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日常
看他驚嚇成這樣，喬瑛若本來還羞着，這下直接惱了，背過身說：“你這樣我可不高興了。”
“瑛若。”崔珩見人氣了，趕緊把茶放下，左右看看，確定沒旁人在，忙拉着喬瑛若的手讓她轉過身，才問道：“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喬瑛若哼了聲，斜眼看他：“我就是想知道，不行嗎？”
崔珩笑了幾聲，點頭：“行。”
聽到他這麼說，喬瑛若立馬來勁兒了，趴在炕桌上興緻勃勃地說：“那你還不快告訴我。”
崔珩喉嚨痒痒，乾咳了幾聲，眼神發飄：“等成親了我再告訴你。”
“那還要許久，你就是擺明了不想告訴我。”喬瑛若和他鬧。
“沒有不想告訴，只是……”崔珩說不下去了，他現在在想，若是告訴了姑娘，回頭姑娘再給說漏嘴了，他一個輕浮孟浪的名聲是逃不掉了，若是再被喬績或老爺知道，那他怕是沒好下場了。
“只是什麼呀？”喬瑛若不滿意他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也沒告訴她，不由埋怨道：“早知道我就不問你了。”
崔珩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驚得他直接站起來：“你是不是也問了別人？”
語氣有些嚴厲，喬瑛若瞪他一眼，說：“就問碧璽了。”
聞言崔珩鬆了口氣，隨即半蹲下仰頭看着喬瑛若，說：“你可不許問別人，若是叫我知道你問別人，我可要生氣的。”
喬瑛若掩唇直笑，伸出一根蔥白手指點在他額頭：“真真是個呆瓜，也不想想，我有那麼傻嗎？”
確實有那麼傻，不過這話崔珩只在心裏頭想想。
“你說……”喬瑛若垂眼看着自己的肚子，半是天真半是好奇地問：“我以後也會懷上你的孩子吧？”
這話問得崔珩心尖一顫，他兩眼發直地盯着喬瑛若，把人看得都不自在了，推搡了他一下，本來也沒用力，可崔珩人還獃著，猝不及防便坐到了地上，弄得喬瑛若一頭霧水，還以為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氣。
崔珩吐出一口氣，站起來一把摟住喬瑛若，直到確定人就在自己懷裏，他才合目“嗯”了一聲。
“那你是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喬瑛若又問，她想起來她那小侄子出生后劉氏的態度，還有滿月宴的熱鬧，似乎人人都更喜歡兒子，可她卻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她連怎麼生孩子，怎麼懷孕都不清楚，崔珩偏又不告訴她。
“我只喜歡你。”崔珩告訴她。
“什麼嘛！”喬瑛若推他，卻沒有推開。
“我誰也不喜歡，我只喜歡你。”崔珩怕她不信，又重複了一遍。
喬瑛若咧嘴偷笑起來，她心裏甜着呢，枕着崔珩的肩膀和他說：“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一回。”
崔珩低笑，笑聲悶在喉嚨里，連着胸腔也在震動，他撫着喬瑛若的頭髮，油亮順滑，像上好的絲綢一樣，如果戴上冠定會很好看。
五月喬紳娶妻，新娘子是二老爺同窗的女兒，姓陳，新婚第二日給老太太請安時喬瑛若才見到人，圓臉蛋小酒窩，逢人便笑，模樣也討喜，就是瞧着沒長大的樣子，比喬瑛若還小上一歲。
到七月王媛娘生下一個女兒，劉氏得了信，臉當即拉得老長，也沒說去看看孫女。
到小孩子滿月，也不過是在家裏擺了一桌，沒什麼熱鬧可言，喬績倒是很高興，給女兒起了小名，叫囡囡。
喬瑛若送了一對小鐲子給侄女，她晚上去的，暖閣里只有奶娘和一個丫頭守着，見喬瑛若進來，要給她端茶，喬瑛若搖搖頭沒要，在暖閣哄了囡囡一會兒才去裏間見王媛娘。
“嫂子。”
“也是巧，纖雲剛走一會兒你便來了。”王媛娘靠在床上做綉活，頭髮也沒梳，半散着披在身後。
“嫂子怎麼做起了這個？仔細熬壞了眼睛。”喬瑛若把她手裏的綉蹦子拿走，隨手放在桌上，才回來床邊坐下。
王媛娘揉了揉額角，嘆氣道：“閑着沒事，便想找點活兒做做。”
喬瑛若看她精神不大好，忙說：“嫂子可不能累着了，若是嫌悶，我天天來和你說話，還有大哥，對了，怎麼沒見大哥？”
“才散值回來就被娘叫去了。”王媛娘說。
聽她這話，不知怎麼喬瑛若就想起納妾那一出，當即就想去問問她娘，是不是又要逼大哥納妾，不過看看嫂子，喬瑛若壓下了心思，乾笑了幾聲說：“說不定是叫去吃飯了。”
