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下定的決心
皇宮依舊格外冷清，整理完一天政務后的羅迪瑞坐在僻靜的書房中，將剛擬定好的兩封密信交給手下侍從。
而在皇宮門口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終於得到肯定的答覆，在隨從的帶領下，艾頓如願所償地見到了三皇子羅迪瑞，地點還是昨日見面的那個書房。
後者表情十分寧靜，似乎對此情景早有預料，正當艾頓準備詢問心中疑惑時，門外傳來熟悉的少女聲。
“二哥，你終於肯見我了，為什麼要一直不讓我出去。”聲音落下，藍可可便前腳踏進門檻，看樣子最近被禁足了，以至於語氣有些憤慨，但目光轉瞬注意到艾頓也在場，神情有所收斂。
“艾頓？你怎麼也在這。”
“我準備問些事情，碰巧你也來了。”艾頓微微一笑，嘴上說著碰巧，但他可不相信會這麼巧。她的到來很可能是羅迪瑞預先安排的。
“這樣啊，剛好我也準備問些事情，二哥，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藍可可轉頭正視着羅迪瑞，眼神中半是不解，半是祈求，中間摻雜着一絲絲悲傷。
“其他人都退下吧”羅迪瑞倒是顯得不急不緩，下令其他人都離開，自己則親手端起茶壺，給留在場的兩人盞好了兩杯熱茶。
“時間還早，先坐下來說吧。”
“？”
艾頓和藍可可對視一眼，但又很快移開目光，然後他們這才發現，原來桌子對面，早已擺放好了兩把椅子，完全不加掩飾自己的目的。
壓下心中急躁感，艾頓先坐了下去，他這次必須要問清，羅迪瑞和詛咒教派的聯繫，以及似乎和黑暗勢力的復蘇存在瓜葛。在將來，他們又會面臨怎樣的風險。
既然要參與其中，必須做好了解完全的準備，否則他難以安心。
但相比艾頓的問題，藍可可顯得就比較簡單了，想要問出慶典日發生的事，以及神聖教廷為什麼要綁架她，但當她坐到艾頓旁邊時，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出口，氣氛頓時僵持住了。
羅迪瑞似乎也料想到這種情景，率先開口道：“可兒，有些事情你以後會明白的。”
這句話如同導火索般點燃了藍可可長期憋在心底的情緒：“我不要以後知道，我現在就要知道，二哥，父皇、二皇兄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去世，而大皇兄又逃到了邊疆，他們說這都是你乾的，我不相信，為什麼？”
面對她的質問，羅迪瑞掂量着手中茶杯，默默着盯着藍可可雪白的俏臉。“可兒，你為他們的死而感到悲傷了嗎？”
“！？”毫不帶感情的話一出，藍可可整個人呆愣在原地，為他們的死感到悲傷，心中或許是有一點，雖說生在帝王家，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就這麼突然不明不白的死去，身為名義上的兄妹自然也要過問兩句，但是，從羅迪瑞口中吐出的話語，是自己的兄弟、父親死了，他內心絲毫不感到愧疚。
半餉后，藍可可艱難的低了下目光，“不管怎麼說，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們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艾頓聽到最後三個字帶有難以掩飾的顫音。
“沒錯，他們就是我殺的。”這次，羅迪瑞沒有選擇撒謊，而是直接大方的承認下來。甚至令艾頓不由地皺起眉頭，而聽到他親口承認的藍可可更是臉色變得煞白，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聯合了第三方勢力，在他們兩個斗得兩敗俱傷時出的手，原想最後一舉殲滅，之後再收復剩下的貴族為我所用。”再次令艾頓沒有想到的是，羅迪瑞沒有停下來，反而滔滔不絕的吐露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計劃將任何能威脅我奪得皇位的人殺死，然後嫁禍給已死的貴族，可惜他手下的人實在是太忠誠了，被他逃到西境，不過這樣也好，以他性子，肯定會組建一支強大的軍隊替我們抵禦來自西部馬卡斯帝國的威脅，後者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而且我不僅想殺死菲爾特、加特魯、丹莫克，我還想留下所有當時在場的每個不忠於我的貴族，然後再將這個嫁禍給已經死去的丹莫克，只是教廷的人太過難纏，最後放棄了。”
“不過你們放心，很快煌耀城中，就只剩下忠於我的貴族，而那些不聽話的貴族的土地，我將會賜予他們新的主人。”
“......”艾頓默默看着羅迪瑞，他說話時的嘴角笑意一直未曾散去，彷彿就是故意吐露出積壓已久的心聲與怨念，而這也是艾頓頭一次聽他說出這麼多話。
“二哥...你。”藍可可怔怔後退一步，她忽然感覺平易近人的二哥彷彿一夜之間換了個人，變得如此陌生，竟能說出這麼多冷漠無情的話語。
“但你這樣做，想清楚會有什麼後果嗎？”艾頓替藍可可轉移話茬。
“當然清楚”羅迪瑞轉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甚至會比你想像中的更加危險。”
“......”艾頓此時很想說自己改變主意，明天要離開煌耀城，但看到旁邊的怔怔無神的藍可可，遲遲未說出口。
“二哥，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恍惚間，藍可可聲音帶上一絲哽咽。
“.....這重要麼？至少局勢已經變成這樣了。”羅迪瑞首次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艾頓原想問他和詛咒教派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可話一出口時，卻莫名變成了這句。
