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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志文不斷發起的攻勢下,保險箱被成功的打開。只見保險箱“啪”的一聲由內向外彈出一道縫隙,楊志文他抓住保險箱上的拉手輕輕向外一拉…
嗯?正試圖打開箱子的楊志文愣了愣神,這個保險箱比他想像的還要難打開。這次,他雙手用力抓住拉手,一隻腳踩牆面,另一隻腳牢牢站住,然後向後發力。
楊志文的臉已經脹得隱隱發紅,脖子上青筋爆起,用力咬緊牙關…“嗷!”
這次保險箱發出了金屬摩擦之間聲音,尖銳的聲音,刺激着他的耳朵。而且,伴隨着保險箱的緩緩打開,那種類似用勺子刮玻璃的聲音分貝越來越高,不過好在一切都是有價值的。
保險箱被他拉開了三四十厘米,楊志文把頭伸了進去,拿個手電筒照着裏面。
箱子裏面和外面一樣,充斥着黑色的金屬質感。楊志文在匆匆掃了眼保險箱裏的東西,開始環顧整個房間,眼神依舊是那麼的飄忽不定卻又專註仔細。
“兇器就應該藏在這個房間。”一個人自顧自的點了點頭,肯定的說著。然後用手錘着牆面,因為他認為只有適當的痛楚,可以讓他保持更加冷靜而又清晰的思路。
粗略卻縝密的推理,由七零八碎的線索拼接交織,在腦海中那些細枝末梢般的細節都一一顯露出來。
推理再一次開始。
“乎~”周洋長吁了一口氣,緩緩的把箱子打開。在他身後的兩名大漢,雖然說雙手叉腰盡顯嚴肅之色,但卻都微微側頭身體后靠,臉上流露出了中年大媽便秘時的神情。
好在,這種吱吱嘎嘎的聲音並沒有持續多久。
“喂!”周洋在打開箱子的同時,順便回頭看向了那兩個人。“只要拿錢,你們就會放我兒子走吧…不要騙我。”周洋說道不要騙我的時候,聲音已經從之前的懇求,轉變成一種強勢的命令。
聽到了這句話,那個較高的黑色男子當即回道:“怎麼了?不放心嗎?”他雖然沒有明確的表示,拿到錢我就會放人,但從他煞有其事的表情來看,就是這個樣子。
“那就好,那就好…”周洋的聲音又變成了之前的那種態度,恭敬而又誠懇,不過他此時臉上帶着點苦笑,然後笑得越來越誇張,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打轉再打轉,最後溢出。
他忍着,他儘可能的不發出聲音,不去抽搐。他知道,他再也不是那個在醫院流着眼淚,抱着醫生大腿哭的小男孩,這一次選擇權在他手上…
在他身後的兩個男人中,其中一個較矮的男人緩緩走到他身旁,輕輕拍他肩膀:“嘿,老兄,我知道這個比較…就難以接受,但沒有辦法…”看樣子,他們這幫人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
“是…是的我,我知道,這邊金額太太大了…超過了以往蓮塘的記錄。”周洋緩緩的把柜子的一個白色的大袋子拿了出來,然後把它遞給身旁剛剛安慰他的男人。
男人接觸袋子,面露難色緩緩開口:“就是因為數額太大,不讓家屬懷疑,所以我們得…讓你暫時消失…”
周洋抽搐了一下,眼睛散發著淚光,臉頰不由自主的高挺着笑肌。他低着頭重重的拍了拍旁邊那個男的的肩膀“這不怪你們,你們…大家都有大家都難處…誰也不想…誰也不會…”
周洋吸了吸鼻子“你懂我意思吧…”
“是的,我懂…一點也不好受。”旁邊那個矮個子回道。
此刻,那個較高的男人正站在一旁,看着他們。這是他的神色不同剛才一樣,也多多少少的露出了點同情之色,但不知是他高冷還是嚴肅他只是站在一邊,可卻一點點把頭轉了過去。
房間裏的氣氛,沒有剛剛時的凶神惡煞,也有沒有溫馨和放鬆。
有的只是欲言又止的沉默,不甘卻無可奈何的心,以及一點點的良知。
沉默持續了一小段時間,最後由周洋打迫僵局。
周洋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情緒放鬆。最後,他緩緩開口:”是個男的就都得成熟長大,有的時候你不是狠下心來,你是幹不成什麼事的。”周洋的雙手來回的筆畫著,狼狽可笑的表情和滑稽的肢體動作,搭配着這樣的句子讓人感覺到怪怪的。
這個可悲的父親,正在用言語勸導旁邊的兩個男人狠下心來,然後把自己殺了。
周洋又在後面補了句:“其實我也算不上什麼好人,完全算不上…就比如…”他停頓了一會兒,又接着下去,可他並沒有接着剛剛的就比如又聊下去。
他指了指剛剛交給矮個子男人手上的袋子“信用卡,支票,債券各種證明和房產證,除了現金什麼都有,全部家當,要看一下嗎?”