王媛娘嗤笑一聲，沒說話。
喬瑛若按住她手，想了想還是說：“昨兒囡囡滿月，娘只是來看一眼就走了，嫂子心裏是在生娘的氣吧！”
“我哪裏敢生她的氣。”王媛娘看着被子說。
“嫂子。”
“我是想到原來嫁進公侯之家也是這樣。”王媛娘疲憊地笑了笑，說：“民間時常有溺死女嬰的事兒，緣由也無非是那幾個，家裏窮，養不起，女孩太多了只能殺了來養男孩，這天下真是哪裏都想要男孩，我該慶幸我是在富貴人家做奶奶，不然，我這三個女兒怕是也要成了那河裏的冤魂。”
喬瑛若從不知道這樣的事，她有些害怕，看着王媛娘一時說不出話。
王媛娘卻是一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嚇到你了，怪我，別放在心上，這種事兒你這輩子是遇不到的，不用怕。”
喬瑛若垂着頭卻說：“我是遇不到，可我也害怕呀！”
這話讓王媛娘一怔，半響合目道：“你心善，我……大概是我命里沒那個福分吧！”
“這又與福分有何干係？”喬瑛若不解。
“我沒那個富貴命，這輩子能遇到你大哥已經是上輩子積了徳，可你看，我生了三個女兒，就要被打回原形了，倒不如早早合離了，還能落個體面。”王媛娘自嘲道。
“嫂子何必要這樣去貶損自個兒？哥哥能遇到你才是他的幸事，若沒有你，他這輩子才是沒有自己的選擇，最後不過是娶一個陌生人度過一生。”喬瑛若捂着心口，覺着難受，她當初也正是不想這樣，才咬死了不鬆口，任憑長輩如何勸說。
她何其幸運能遇到崔珩，又何其幸運得到他的承諾。
喬瑛若突然很想念崔珩，可他們昨日才見過，短時間內怕是見不到了。
中秋節過後一場大雨連下了三天，見不着陽光，屋裏都潮乎乎的，趁着這天午後出了會兒太陽，碧璽她們將枕頭被褥拿出來曬，喬瑛若沒事做，帶着大福去園裏逛。
大福去浮水，她便在臨水的亭中坐着，忽聽身後有人和她說話：“怎麼在風口坐着？仔細着涼了。”
“哥哥。”喬瑛若起身喊道。
喬績走進來，滿臉掩不住的疲憊。
“才從娘那兒出來嗎？”喬瑛若問，她也聽說了，這些天劉氏又起了給喬績納妾的心思，時不時就把人叫到她那兒。
“煩。”喬績嘆氣，邊撩起衣擺坐下。
“娘怎麼說？”
“姑娘家家，好奇這個做甚？”喬績不想說，轉開話：“今年重陽節你可不能像去年那般偷跑了。”
聽他提這個，喬瑛若癟了癟嘴，去年她偷跑去找崔珩，回了家快被劉氏罵死了，就連着老太太也不幫她，跟着一起數落。
但縱然是這樣，喬瑛若心裏早計劃好今年重陽節要和崔珩去山上玩兒，可被喬績這一提醒，就知道去不成了，因此心中憤憤不平，絞着帕子滿臉不情願。
若是往常喬績還能逗她幾句，但今兒實在是累了，也擱這兒坐不住，便起身走了。
喬瑛若目送他離開，水裏游得正歡的大福叫了幾聲，才把她驚醒，可心裏還是滿滿的疑惑，她捧着下巴皺眉苦想，這會兒倒後悔起自己沒個聰明的腦瓜子，不然就能想明白自己心裏在煩惱什麼了。
喬瑛若再次懷念起崔珩，他腦子那麼好使，一定會知道她的煩惱。
冬日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陳氏有了身孕，本就圓潤的臉蛋因為雙身胃口大開，年還沒過去便吃胖了一圈，再加上冬日裏穿得衣服后，裹得跟個球兒似的，越發顯得喜慶。
過了年王媛娘再次有了身孕，隔幾天何芊雲也被診出喜脈來，老太太高興，把劉氏叫過去，好歹讓她暫時收了往喬績屋裏送人的打算。
開春前京里又落了場雪，喬瑛葒着了涼，吃了幾天的葯也不見好，門都不能出，喬瑛若去看她，從她那兒出來，路上遇到了喬紳和陳氏。
因有花木擋着，他倆沒看到喬瑛若，只聽喬紳在說：“才吃過飯又拿着糕點，都胖成小肥豬了，還吃。”
“我餓，還有這糕明明是官人你拿給我的。”陳氏委屈道。
“可我都要抱不動你了。”說話間他倆也轉過彎，喬瑛若先前還在好奇，這下看清楚，原來是喬紳抱着陳氏在走路，再定眼一看，陳氏手裏還抓着兩塊糕，吃得腮幫子鼓鼓的。
沒料碰到妹妹，喬紳當即紅了臉，急忙解釋道：“她腳腫了，走不了路，我這才抱着的。”
喬瑛若聽得直想笑，但為了喬紳的面子，硬忍下了，如平常那樣說：“瑛葒病了我來看看，我那兒還有事，便不打擾哥哥和嫂嫂了。”
她剛走，喬紳立馬說道：“你看看你，害我在妹妹面前丟人了。”
陳氏再次委屈道：“怎麼又是我的錯？是你硬要抱着我走的。”
被她點破，喬紳又不好意思了，嘴硬道：“我……我還不是看你走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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