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姐姐

吃了午飯，褚姑娘又使喚單哲給她當了半天苦力，一直陪她在商場逛逛逛，買買買。最後褚姑娘還給單哲買了身休閑西裝。

單哲並不喜歡這種太過於正式的衣服，但褚姑娘一句今天什麼都得聽她的，就讓單哲無法反駁。單哲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就像個了，內心是排斥的，但感覺~還不錯…

下午五點鐘，單哲從酒吧中借了結他就要前往外灘，褚姑娘也要跟着去。路上褚姑娘問單哲為什麼不讓她開車，非要坐地鐵。

單哲白了她一眼：“開奧迪去賣唱，是要掙錢還是要炫富啊？”。

褚姑娘忽然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一路上都沒有再跟單哲搭話。

到了外灘以後，單哲發現這邊和19年相比，變化並不大。直接去了陳一廣場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沒有麥克風，沒有音響。只有一把結他，一位褚姑娘。

“你要不要離我遠點，不然等下被人盯着會不會不習慣？”單哲回頭問了褚姑娘一句。

“沒事，我就在你旁邊。離得太遠就聽不到了。”褚姑娘坐在單哲旁邊的樓梯上說到。

單哲也沒再問，就這樣靠着牆，手指撥弄了幾下琴弦。儘管此刻附近人不是特別多，但也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邊，單哲感到有些緊張。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口，緊了緊手中的結他：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着的人吶

到底我該如何表達，她會接受我嗎…”

單哲還是有些緊張了，聲音有些顫抖。

隨着時間的流逝，周圍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單哲也慢慢放鬆了下來，開始逐漸進入狀態。褚姑娘忽然將頭上的遮陽帽取下，放在了單哲前方兩米遠的地方。

然後又取出一張紙，放在了帽子旁邊。紙上寫的是：今晚8點，新天地9798初演，歡迎前往。

單哲覺得這位褚姑娘，有時候還挺聰明的。三首歌唱完，有人問歌曲的名字，9798在什麼地方之類的問題，單哲一一解答。

還有人花錢點名讓單哲再唱一遍老男孩，然後這樣做的人越來越多。就這樣過了一個小時，單哲覺得再唱下去晚上就唱不了了，便收拾東西離開了。回去的路上，褚姑娘幫單哲把帽子裏的錢數了一下：182塊，還不錯。

回到9798的時候，正好撞到陳默過來送mp3，褚姑娘直接跑過去一把將mp3搶了過去，然後噔噔噔的跑上樓聽歌去了。

單哲也抓住這個機會與陳默說了句話：“陳哥，方便留個聯繫方式嗎，過幾天可能需要你幫個小忙。”

“你記一下，13x……，隨時接聽。”陳默回應。

“那謝了”。

陳默擺擺手，說還有工作要做，就離開了。單哲也走進了9798，還有半小時就要上台了。褚姑娘看到單哲進來了，執意讓他去換上今天她給他買的衣服。

“不換了吧，穿了還要洗，我這邊也沒有熨斗，會皺的”，單哲不喜歡穿白襯衫，主要是因為太難洗，而他又怕麻煩。

“沒事，等下你換下來我帶回去給你洗”，褚姑娘說完就覺得自己說這話不太恰當，頓時羞紅了臉。

“真的？”，單哲問她。

“嗯~”。

“那就行”。說完單哲就回到房間，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換上了。自己這輩子還沒有晒黑，倒是有點越來越像吃軟飯的了。

從房間出來，褚姑娘就在門口等着。看到單哲的那一刻，心想這小屁孩長得還挺好看。正打算誇他兩句，誰知還沒來得及說話，胖子就上來了。

“趕緊做準備，下一場輪到你了。我叫了幾個玩音樂的朋友，都在下面，你自己看着辦。”說完就又下去了。

單哲有了白天的經驗，此時此刻內心說一點不慌張那時騙人的，但與白天相比心情要放鬆不少。褚姑娘幫他整了整領口，便與他一起向樓下走去。

胖子見他下來了，從DJ那裏拿過麥克風說：“前兩天我認識一個十七歲的男孩，他寫了幾首歌說想在我這裏駐唱賺學費，那幾首歌我聽了之後覺得非常不錯，所以想分享給在座的各位，你們願意聽嗎？”。

