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巨獸屍體
濁浪拍擊，几絲水汽在洪流中打出幾個旋蜿蜒到上空，隨後“啵”的一下又落回水面，寧七稍有些激動地搖頭四望。
“老頭子，快看！”寧七伸手指着某處，興奮地朝着李老頭叫到。
只見洪流裹攜的東西中，有隻巨獸被水渦甩到了山體的溝槽中，被岩石死死卡住了其身軀，即使兩人在山峰上，隔着老遠也瞧得出那巨獸龐大的身形。
兩人謹慎地下了山腰，山石鋒利濕滑，不小心失足滑下洪流中，十有八九小命是保不住的。
小心地淌入溝槽中，此處水勢較小，兩人腰間互相綁住了根繩子，以免被衝散，穿過急流，勉強來到了巨獸屍體旁。
巨獸有大半邊身體沉入水中，但露出的身軀依然長達五六丈，之前在半山腰上瞧出此獸的龐大，但站在其身前，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讓寧七覺得自己猶如螻蟻一般渺小。
褐色皮毛裹住巨獸全身，水漬流轉在其上，散出一抹冷光，腦袋上有兩隻猶如羊角一般的彎曲巨角，模樣有點類似青麓山中的巨趾羊一族。
其胸口似乎被什麼東西洞穿了，傷口平滑，血液已經流盡，猙獰的頭顱上兩隻獸眼怒睜，似乎極為不甘。
臉上浮現訝然之色，在這青麓山中，寧七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巨大的野獸，巨獸雖死，但其身軀所帶的煞氣依然壓得他喘不過來氣，真不知此獸生前是何等赫赫凶威，寧七估計自己連站在它身前的能力都沒有吧。
“這......是凶獸？”寧七語氣不太肯定地道。
“應該沒錯！”身後的李老頭也是面色凝重，看着眼前屍體，長出了一口氣。
“凶獸不比我們尋常見到的野獸，一看體型就可知，其形巨大，其勢甚驚，其貌攝人，這頭巨獸生前必是一頭令人恐怖的凶獸！”
李老頭努努嘴，繼續說道：“不過除了你之前看到的岩蟻除外，體型那麼小，還格外兇殘，想來也是凶獸的一種。”
想到那密密麻麻的岩蟻，所多之處必是百獸退避，萬一讓那群岩蟻爬上身體，想想都讓寧七一陣后怕。
不過看到眼前的屍體，要不是胸前直接被撕裂出了一道巨大的傷口，這等凶獸絕不會輕易死於大雪崩中，真不知是何物幹掉了它。
寧七心裏感嘆着，手下可不停，僅此一頭凶獸，就可抵萬千野獸，無論是其毛皮、血肉筋骨還是牙齒，都能讓寧七一夜暴富了。
緊握手中的剔骨刀自巨獸頸部紮下，“叮”的一聲，剔骨刀斷成兩截，寧七一愣：“怎會這般堅硬？”
望着手中僅剩的刀柄，寧七無奈。
李老頭看見寧七吃癟，哈哈一笑，說道：“小子，不用再浪費力氣了，我想這類凶獸最堅韌的地方應該就是其皮膜了，你還是試試用百鍛刀吧，從那傷口下刀看看。”
寧七收起兩截刀身，從背後取出百鍛刀，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刀柄，平舉至頭頂，而後猛然劈入巨獸傷口處。
百鍛刀劈下，寧七頓時就感到一陣阻塞，取出刀身一看，以百鍛刀鋒利易劈砍的性質，居然才入肉不到半寸，這凶獸是有多堅硬啊！
雙手接連揮砍，直到百鍛刀刃口崩開了米粒大的缺口，他才心疼地收回了百鍛刀，揉揉發麻的虎口，最終放棄了肢解巨獸的意思。
看着巨獸卻無從下手，寧七心中一嘆，這回真是入寶山而空手回了，悻悻回走，而後又覺得極為不甘心，身子前傾，小半個身體都從凶獸身體上的傷口伸了進去。
不過不知是否被巨獸體內腥臭的氣味一衝，寧七甫一進來，腦袋就顯得昏沉沉的，心頭彷彿被什麼東西壓住一般。
寧七隨即晃晃腦袋，藉著隱約的亮光可見自己前方似有一物垂下，也不敢多擔待，一伸手往那掏去，狠狠搗了搗。
嗯，這是什麼？
右手似乎觸碰到了什麼溫熱的東西。
心臟！
寧七心中一喜，手掌上移，摸到心臟血管，五指扣住，猛然一扯，這下沒有受到太多阻礙，讓沒有絲毫準備的寧七身形“嗒嗒嗒”往後直退，被李老頭雙掌抵住後背，才止住了摔落水中的勢頭。
寧七抓着如他腦袋大小的心臟，轟隆隆的水聲將他的意識猛地拉回，輕舒口氣，意識才漸漸清晰起來。
心臟乃是巨獸生命精華所匯，其上還有血管微微扭動，隱隱凸出，雖不知功效幾何，但比起空手而歸總是好的。
