫在臉上，竟是這般感覺，上一世自己從未體會過。
崔氏的臉上，露出笑意來，她輕撫着小女兒的臉，溫聲問了她幾句。
“娘放心，女兒吃過了。剛才三嬸派了人，叫我去清風苑吃的。”
說起清風苑，沈雲瀾就想到了自己故意噁心鄭氏跟鄭元寶的事兒。也因此，想起一樁她覺得頂要緊的事情來。
“娘，有件事我想同您商量。”蹲在床邊腳麻，她索性坐在了床邊，同崔氏商量。
小女兒在莊子裏八年，才剛回來，別說是一件事，再多的事情，崔氏都會答應。
沈雲錦立在一旁，之前那個稍年長的姑娘，也在她身旁站着，她正在打量沈雲瀾，只是沈雲瀾同崔氏說話，因此沒注意到她。
“過去女兒在莊子裏，雖然請過先生教導，可女兒頑皮，將先生們都氣走了，規矩也沒好好學過。方才在清風苑，難免說話口無遮攔，只怕會惹得三嬸不高興。”
“如今既然回府了，女兒想好好的學學規矩，還想讀書識字。免得以後出門在外，墮了咱們家的名聲。”
上一世，打從出生后不久，她就被送到了莊子，隨着漸漸長大，沈家倒是請了先生過去，教導她讀書認字。
然而，畢竟她長在莊子裏，平時所接觸的，多數是莊戶人家，再加上身邊沒幾個好人，自不肯好好的讀書認字，請來的先生，都被她氣走了。
幾次之後，沈家也就不派先生過來了。
回到沈府是十二歲，阿姐安排了人，教導她規矩。可那時母親病重，她又跟鄭氏親近，被她挑唆的不肯好好學規矩。
那會兒，她在上都也算是出了名的，但不是什麼好名。等母親過世后，守孝三年加上被算計，最後終於遂了鄭氏的心思，嫁到了鄭家去。
之後的日子，簡直如同活在地獄。
雖然重生回來，可已經八歲了，先生也氣跑好幾個了。
前世吃得虧，如今可不能再吃了。
“你想要讀書認字，想要學規矩，這都是好事，娘很高興。你放心，娘定會讓人安排妥當的。”
沈雲瀾在莊子上氣跑了好幾個先生的事兒，崔氏還是知道的。
原本想着，姑娘家就算讀書少，也沒什麼的。可眼下，既然她自己主動提出來，崔氏當然很高興。
不止是她，站在一旁的沈雲錦也是格外的詫異跟高興。
“謝謝娘。”沈雲瀾伸出手來，一把摟住了崔氏，崔氏越發歡喜，伸出手來摸着沈雲瀾的頭髮。
因着身體不大好，崔氏時常喝葯，身上帶着淡淡的藥味。
想到上一世，崔氏的早亡，沈雲瀾趕緊從她懷中離開，“娘，您是不是該喝葯了？”
她重生回來，不僅僅要改變她自己的命運，更是要讓娘親跟姐姐們都能過得比前世好。
其他的事兒可以暫時放放，當務之急是調理好娘親的身體。
“先吃東西，之後再喝葯。”母親跟妹妹說話的時候，沈雲錦就已經吩咐下去了。
聽到沈雲瀾問，她笑着回應道。等沈雲瀾轉過頭來，沈雲錦上前拉住她的手，讓她站起身，“雲瀾，這是你二姐姐。她是秦姨娘的孩子，叫沈雲婕，比咱們大兩歲。”
沈家三房之中，屬二房的孩子最多，有庶子，也有庶女。
不僅如此，庶子跟庶女都比嫡女要年長。
世家之中，縱然會有妾室，可向來都是在正妻生下嫡子后，才會允許妾室生產。
若妾室在正妻之前生下庶長子，不僅僅是給岳家沒臉，自家亦是顏面無光。
二房會有如此情況，也是說來話長。
當年崔氏嫁給沈旭之時，夫妻倆也算是蜜裏調油，十分恩愛。
只可惜，成婚三年，崔氏都未曾生下孩子來。
起初，若提起納妾之事，沈旭還義正言辭，說岳家崔氏，男子都是到了三十五歲無子方可納妾，自己娶了崔家的姑娘，就該學着崔家之風。
崔氏自然是感動的，可一年又一年，老太太對她越發不滿，時常刻意刁難。
最終，崔氏做主，安排家生的秦氏，給沈旭做了通房。
可還沒等秦氏懷上孩子，鄭氏便找上門來，說是自己的妹妹懷上了沈旭的孩子。
如此消息，簡直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雖說沈沛過繼出去了，可到底是老太太親生的，她對沈沛有愧，連帶着對鄭氏十分不錯。
知曉她的親妹懷了兒子的骨肉，不僅讓人將小鄭氏接進府中，更是在她未曾生下孩子的情況下，就做主給她開臉，當了沈旭的貴妾。
數月後，小鄭氏生下庶長子，轉年，秦氏也生下了沈雲婕。
“雲瀾？雲瀾？”見沈雲瀾走神，沈雲錦伸出手來，在她眼前晃了晃。
“二姐姐好。”沈雲瀾瞬間回神，衝著沈雲婕見禮。
“六妹妹好。”沈雲婕回了禮，原本她給沈雲瀾準備了禮物，沒想到這會兒得見，所以並未帶來，她歉意一笑，解釋了幾句。
“能回府見到姐姐們，我就挺高興了，無所謂什麼禮物不禮物的！”沈雲瀾擺了擺手，毫不在意。
原本戴在晚上的鎏金鑲碧璽鐲子，早在她睡覺那會兒，就摘下了。
崔氏依靠在床上，瞧着女兒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