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而兩人堪稱“情敵”的關係雖然有點破壞此時的美感,可程夜瀾心中卻並沒有一絲不快,他看着對面的女人,和自己一般的年紀,容顏嬌醴,氣質非凡,不需要任何裝飾也足以讓人傾慕,拋開一切的外在因素來說,他很高興能夠結識這樣的女子。
aanda眼中的程夜瀾呢,容貌看起來還是不如那個人出眾,但本身卻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貴族氣質,很有那種上流名士的清貴風雅,這個人也是在交際圈中早已遊刃有餘。
侍者為兩人端上咖啡,程夜瀾便向對面之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也端起杯來輕啜一口,濃郁醇香的味道,讓人回味無窮。
放下杯子,程夜瀾在自己的公文包中取出一個u盤遞給aanda,“這是我們做好的項目,裏面有使用說明書,陸小姐在使用過程中有什麼問題可以儘管提出,我們很願意為您解決。”
aanda微微一笑,將u盤收進自己的手袋,又看向對面的男人,“楊先生特意請我來這樣的地方,應該不會只是交項目這麼簡單吧。”
程夜瀾倒也沒有隱瞞,“其實我一直希望能有這樣一個機會和陸小姐聊聊,其中的理由,想必陸小姐也十分清楚,在此我想請問一個問題,就是,在你看來,我和宋啟光是不是在任何方面都並不般配?”
程夜瀾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並不是為了自嘲,只是作為一個引題,而aanda聽到這樣的問話也並沒有感到驚訝,這個男人單獨找她的目的她也做過猜測,而他會問這個問題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
aanda回道“這樣的問題我並不方便多加置喙,仁者見仁,不知楊先生又是如何認為的呢?”
程夜瀾在心裏一笑,她的回答倒是很聰明,自己毫不得罪人,而對方無論怎樣回答都基本上只會給人兩種印象,一是自鳴得意,二是自慚形穢。
“如果是從我自身來看,我和他並沒有任何不般配的地方,戀人間最重要的是兩情相悅,我們當然沒有問題,至於擇偶時講究的門當戶對,我父親已經認他為義子,他等於是我的家人,自然也不會存在門第高低的說法。”
她的回答讓aanda心中有點不快,是啊,兩個人之間做到門第匹配倒也十分容易,而那第一個條件卻只能可遇不可求,想必談起宋啟光,只有這個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aanda並沒有表現出自己的情緒,而是看着他道“楊先生倒是十分自信。”
程夜瀾繼續道“當然,我知道阿傑有很多其他的追求者,可能在他們看來,相貌也好,能力也罷,宋啟光都勝過我很多,應該配得上比我優秀百倍的人。對於這個問題,我想向他們每個人說的都是,緣分這件事真的是身不由己,可能我和阿傑算是很幸運的一對,我不想說阿傑的追求者們究竟是應該去找比阿傑強過千百還是差過千百的人,我只希望,他們應該去找和他們真正般配的人,就是這樣。”
這是程夜瀾想對宋啟光的所有追求者說的話,可他只會對aanda本人這樣說,並不是因為她的權勢,而是因為她和宋啟光的關係很好,對宋啟光也很好,宋啟光不想傷害他,自己和宋啟光的事也希望能夠得到她的祝福。
會不會有人想這樣說呢?明明是自己搶走了她喜歡的人,已經讓她傷心的同時還讓她為他們祝福,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吧。對此程夜瀾想說的是,愛情本身就是一個自私的東西,何況阿傑的愛人是自己,難道還要將他拱手讓給其他人么?至於那些為阿傑傷心的人,他們完全不必去傷心的,既然阿傑不屬於他們,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是他們命中注定的愛人,只看他們有沒有這個幸運去遇到,這當然不是自己能夠左右得了的。
