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奶爸

第六章 奶爸

()剛過了十點,何決就很不給面子的轟我走,並堅決要做護花使者,我則很有氣節的堅決不從。

“這麼晚了,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回去?”

“這才哪到哪啊?夜生活還沒開始吶!”

何決皺了皺眉:“你經常夜裏出來玩?”

“我倒是想,可就怕兒子發飆。再說,萬一它因為孤獨寂寞而弄出個自閉症抑鬱症,我又要傾家蕩產了。”

何決的眉心頓時舒展,點着何抱抱的鼻頭做慈父狀:“有兒子真好。”

我瞥他:“少幸災樂禍!今後你也得跟我一樣苦逼,在資本主義國家養成的什麼夜不歸宿什麼419,通通都要摒棄!否則,我一定告你虐待動物!”

他瞥回來:“本人一向潔身自好從不沾花惹草,小心我先告你誹謗。”

“不會?就算有女朋友也不妨礙偶爾放縱,國外對這個不是看得很開嗎?還是說……”我摸着下巴打量他,‘嘿嘿’奸笑:“其實,你喜歡男人?”

何決閉上眼睛深呼吸,然後逕自去開門,懶得理我。

我則跟在他後面繼續發表研究觀點:“你說話和唱歌的聲音一攻一受,是否表示,你這個人就是可攻可受的?或者,自攻自受!我勒個去,極品啊……”

正想叉腰大笑,不提防何決猛地停下並轉身,我一個收勢不及,跟他懷裏的何抱抱來了個親密無間的貼面禮。

何抱抱被嚇了一大跳,哆哆嗦嗦用兩隻小爪子扒着何決胸前的毛衣死也不放,細細的嗚咽着,委屈至極。

“寶貝乖,寶貝不怕。”我一邊輕聲哄雪團,一邊使勁瞪何決。

他也正忙着安撫,像哄嬰孩一樣拍了拍抱抱的背,還輕輕哼了幾句舒緩的搖籃曲。

何抱抱很快安定下來,我則捂着嘴笑:“社長大人,你真是太有奶爸的范兒了!不不不,應該根本就是賢妻良母的體質才對。”

“……你就繼續跟我不着四六!”何決無視我由衷的溢美之詞,伸手拿過外套:“走,我們一起打車送你。”

“真的不用了,地鐵轉公交方便得很。”

“不行,我不放心。”

“老大,你要相信槍械嚴格管理下的祖國治安。去年世博會,連買把菜刀都要出示身份證做登記的。”我當先出去,把這爺兒倆攔在門內:“而且,狗狗三個月之前最好不要出門,容易細菌感染。”

“小木……”

“行了行了,這幾年我一個人還不是活得好好的,真要出事早就出了。”

何決沉默少頃,隨即笑着揉了揉我的頭髮,悠悠感嘆:“女生男相,果然安全。”

我怒:“你見過36C的男人嗎?”

他揚揚眉,顯得很驚訝:“可是我記得你以前,連大水牛的胸肌都比不過啊!”

“……士別八年,當挖目相看!挖目!摳目!自插雙目!”

“抱歉抱歉。”何決摟着何抱抱倚着門框樂:“因為我看你一直保留着純爺們的髮型,就以為你的某些地方也還是那麼具有陽剛之美。”

“…………”

我被某奶爸毫無奶香可言的砒霜毒舌噎得喉頭一甜,幸虧手機及時響起,才阻止了我的血濺五步。

看看號碼,是葉爍那個二貨。

“喂,薛薛,我是爍爍。”

“……你還可以更噁心一點。”

葉爍哈哈一笑:“是不是還沒回家?”

“正準備走。”

“我就在你附近吃宵夜,要不要搭個順風車?”

“好啊!”我脫口答應,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你怎麼知道我在哪兒?”

“你走的時候告訴我地址了啊!”

“我說了嗎?”

“說了。”

如此斬釘截鐵的口吻,讓我完全沒有懷疑的立場:“噢……那就算是我說的……”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掛掉電話,我沖何決打了個響指:“有朋友恰好開車路過,順便捎帶我到家門口。安全又免費,齊活!”

他已站直,讓何抱抱豎著趴在肩頭,眉目略沉:“什麼朋友,可不可靠?”

我湊過去,自下而上的仰望:“怎麼忽然覺得,你很像我老爸哎!”