“我當然還是原計劃行事，整合王國的全部力量，既要抵禦西邊，甚至北邊可能發生的進攻，還有防備周邊的其他國家，還有可能司機反叛的貴族，艾頓，我仍然需要你的...”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你只用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安排可可？！”艾頓接近半吼的說出這句話。聽到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藍可可轉頭詫異看向艾頓，隨即心底湧現一股不祥的預感。
羅迪瑞眼光閃動了一下，身體向後依靠在椅子上，輕緩道：“我現在皇位十分不穩定，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二哥？！！你...”藍可可猛地一下站起身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羅迪瑞沒有接話，反而將視線轉到緊皺着眉的艾頓身上來。
“這跟我們當初約定的可不一樣。”
“的確不同。”羅迪瑞晃了晃手中還剩一半的茶水，“因為過不了多久我就是耀藍王國的新王，手中權力自然天差地別。”
這句話在暗示自己有權力決定藍可可的未來嗎？艾頓目光漸漸冷了下來，而在一旁的藍可可更是聽得神情恍惚，最後得出令自己不會難以相信的結論。
“二哥，你在騙我，對不對？”
“你覺得我這是在開玩笑？”羅迪瑞嘴角似笑非笑，“身為皇家的人，下嫁給手下重臣甚至遠嫁千里的國王不是很正常的嗎...就跟你姐姐一樣”
“她也是你姐姐！二哥，你太讓我失望了！！”
姐姐一詞觸碰了藍可可最敏感的神經，數天內心中積壓的情緒在此刻徹底毫無保留的朝着以前最為親近的人尖叫釋放着。
目送藍可可的身影消失視野中，半分鐘后，艾頓沉聲開口。
“...她哭了”
“...女孩總會成長的，不是嗎”說完，羅迪瑞彷彿釋放千鈞重的壓力般，長嘆了口氣。
“你在故意刺激她？”艾頓似乎看出了些什麼，語氣放緩了一些。
“呵呵”羅迪瑞搖頭苦笑一聲，沒有答話。確實，要是他真想把她嫁出去，完全可以在自己做出決定后，最後‘通知’她。
“你會幫我的，對吧？我手底下，真的沒有真正可以信任的人。”
“......”艾頓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朝着門外走去。
離開書房后朝小路走了一段距離，這裏有個之前被忽視的小型花園，周圍種植着一圈瑩藍色的牽牛花，喇叭狀的花瓣又嬌嫩又鮮艷，中間有塊玉白色雕琢的精美石碑，遠看上去好像一副美麗的景點，讓人賞心悅目，只是艾頓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站在旁邊的少女身上。
走近一些，一股幽香迎面撲來，艾頓輕咳了兩聲，成功引起前面少女的注意。
“艾頓...”藍可可轉頭看到了他，聲音很輕，目光也隨着聲調悄然垂下。
艾頓喉嚨輕咳兩聲，試着緩和下氛圍，結果發現這並沒什麼卵用。張口想打聲招呼，卻一時間翻不到合適的句子。
你二哥很擔心你，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真的是開玩笑的....emmmm，感覺最好不要在她面前提羅迪瑞。
不要悲傷了，藍可可，你先回去吧....感覺太笨拙了。
在這幹嘛呢？啊呸！
艾頓突然有種扇自己兩巴掌的衝動，自己咋就不會學點安慰別的女孩子的話呢！
“在這塊石碑的地方，以前曾種植了一顆小樹。”藍可可忽然幽幽開口。
艾頓回過神來，雙眼盯着牽牛花環繞的那塊石碑，上面記載着一段耀藍王國之前出過的英雄事迹，他快速往下看去，發現這是記載着一個叫莎倫黛爾的...八階法聖！！
繼續往下看去，艾頓發現這個天才女法師已經逝去一百多年了，而一百多年前的時代，也正是因為她的存在，使得耀藍王國曾一度打垮北方的瑞士頓王國，保證了耀藍東北境這百年來的安寧與穩定，耀藍王國人們曾一度敬稱她為——冰雪女王。
或許藍可可學習魔法的動力也正是來源於此，自以為猜到藍可可心思的艾頓雙眼微亮，剛準備開口打破略帶僵硬的氣氛。藍可可彷彿陷入了回憶似的。
“這棵樹曾是大姐、二哥和我一起種下的，那個時候，我們每天都會來這裏澆水。”
額...
艾頓暗暗捏了把汗，這才恍然她的心思原來在她剛才說的後半句話裏面，剛才幸好沒把話題扯到石碑上，否則真就是跨服聊天了。
“那後來呢？”他輕聲問道，此時的他決定先做好一個聆聽者。
“後來父皇看到我們每天只關注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於是讓人把樹移除了，換上了這塊石碑”藍可可嘴角自嘲似的笑了笑了。
故事就是這麼簡單...只是少女想要表達其中的意思，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不知過了多久，天際邊的晚霞只剩下星點餘輝，艾頓剛走出皇宮大門，心中頓時一個咯噔，貌似錯過了晚飯的時間。
剛準備加快腳步跑回宅邸時，不遠街頭拐角探出一個熟悉的倩影，是艾莉兒。
“怎麼這麼晚才出來？”剛一見面，艾莉兒滿臉嗔怪的瞪着他，只是眉間那一抹擔憂瞞不過後者的眼睛。“要是再不出來，我都準備等太陽下山翻進去找你呢。”
“我遇到藍可可了，所以耽誤了些時間。”艾頓臉上訕訕的擠出一絲笑容：“那個...你現在還沒吃飯吧，有什麼事先回去再說。”
“摁？”艾莉兒眉頭上挑，擺的一副當面問清楚的模樣：“然後呢，你們不會發生了見不得人的事吧。”
“哪有，就是陪她在外面站了一會兒。”艾頓一手托着少女的半邊肩膀，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後者也跟着半推半就往走着，只是臉上的那一絲狐疑怎麼也消散不去。
原因已經不重要了，艾頓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在這片大陸上干出一番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