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讓步
榮長寧不緊不慢的先問了句:“還有什麼消息嗎?除了找到的那個火摺子?”
“沒了。”小冬想了想回答:“侯爺叫楊管家去廚房問過,不知道火摺子怎麼出去的。”
榮長寧擺了手叫小冬退下。
“小冬說的是。”榮苓提醒到:“父親這是放下身段了,你該去看看。”
回想起父親對榮若的作為,榮長寧的心便禁不住的冷,神情更是寒潭死水一般:“那就去吧。”
當初的母親與父親也是情深意篤,只是在父親遇上徐姨娘這位紅顏知己時候母親讓了步。
哪曾想,一步讓一步輸。剩下的那些舊情在新歡面前,便顯得不值一提了。
榮長寧披上了外袍,帶着小冬朝主院走,路旁的下人悶不吭聲的退到一旁給榮長寧讓路。榮長寧瞥了他們一眼,心裏想着這些人大抵都被楊管家叫去訓過話,叫他們不許再傳昨晚的事。
徐姨娘這女人會的很,一雙桃花眼斂着盈盈秋水便能抓住人心,加上為父親育有一兒一女父親便更加心軟了,就算重罰也不至於打死。
榮長寧便在心裏揣測父親會和自己說些什麼,但不管說些什麼,最終都是想要替徐姨娘開脫的。
想到這榮長寧便忍不住笑了下,笑的美艷也叫人心尖發顫。真是有些可憐母親這一生錯付。
若不是主院陳設如同往常無異,母親的東西也都還擺在原處,榮長寧便要以為父親早早把母親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見到案桌上的香爐邊擺着母親的發簪,榮長寧卻覺得有些刺眼,轉身退下外袍遞給小冬。
“父親。”
榮川抬眼見到素衫上乾淨清秀的小臉上帶有些倦怠,便不由想起當初聽話坐在自己大腿上背‘鳳求凰’的小長寧,拍了拍一旁的墊子:“坐。”
榮長寧跪坐在墊子上,不去看父親。她的樣子叫人說不出什麼錯來,可就是因為她小心翼翼不曾做錯什麼,叫人覺得像是隔了千萬道牆似的,如此疏遠又如此生疏。
“你在生氣?”
“女兒不敢。”
“昨晚受到了驚嚇?”
“有命活就很不錯了,哪還管的上驚嚇不驚嚇的?父親多慮了。”話中帶刺,可榮長寧偏又說得柔和謙卑,這叫人聽不出有什麼不滿來。
“昨晚的事,為父叫人查過了。是看守祠堂了兩個小廝,以為徐姨娘記恨你,所以想着叫你們出些什麼事好去邀功。就去廚房偷了火摺子,點了祠堂好誣陷你們是自己把火燒起來的。”
“是嗎?”榮長寧抬眼正色問到:“有供詞嗎?他們有膽子燒百寧候府的祠堂?我不信。”
說到這榮長寧搖搖頭,心裏恨就恨在事發突然,沒有辦法提前收買人將徐姨娘的‘罪行’坐實。
香爐不生煙,卻彌散醇厚的幽香。榮川抬手拿過一旁的剔透潤光玉瓷杯,親手給榮長寧到了杯茶:“那兩個人是你徐姨娘后挑進來的,人品欠缺些,這是她的疏忽。想來她也是欠缺些資質,不如先拿了她的管家權,暫叫阿苓代管。”
把家中的事都交給長姐?那徐姨娘還肯閑着嗎?他們母子三個整日躲在麓笠院專想怎麼對付長姐,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長姐和太子哥哥的事是母親在時定下的,母親一去侯府自然不同以往,這婚事更不能再出任何變故。
想想榮若這回的事便也知道麓笠院的功夫,榮長寧自然不會願意叫長姐管家,給徐姨娘攀誣與針對的機會。
於是榮長寧也不叫父親失望,輕聲回到:“母親曾說過,長姐性子軟管不住後院,也曾愁過她嫁人後會因為這性子躲不及那些後院綿里藏針的事。既然祠堂的事並非徐姨娘所為,院子還是要徐姨娘來管着的好。只是……這場火畢竟是徐姨娘認人不清所致,只要阿若康復又像從前一樣活蹦亂跳的我們倒是沒什麼,父親是不是對列祖列宗該有個交代呢?”
說著榮長寧門口喝了口茶,也不抬眼去看榮川。榮川自然沒有什麼好不願意的,應答到:“兩個下人就家法處置。至於麓笠院,等祠堂修好叫去跪抄經書一月。”
榮長寧輕輕將茶被放到案上,抬眼認真的和榮川說到:“父親做主便好,女兒並無異議。”
……
石板路旁的雪水劃開,總叫人腳邊覺得涼颼颼的,榮長寧腳步徐徐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樣。
小冬跟再一旁問:“小姐,徐姨娘還要繼續掌家嗎?”
“父親以退為進,既要做慈父又不許孩子們駁他的意思。徐姨娘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錯都推去給兩個下人,自己就那麼一個認人不清的過失,父親自然不會重罰她。我死咬不放,倒顯得是我不懂事。還不如我們顯得大度些,尋個機會一併發作。”
天氣冷的人說話都生出霧氣,榮長寧緊握手爐回到榮若的院子裏。榮若的屋子一片沉寂,丫鬟小廝將頭垂得老低,各個紅着眼睛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