就在寧七要把心臟收好時，有一物被心臟帶出，寧七眼疾手快，在其落入水中時，一把抓住。
攤開手掌，手中是類似夜明珠模樣的東西，通體金黃，入手冰涼，光華內斂，卻似要把他的心神吸入其中一般。
緊咬舌尖，晃了下腦袋，眼中恢復清明之色，把圓珠拋給身後的李老頭，寧七問道：“老頭子，這是何物。”
李老頭兩指捏着圓珠，眼中沉迷之色一晃而過，端詳了好一會，腦中似乎沒有這類東西的記憶，將其又扔回給了寧七。
“不會是牛黃一類的東西吧，如果是的話，那不是很值錢！”寧七不太肯定的說道，隨後雙眼放光，一臉垂涎。
“想的倒美，但看其光滑圓潤的外形，應該不是。”
李老頭咂摸了兩下繼續道：“我也知之甚少，回頭入城打探打探，不過能讓人心神沉迷，想來應該是件寶物。”
寧七雖然沒有得到答案，但也沒有遺憾之意，從這巨獸身上掉出來的東西，想來應是不錯的，所以慎重的將其放入了懷中。
此地不宜久留，寧七和李老頭回到了山腰上。
此時，大雪崩所帶來的洪流已經漫過峽谷，浩浩蕩蕩沖入峽谷北面的低地平原，無數鳥獸驚起，哀嚎遍地，今夜之後，北面平原必成千里澤國，就不知洪水幾時能退去了。
黑夜臨近，月明星稀，難得的晴朗夜晚，往常必有夜間妖獸出沒，如今卻異常死寂，山下的洪流奔騰而過，轟鳴不斷，顯得喧囂刺耳。
燃起的篝火搖擺不定，映射出寧七略顯稚嫩而越發堅毅的側臉，寧七無意地撥動着柴火，少年的聲音略顯滄桑。
“喂，老頭子。”
“嗯，什麼事？”
“你說，按那凶獸身上的傷口來看，應該不像是凶獸之間搏殺造成的，會不會是人為造成的，只是，人力有這等威勢嗎？”
“你問我，我問誰啊，不過不要小瞧任何人，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寧七聽完李老頭說完，也不搭話，只是顧自念叨着：“四年前，那場雹子和大雪后，寧家村只有我一人活下來，如今剛入青山，就碰到這可怖天災，不知又能存活多少生命，老頭子，你說這人能對抗這天地之力嗎？”
李老頭嘴中吐出一口白煙，有些怪異的看了寧七一眼，搖搖頭道：“你十歲時，我帶你第一次進山，你連路都走不好，摔在了一泡熊糞上。”
“再過半年再次進山時，在一隻土狽面前，你連腿都站不穩，回到家腿都在打顫。”
“不過到了十三歲時，已經敢一人進山搏殺巨狼了，今天在這洶湧洪流中還想着摸摸好處，小子，看你也不是怕事的人啊。”
“那還不是被你逼出來的嘛。”寧七囁喏着，一臉鬱悶的表情。
“小子，這麼唉聲嘆氣的，可不像你性格啊。”
李老頭埋頭苦思了好一會，突然恍然大悟道：“你不會是思春了吧，那句話怎麼說來的，‘窈窕淑女，漢子好求’。孫大娘家的那個孫女和武叔的寶貝女兒，你看好哪一個，回頭我給你說媒去，或者......兩個都要了？”
李老頭調侃的話音剛落，被他打斷思緒的寧七身子搖了搖頭，隨後卻是渾身一震，想到以前李老頭經常跟他講的仙家傳說，眼中的黯淡之色淡去，心中逐漸明亮起來。
“回去別亂嚼舌根子，我只是沉浸在今天的事情上而已，不過，雖說天威惶惶，人禍難量，以後的路還很長，猶未可知呢！”
“老頭子，謝了。”寧七長吐出一口濁氣，挺直了腰身，臉上重新掛起溫和的笑意。
李老頭磕磕手裏旱煙槍的煙灰，呵呵笑道：“少年人就是多愁善感，不過想通就好啊。
心下卻思慮着：“這小子多愁善感的，非要我老頭子提起你丟臉的事，看來是要趕緊幫他找個媳婦了，嗯，順便也幫自己談一個，嘿嘿。”
轉過頭，李老頭一臉猥瑣笑意。
......
待洪流消退，已是三天之後。
在目所能及之處，巨石零落，草木橫亘，百里方圓都被犁平了一遍。
寧七和李老頭兩人眼中儘是唏噓之色，誰能想到這場天災波及範圍如此之廣。
收起神色，兩人從山峰西側下山，向青麓山深處深入。
寧七兩人行進許久，雖然遠離了災害之地，但被裹攜而來的泥沙依然讓兩人跋涉得極為吃力，幸好寧七兩人運氣不錯，一路上兜兜轉轉竟被他們尋到了不少草藥。
將一隻覓食的山虎擊殺后，曲折行進了半柱香，李老頭止住前行的腳步，示意寧七。
“到了，前面就是黑水湖了。”
寧七順着李老頭指引的方向緊走幾步，走出了蒼莽幽深的叢林，前面豁然開朗，入眼處呈現出一幕怪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