至於說祝福,在宋啟光眼裏,aanda和他的很多追求者本身也是他的至交好友,自己的愛情當然也希望得到好友們的祝福,而有朝一日他們獲得幸福的時候,自己也會很願意祝福他們。
aanda聽到程夜瀾的話,心裏不知為何竟浮起一抹憂傷,也是啊,自己應該去找和自己真正般配的人,應該去找屬於自己的幸福。而眼前這個人,無論別人如何評價他,他都是宋啟光真心所愛的人,倘若宋啟光會因另外一個比他相貌、能力強千百倍的人而拋棄他,那樣的宋啟光也就不配讓人去喜歡了。
很不開心呢,並不是因為輸得徹底,而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找到對自己真心相待的人,真的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aanda輕舒一口氣,“我知道了。”
她並沒有說其他的話是因為有些話她並不想說出口,程夜瀾心裏也明白,便從公文包里取出另外一件東西遞給她,aanda接過一看,竟然是大紅色的請柬。
“我和阿傑會於半個月後在法國舉行婚禮,誠邀aanda小姐賞臉光臨。”程夜瀾這樣說道。
aanda收起請柬,掩住一切情緒,對他點點頭,“我會去的,祝福你們。”
離開咖啡廳,程夜瀾很輕鬆,因為這件一直纏繞心頭的事終於算是圓滿解決,而自己和阿傑的婚禮的籌備工作也將接近尾聲,這段時間真是很忙,又要選禮服,又要定賓客的名單,還要和法國那邊的司儀聯繫。不過,忙歸忙,這件事情做起來終究還是甜蜜居多。
想到半個月後就是自己和那個人的婚禮,程夜瀾不自覺地淺淺微笑起來,此刻正式午後陽光最盛的時候,萬丈光芒的照耀下,當真是美麗絕倫,是否也象徵著充滿光輝與希望的未來呢?
同一天的晚上,宋啟光在程夜瀾父親楊澤的書房外輕敲兩下,然後推門而入。
此時正坐在書桌前看文件的楊澤看見他,便放下手上的東西,“什麼事?”
宋啟光從小到大面對楊澤的次數已經多不勝數,從初時的畏懼到如今的尊敬,似乎每一次面對他時的心境都不像這次不安,即使他當年曾經面對着主人說過他願意竭盡全力去幫助程夜瀾,條件就是那個人今後只能完全屬於他,都沒有過如今的感覺。
是啊,如果自己和阿寧是那種不為人知的關係可能主人還可以接受,如今要說的事等於將這件事大白於陽光之下,主人……還能夠接受么?
宋啟光關上門,走到楊澤的書桌前,直視着他的眼睛,“有一件事想求主人同意,就是,”宋啟光定定神,“我想請您同意我和少爺舉行婚禮。”
……
楊澤沒有馬上回答他,也沒有驚訝憤怒等表示,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審視着他,宋啟光也沒有迴避他的目光,依然平靜地站在那裏和他對視。
書房內沒有安靜多久,楊澤很平淡地開了口,“我想知道,你認為我會同意么?而倘若我不同意的話,你又會怎麼做呢?”
宋啟光想了想,“我認為,您會同意。我想,唯一能夠作為您不同意我和他結婚的理由就是我們不能有孩子,也就不會有後代來繼承家業。可我認為,如果孩子只是為繼承家業而生的話,對孩子來說本身就很不公平,何況楊家的孩子也不少,過繼一個也並不是難事。至於說您不同意我會怎麼辦,我想說的是我一不會帶阿寧走,二不會輕言放棄,我想採取的措施就是長跪不起,而我這麼做了之後,可能阿寧也會來求您,這樣一直下去您也應該會同意的。”
楊澤聽到這種近乎賴皮的做法也是忍俊不禁,他看着宋啟光,“我看得出來你們是認準了我會同意才這麼晚通知我的,其實你們的婚禮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是不是?”