高個男人點了點頭,矮個男人便接過周洋手上的袋子,交到了高個男人的手上。
他打開袋子一看,裏面是各種各樣密密麻麻的證券信用卡**…等等,他把身子背對二人,他略微托起的背挺了起來,腦袋獃獃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
單調冷艷的燈光,照的他那張長長的馬臉上。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鼻孔在沉重的呼吸下擴張收縮着。光芒不算強烈卻刺眼,可這個人眼神左瞄右晃,又不知道看向哪裏,燈光真是亮眼。
表皮上細小的毛孔微微張開,胸膛微微起伏。那個高個男人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終於開口說道:“準備動手吧,在此之前…我們需要一份,遺書…”
楊志文腦中的細節變得更加清晰,他跟着其中的一條,走到了周洋的辦公桌前,在這個頗具西方辦公風格的木質桌子上,一台平淡無奇的電腦吸引他的注意。和這個房間內部的高仿藝術品相比,它實在是太普通平庸格格不入了。
而在木桌旁邊的紅木地板上,放置着一個黑色的綠色垃圾桶,上面套着一個黑色膠袋,裏面裝着一些碎紙屑。
楊志文隨即彎腰把垃圾簍里的碎紙屑撿起,從紙屑上面粗略簡單的線條來看,上面寫的應該是數字。
楊志文的臉頰微微收起,下眼皮微微向上抬起,他望着微微偏離水平線的電腦顯示器,口中喃喃自語。“電腦的開機密碼嗎?那麼,請不要告訴我是遺書。”
雖然是這麼說,楊志文還是得打開電腦,查看一下,萬一真的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呢,說不定的。從碎紙屑上來看,上面寫的是七位數字,而保險箱是五位數,銀行卡密碼是六位數,而這個房間內需要密碼打開的,貌似也就只有木桌的電腦了,這也讓楊志文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只見他蹲坐在地上,把破碎的紙屑一一排列整齊,這讓他想起了自己上小學時課餘時間內的拼圖遊戲。
只不過他從來沒有自己完成過一副拼圖,並不是說他沒有這個能力,而是因為他小時候家裏窮,在他玩到一半的時候就會有一幫小夥子把他的拼圖打亂,然後扔到地上然後一腳踢開,正因如此常常有拼圖的碎片找不到的情況,不過這並不是更讓楊志文鬱悶的…
在完搗亂之後,那幫熊孩子會一臉真誠地圍在他身邊,然後乖乖的彎下腰把地上的拼圖碎片撿起。當然,你也不要指望,他們會老老實實的把全部的碎片給你,在此之後,他們會善意而又真誠的邀請你和他們一起玩警察遊戲,沒錯,你就是那個壞人。哦,言行逼供~
伴隨着紙屑一步一步復原的完成,回憶,再一次影響了他的推理,這次並非是恐懼,而是深深的自責。
每次他鼻青臉腫的在辦公室找到老師,老師會質問他為什麼他們只欺負你,然後把你從辦公室逮到講台,當所有人的面將它所謂的缺點統統敘述一遍,成為別人家長口中的壞孩子。
當然,老師是不會明着說他是壞孩子的,在批判會的最後,老師會以他的名義懇求大家的原諒,懇求一個不存在的原諒。
講台上的楊志文,微微低頭俯瞰着講座上的學生們,面對老師的質問,他在講台上一言不發,並不是被懟的說不出,而是在思考。
為什麼他們專欺負我呢?他知道那些經常來找她媽的男人會欺負他,楊志文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面對大人他沒有辦法,他只能接受。可大家都是小孩子,人之初性本善嗎?