他的掌心按住我的頭頂,壓了壓:“我聽說,很多女生都有戀父情結的。”

我順勢用額頭在他胸口蹭了蹭:“可不是嘛!老爸我愛死你了。”

隔着薄毛衣,能清晰感覺何決的身子貌似僵了僵。

我還沒來得及弄明白是因為對話太重口還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敏感部位,腦門就是一痛,何抱抱的腳丫子穩准狠地踩了下來,蹬啊蹬啊使勁蹬……

何決見狀連忙退後,我捂着頭齜牙咧嘴,何抱抱扭過腦袋,眼睛四十五度角向下看,小表情那叫一個純良無辜。

“小壞蛋,要不是趕着走,我一定跟你好好理論!”

“瞧你那點出息!”何決摟著兒子,充分表現了護犢子的本質。鄙視完我之後,又說了句:“過幾天我要換個地方。”

“不是剛住下?”

“之前以為抱抱是哈巴狗,現在看來,這個地方太小了。至少要兩室一廳,讓抱抱有自己的房間。”

“也對。還是準備在周圍找嗎?”

“不,去浦東。”

我呆了一下:“為什麼?”

“因為我看中的那個經濟園區就在浦東,將來準備在那裏開個工作室,住得近上班也方便。”他頓了頓,又補充:“正好離你現在租的房子不遠,乾脆就在那附近找一套!”

我繼續呆,百思不得其解:“那你幹嘛一開始選這兒?”

何決看着我,何抱抱也看着我,兩個傢伙都是只瞧不說話,神色間還透着股心意相通的無奈。

面對父子倆四隻烏溜溜的大眼睛,我表示,壓力山大……

隔了好一會兒,何決才嘆口氣:“浦東和楊浦不是都有一個浦嗎?不小心搞混了唄。”

如此扯淡的說法,真是讓我理解不能,吐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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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爍的車停在公寓小區的外面,路燈的映照下,跟他的人一樣足能閃瞎一串狗眼。

實事求是的說,這輛車很酷很拉風,隱約還透着股馳騁疆場的霸氣。

但是,在上海這種常常四個輪子跑不過兩個輪子的城市裏開‘路虎’越野車的,實在讓人想不贊上一句‘你二故你在’,都難……

剛坐進去,葉爍就遞過來一盒熱氣騰騰的生煎。

“管送還管吃這麼好啊?”

“怎麼樣,被我養很幸福?”

我只顧吃,不理他。

嘴裏叼了一個,我騰出手拿出電話:“車牌號多少?”

葉爍邊發動邊隨口報出幾個字母加數字:“問這個幹嘛?”

我輸入手機發了短訊又把生煎吞下肚同時被湯汁燙得熱淚盈眶倒吸幾口冷氣,這才有空回答:“何決不放心,讓我備個案。”

“還怕我拐賣了你不成?”葉爍撇了一下嘴,順便斜了我一眼:“長得跟‘超女’似的,拐了也賣不出去!”

“…………”

特么的老子寧願被說長得像‘快男’啊有木有!!特么的短短一個小時內被兩個大老爺們賦予同性定義這日子沒法過了啊有木有!!……

含恨捶地。

我恨恨的塞了一整個生煎,看着後視鏡里的包子臉黯然神傷。

葉爍擺明了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敗類,見我鬱結,頓時心情大好,還吹起了歡脫的小曲。

仔細一聽,機器貓……

過隧道的時候,葉爍才終於想起來還有我這個悲催活物的存在:“你那個朋友跟你到底什麼關係?”

“學長和學妹。”

“純潔的男女友誼?”

“廢話。”

葉爍抽了兩張面巾紙一把糊在我的臉上:“那你幹嘛一提到他就像愛愛見了恩恩一樣?”

我用紙擦擦嘴:“愛愛是誰?”

“店裏的小母貓。”

“……恩恩呢?”

“店裏的小公貓。”

“……你的意思是說我像貓兒一樣在發情?”

葉爍神情嚴肅的點點頭,同時發出聲音,‘喵,喵,喵’。

妹兒的!敢情這貨不僅會狗話,還會貓語……

“何決是我老大,讀書的時候就一直罩着我,所以給我收起你的猥瑣念頭!”

“這麼說,他把你當妹妹?”

“是呀。”

“你呢?也把他當哥哥?”

“是呀是呀!”