“……”宋啟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楊澤繼續道“我對同性相戀的問題並沒有任何偏見,對於之女的婚姻問題也不想過多插手,不管怎麼說,由你來照顧阿寧,我是很放心的。”
宋啟光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濕潤,同時想說的話有很多,卻最終只出口一句,“謝謝您,主人。”他沒有做出任何承諾的保證,而是將那些誓言全部埋在心底,時間會見證自己是否能實現它們。
法國西部有一座山叫做尼貝利斯山,山腳有一個小鎮,鎮上有一個教堂就稱為貝利斯教堂,該教堂坐落在小鎮邊緣的廣袤草原之上,遠處便是巍峨的尼貝利斯山。
今日的貝利斯教堂格外優雅莊嚴,大廳內高朋滿座,而隨着牧師的話語,兩個身着黑色禮服的男子在鮮艷的紅地毯上慢慢走了過來,在場的賓客無不以驚羨的目光注視着他們,真的,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覺,他們當真是無比的般配,兩人相攜相伴的樣子絕美如畫。
程夜瀾比宋啟光的個子略矮一些,也就挽着他的手,兩人面上都是淡淡的微笑,雖然並不濃烈,卻可以將他們的幸福傳遞給在場的每一個人。
顧非離悄悄握着文瑾的手,在他耳邊對他說,早晚有一天,也要和他舉辦一個這樣的婚禮。
aanda此時也是真正揚起了祝福的微笑,想必,只有在那個人的陪伴下,走在紅地毯上的宋啟光才會是那樣的笑容吧,他們真的是最般配的一對。
而楊澤的心裏應該和每一個參加自己孩子婚禮的家長一樣,心中是無比的喜悅和安慰吧。
兩個人慢慢走到牧師面前。
牧師看向宋啟光,“你願意和他分享全部的悲傷喜樂,與他一生相守、不離不棄么?”
“我願意。”宋啟光道。
牧師又看向程夜瀾,“你願意和他共度全部的挫折榮耀,與他禍福同當、榮辱與共么?”
“我願意。”程夜瀾回答。
交換戒指時,兩人互相為對方佩戴上他們特意訂做的婚戒,兩枚鑽石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象徵的彼此的情比金堅。
婚禮結束后,大多數客人便饒有興趣地參觀起了這個城市,宋啟光卻和程夜瀾兩個人來到了尼貝利斯山。
這座山在中國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兩儀山”,因為山腳處是大海、沙丘與草原三者並存的狀態,沙丘很淺,草原和大海卻都有一望無際的姿態,兩者盡收眼底的景象十分養眼。
此時的兩人還穿着各自的禮服,倒也並沒有影響他們的行動,這座山並不高,沒有用很長的時間,兩人便來到了山頂。
此處的風有些冷,兩人的發在風中飛揚,向下望去,果真,深藍、翠綠遙相呼應,中間還有一抹淺淺的黃色,那色彩奇美無比。
宋啟光站在程夜瀾的身後,輕輕將他抱在懷裏。
這樣的動作早已做過無數次,卻在今天有一種別樣的感受,心裏流淌的暖意,仰天大笑也不足以表達。
宋啟光執起那個人的手,看着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忍不住將那隻手舉到唇邊輕輕一吻,然後又將懷中之人轉向自己,微低下頭吻住他的唇瓣。
無上的甜美流轉心田,唇齒交纏許久后才不舍地分開,宋啟光滿足地輕嘆一聲,含笑看着他,“你說,以後我是應該稱你為‘相公’,還是‘娘子’呢?”
逗弄的話語換來懷中人的一個白眼,程夜瀾抿抿唇,“叫我阿寧。”
宋啟光輕笑出聲,“不逗你了,你知不知道這座兩儀山還有一個傳說的?”宋啟光的語氣透着神秘。
“什麼傳說?”程夜瀾好奇道。
“就是,如果情人間來這裏拍照的話,會得到祝福哦。”
程夜瀾不禁蹙起眉,“這種迷信的說法你也信。”
宋啟光聳聳肩,“為什麼不信呢?拍照也不會有什麼壞處的嘛,我們要不要拍一張?”說著便從口袋裏取出了手機。
“拍吧,”程夜瀾很不在意地看看四周,“我覺得就這個位置挺好,背後是三種顏色,還挺美的。”
“好。”宋啟光寵溺地答應道,然後摟住他的肩,將攝像頭對準他們,拍下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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