“願意，問題是那男孩長得好看嗎？”台下有女子笑着喊到。

“就怕你看了之後春心蕩漾。”胖子笑罵道。

又跟台下的人調侃幾句，便對單哲招了招手，讓他上台。

走到台上的單哲看向台下的形形色色的男女，聞着空氣中汗水夾雜着酒精在荷爾蒙中發酵的味道，單哲知道是時候該給他們降降溫了。

單哲對音響師點了點頭，手指便開始輕輕撥動琴弦。音樂響起，單哲的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邊。

台下的褚姑娘看着台上的單哲，平靜的表情中只有嘴巴在開開合合，明明觀眾在台下，他的眼睛卻看向遠方。當最後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唱完，單哲放下結他站起身來向台下鞠了一躬，一句話沒說徑直走下台去。

音樂停止，台下的人還沉浸在其中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抬頭才發現台上早已不見了人影。

場面一下子喧鬧起來，每個人都在問剛才唱歌的人是誰，唱的什麼歌。旁邊的人不知道就去問工作人員。

胖子急忙跑上台去控場：“大家靜一靜聽我說。雖然這位小兄弟名字不能告訴大家，但最近一段時間他都會在這裏駐唱，每天晚上八點，期待大家前來賞光，謝謝。”

單哲不知道下面發生的這一切，此時他正在給家裏打電話。電話那頭是奶奶接的，單哲問了問家裏這幾天怎麼樣，奶奶說還好。又閑聊了幾句，奶奶突然說：“你二姐發燒了，39°，她不讓我跟你說”。

“怎麼會發燒？”

“不知道，昨天睡覺前還好好的呢，今天突然就發燒了。”奶奶說。

單哲突然想起來自己那天跟二姐說的，無論用什麼辦法一定要留住大姐她們三天。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把自己弄生病的。

單哲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深吸了一口氣說：“奶奶，你把電話給二姐。”

“嗯”，電話那邊傳開了淅淅索索的聲音。

“喂，小哲嗎，怎麼了啊”電話那邊二姐的聲音還是和平常一樣溫柔。

“姐，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的啊，你好好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我不用你擔心。沒什麼事的話就掛了啊。”

“別掛，等一會。”單哲說完急忙衝到一樓，從人群中擠到音響師旁邊拿了麥克風，又重新擠回台上。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大家，我想再唱一首歌可以嗎”單哲問到。

台下的人看到上台的人是單哲，大聲說到：“可以！”。

“謝謝，這首歌的名字叫《姐姐》”。說完單哲將自己的二手諾基亞放到面前的架子上，他不知道電話對面的人能不能聽清，但他還是想要唱給她聽：

“小的時候上學老師總是說你比不過我

我也躲在角落裏偷偷笑過

衝出教室福利社賒最愛的福滿多

結果爛賬全都是你給的

澱粉抹在臉上那是做遊戲

阿媽拿着留聲機在唱花戲

……

我的姐姐長着一對可愛的虎牙

大手牽着我的小手陪着我長大

我的姐姐長着一頭烏黑的長發

以後找個美麗姑娘一定要像她”。

褚姑娘再次看向台上的單哲，這一次她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光。

台下的男男女女也都沉默着想着什麼，也不知道是男人想到了自己的姐姐，還是女人想到了家裏的弟弟，反正空氣就這麼安靜着，除了偶爾傳來的嗚咽聲。

架子上的手機已經沒電了，單哲向台下鞠了個躬便回了房間，這一刻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生活在這個世界的理由。

你從來不知道哪樣東西對自己而言是重要的，直至失去它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