葉爍安靜了幾秒鐘,忽然陰着臉嘀咕了一句:“哥哥妹妹什麼的,最容易出事,最討厭了!”

我專心吃生煎沒搭話,看着窗外後退的隧道牆壁,就像看着飛逝的舊日時光。

剛進‘茄子社’時,何決於我而言,亦兄亦師。

不僅手把手教我播音技巧後期製作,還會告訴我什麼課應該選什麼老師英語四級要怎麼準備計算機二級要看哪本參考書。

我平日裏碰到了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也會第一時間想到他,去找他。

比如和室友鬧了不快啊比如班裏有個男同學總套近乎啊比如學校的洗衣房價格太貴浴室的設備太差啊云云……

何決總是耐心傾聽細心分析,偶爾給出自己的意見。

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只是在聽我絮絮叨叨抱怨完后,揉着我的頭髮,笑着嘆:“真是一茬不如一茬,我們想當年剛離開家獨立生活的時候,哪有這麼多的麻煩事兒?”

“你嫌我煩?”

“歡迎來煩。”

於是,我就繼續煩他,一直煩到,我正式成了劉升的女朋友。

劉升說,木頭,你今後有什麼事情只許對我一個人講。

我說,你會不會有一天覺得我煩?

他說,當然不會。

一開始,的確不會。

可慢慢的,就會了。

劉升跟何決不同,他的耐心有限,時間更有限。

通常,他聽我隨便說幾句便立下定論,告訴我哪裏錯了哪裏對了要如何做,或者直接給我一個答案一個選擇。

後來,他總掛在嘴邊的是,木頭你煩不煩,這麼點小事也要拿出來說。

可是那時候,我孤身一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不跟他說,又要跟誰說呢?

他讓我養成了只依賴他的習慣,我的世界裏,只有他一個。

窗外的視野驀地開闊,霓虹閃爍。

車子開出了隧道,我伸了個懶腰。

其實,何決教會了我許多東西。

有一次,社裏給一個劇本配音。

其中有一句:男人最好的夥伴,是他的左手。

當時的我,還很傻很天真很白很弱智。

雖然不至於認為拉拉小手就會懷孕,但對於某些生理活動尚處在絕對懵懂的狀態。

看到幾個學長紛紛怪笑,我不免大惑不解。

大水牛猥瑣的咧咧嘴:“小木頭,你不會不知道,什麼是打手槍?”

一個聲音很蘿莉性格很彪悍的學姐把他一巴掌拍走:“下流胚子!你爸怎麼就沒把你給射到牆上去!”

我不恥下問:“拿什麼射,手槍嗎?”

眾人:“…………”

何決將我拉到身後,義正詞嚴:“不許教壞我家小木!”又回頭看看我,表情糾結:“不過,你好像的確需要補補課了。”

然後,他就給我找來了一大摞生理衛生方面的科教書籍。

綜上所述,我的性教育啟蒙導師,是何決。

現在想想,何決說‘我家小木’的表情,貌似跟他剛才說‘我家抱抱’時,很有共同點。

所以說,他一直都是以慈父般的心來對我的?

於是乎,我果斷戀父不解釋……

這個結論,委實讓我有了一種蛋蛋的憂桑。

然而還沒來得及逆流成河,葉爍忽然毫無預兆的猛踩油門,我捂着被撞的後腦勺怒斥:“抽風之前打個招呼好不好?”

這傢伙一聲冷哼將我徹底無視,在夜晚空曠的大街肆意撒歡,兩隻手在方向盤上左右騰挪揮灑自如直逼太極拳的意境。

尼瑪珍愛生命啊!!特么的遠離二貨啊!!啊啊啊……

一路飆到家,我腿肚子抽筋大腦空白。

葉爍停下車,胳膊肘撐着方向盤看我:“感覺怎麼樣?”

“你怎麼不去死一死啊?!”

“誰讓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想別人?”

我瞪他。

他微微挑着眉梢:“之前問你的問題,還沒給我答案。”

“什麼?”

“裝蒜!”

打量了一下身處的足夠我奮鬥半輩子的越野車,我學着他的模樣吊起眼角:“你不是說我像男人嗎?莫非大少爺好的是那一口?”

葉爍一愣,偏首,闔眼。

半分鐘后,他伸出胳膊越過我打開車門,聲音很憤怒,表情很傲嬌:“水泥,下車!”

水泥……

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

我勒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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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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