周洋房間內的楊志文鼻子向外呼着氣,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最後一塊碎紙屑緩緩擺放在地上,其中一寫着一半字符的紙屑一如既往的不翼而飛,當然,這並沒有什麼。
楊志文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手走到旁邊的木桌,左手撐在桌子上,右手從上衣的左側口袋拿出了手電筒。
除去功能鍵,在鍵盤上只有w、a、s、d、j、k、h、y、u、i、o和2、4、5、6、7、0、9,這幾個鍵盤上灰塵分佈量較少,也就說明了這幾個鍵是長期使用的。
而在碎紙屑上,其中的六位數字都是數字,那麼先排除字母的可能性,就只有2、4、5、6、7、0、9這幾個數字,而紙屑上已經寫了,一個數字字母2、兩個0、3和7、還有一個5。那麼便只剩下4和6、9三個數字。
楊思文熟練的打開了電腦,在熟悉的開機畫面和開機音樂結束之後,他便在鍵盤上打出了之前在碎紙屑上密碼的六個數字,然後並把4、6、9這三個數字分別套入其中,幸運的是密碼在第一次輸入時就進去了,並沒有浪費他太多時間,那個數字是4。
再依次輸入2003475這幾個數字之後,電腦的顯示屏的桌面便顯現在他的面前,楊志文順手點開了WINDOWS系統的***檔。
在熟悉的WINDOWS***檔中,兩個加黑加大加粗的遺書二字,吸引了楊志文的注意,在那麼一瞬間他的思緒,如同在波瀾壯闊綿綿細浪的大海上來回盤旋的海鷗,在寬闊的天空上尋找、覓食、狩獵,以此來要尋找一個真正的答案。
在不大不小的房間內,白熾的燈光開始不停的閃爍,發著冷色系的吊燈,開始變得斷斷續續的閃着光。
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房間內仿製油畫和雕塑以及柜子上各種各樣的工藝品,都為他的這個主人蒙上一絲神秘的色彩。
“喂!別毛手毛腳的。”一旁的高個男人制止了個矮個子用手撫摸斷臂的維納斯胸口的粗鄙行為,矮個男人悻悻的用衣服擦擦手,眼神向左瞄露出了一個不經意的尷尬笑容。“嗯,知道了”然後那個矮個男人他的視線左轉的同時,不經意間迎上了周洋的視線。
兩人相會一笑,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想不到你也有這種癖好,誒!也有~
兩人都抿起了嘴,微微聳起的肩膀向外攤手,做出了一可不可置否的表情。然後便跟着前面的高個男子,緩步來到了周洋的辦公桌旁。
那個男人右手長臂一揮,修長的食指單指着電腦,左手靠在桌子上撐起了整個身子,手指依次敲打着桌子,發出了嗒噠的聲音。
令人感到冰冷而又沉穩的聲音,從高個男人的那個方向傳出。“現在,我們需要一份遺書。”他把雙手往後背,身子往前傾靠了一步,他看着周洋。“有什麼想說的嗎?寫點什麼吧…”
周洋點了點頭,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因為桌子離牆離得比較近,高個男人為他讓開了道路,周洋堪堪擠了過去。
矮個男人看着他們兩個人,倒也覺得無聊,目光在放着工藝品和手辦架子的上,視線隨着上一排的架子移到下一排,當視線移到最下排的時候,這時他的臉上再次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
一張剛毅的國字臉,五官變態般的扭曲,嘴角上方的笑肌高昂的堅挺着,因為他在最後一排發現了一個飛機杯,款式也和他一樣~男人都鍾愛的散發著騷氣的死亡芭比粉。
正當他想要走到柜子旁邊,彎腰拿下的時候,高個男人叫住了他。
矮個男人回頭看向了他,臉上帶着疑惑的表情問道:“咋的了?”高個男人白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略微顫抖的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要求他寫遺書嗎?還有我知道你要幹什麼,別他媽給我毛手毛腳。”高個男人沉默的看着他,不再說話。周洋則是瞥了他一眼,然後忙着自己的遺書。
“不讓家屬懷…疑…”矮個男子表情獃滯,木訥的回到。之後的一段時間,是高個男的長時間沉默,不過,話還是得說的。
“喂!我說。”高個男人收縮着臉頰,嘴裏發出的怪異的聲音,臉上還有一絲的不耐煩。
“既然你答不上來的話,那你聽清楚了,這種簡單的事情,我不想重複第二遍,以後我再盡量會避免和你組隊,以免打擾你的興質。”高個男人左手拍着桌子,右手用手指指着他。
矮個男子獃獃的站在那裏若有所思,腦子裏只是依稀記得,我不想打擾你的雅興。然後他木訥的點點頭,茫然的說了一句:“好啊!”
聽到這句話的高個男人白了他一眼,她多麼想此刻被氣暈過去,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的無奈地跟他解釋,聲音變得微微顫抖。
“聽好了,我是認真的。遺書的作用無非有兩點,其一,為周洋他今後的死亡做出引導,其二,為他的財產轉移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即便他們發現了有什麼問題,在書面的財產轉移上,他們也無能為力,如果有人質疑這份遺書的真實性,等一下,他會錄製一段視頻,證明他此刻頭腦清醒,神智正常。這樣他們問起來,我們也好回答。”
話到此處,周洋的遺書也已經寫完。高個男子他走過去拍了拍周洋的肩膀,對他說道:“放心,到時候來調查的人,我們有關係,你的遺書不會有人質疑的。”隨即便寫鞋有電腦密碼的紙張整齊的撕成碎片,扔進了垃圾簍中。心中默念道:趕快發現吧,馬上什麼事都沒有了。
楊志文看着遺書,臉上滑出了一道令人難以察覺的微笑。
“太簡單,完全沒有難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