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反咬一口
“長寧……侯爺!長寧一定是被嚇傻了,來人,快帶長寧回去休息。”
姚姑姑應聲上前要去拉地上的榮長寧,榮長寧忙起身朝後退了幾步直接推到榮川身後,冷淡的語氣里透露着恐懼與絕望:“父親,這就是你納回來的人,看到沒?她不僅用自己兒子的命攀誣阿若,她還要燒死我燒死榮若。不僅如此,她還燒了祠堂。我榮氏列祖列宗的祠堂啊。試問父親你有何顏面面對九泉之下的母及列祖列宗?!”
“榮長寧!你說話仔細些,我姨娘一直待在麓笠院,你上下嘴唇一碰就想污衊人嗎?”
這句話榮長寧似乎在白日裏聽過,她凄涼的笑了,笑得叫人心疼,她轉眼看榮川自問自答:“父親信嗎?想必父親是不會信的。”
說罷榮長寧轉身離開了,小冬抱起地上的牌位跟到榮長寧身後,落寞且狼狽。徐姨娘和榮芯小心翼翼的看着榮川,榮川不曾吭聲,只盯着大火看心想:才不過兩月,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等這場火也熄滅的時候,天也快亮了。
榮川面對髮妻留下的物件坐了整一夜,徐姨娘跪在外面也是哭哭啼啼也跪了個整夜,嗓子哭得火烙烙的,說不出正經聲音來。
風涼夜冷,屋檐上的碎雪吹散在母女兩人身上,看着真是可憐又凄慘,朝屋子裏喊自己冤枉,叫榮川看在他兒子還卧病在床的份上見她一面。
但一夜過後,她也是連可憐兮兮的力氣都耗沒了,只面無表情的跪在冰涼的地面上惡狠狠的用沙啞的嗓音低聲對身旁的榮芯說到:“榮長寧就是個妖精……我竟然被她這小丫頭片子算計了……”
榮芯忙朝周遭看了看,小聲提醒到:“姨娘悄聲些,這是主院。”
“主院又怎麼了?你父親連看都不看咱們一眼,誰能聽得到呢?”
“可能父親真是氣急了,加上昨晚榮長寧這小蹄子說的幾句話……父親就算想見我們也要多思量思量。要不咱們先回吧?”
“回?芯兒,燒着的可是祠堂。後院的主我才做了不到兩個月祠堂就給燒了,兇手也找不到,這會回去可真是什麼都剩不下了。”
“所謂清者自……”
“你懂什麼?”徐姨娘似乎很怕聽到‘清者自清’這樣的話,急忙打斷了榮芯的話茬:“你父親心軟,最見不得苦肉計。這會心裏定是覺得愧對那榮二榮三呢。”
說話間,楊管家已經拎着兩個人到主院,走到徐姨娘身側的時候彎腰行了禮便在不多說一句話進了屋子:“侯爺,在祠堂看們的小廝身上發現了這個。”
榮川瞥了一眼:“火摺子?”
“是柴房的火摺子。夫人定下的規矩,府上的火摺子該是哪的就是哪的,管事的人更不能私拿更不能外借。否則,一律家法處置。”
“那兩個人怎麼說?”
“那兩個人說先前二小姐在燒紙錢,火是從後窗燒起來的,他們坐在前面以為是瓦盆里的火光,所以沒去看才叫火燒大了。這樣的說辭,實在含糊。”
“長寧呢?還是不肯見我?”
“二小姐和大小姐在世子的院裏待了一夜,小冬出來過兩回,說兩位姑娘哭了許一會。二小姐睡着過幾次都被夢驚醒,死活不肯回房,說是怕有人暗害世子。”
聽到這榮川輕嘆了口氣:“這孩子當是恨透了我,什麼都幹得出來……”
楊管家垂着頭明白榮川暗指什麼,也瞥到案桌放着的金穿白玉芙蓉釵,不由得念起先夫人的端莊與和善,於是暗暗替榮長寧辯解了:“二小姐是愛憎分明,確實會做出玉石俱焚的事來。但她和世子的關係最是要好,也不會為了出口惡氣而枉顧世子安危。”
“你說的也是,小時阿若犯了錯,她都搶着自己攔下。這一點,連榮苓也比不上。還是等她消消氣再叫她來見我。”
“那祠堂的事,該如何處置?徐姨娘還在外面跪着。”
“燒了祖宗祠堂可算不得什麼光彩事,外面那兩個先綁去柴房餓幾日,麓笠院的帶回去禁足。等見到長寧再說。”
“是。”
……
“只是禁足?”守着榮若的榮長寧對這一結果驚愕不已,隨後大失所望:“父親還真是不信他的徐姨娘敢燒祠堂呢。”
坐在旁邊的榮苓撩開天青色的袖子到了盞熱茶遞給榮長寧:“幸而你和阿若都沒事,此舉太過冒險,以後不能再這麼做了。是我思慮不周。”
榮長寧倚在案邊咬住了嘴角:“總會有辦法的。最最不濟,我去求離怨哥哥派人暗殺……”
“噓——”榮苓趕忙擋住榮長寧的嘴:“你這說的又是什麼胡話?別叫人聽去拿了話柄。母親去的冤,不論如何都要她光明正大的下去給母親賠罪。”
榮長寧垂下頭,端着茶盞沉吟好半晌:“我知道。”
她放下手裏的茶盞:“徐姨娘咬住阿若不放,招招致命,你我總歸是要嫁人的……咱們得撐到阿若襲爵,或是撐到徐姨娘認罪。”
說到這榮長寧開始覺得心頭髮澀鼻尖泛酸,眼眶一紅便仰起頭說什麼也不讓淚水掉下來,倔強的樣子不知道隨了誰,就是讓人看去十分心疼,她笑着說出一句:“心裏為何這樣憋悶呢?”
平常榮長寧的性子總是淡淡的,不曾大喜更不曾大悲,能叫她掉下眼淚來,該是心傷到了極致。
論說道理,榮長寧什麼都明白,不需要榮苓多講,只能緊緊把她抱緊懷裏:“都會過去的,她會遭受天譴的。”
“她會的,一定會。”
姐妹兩個身後是漆了成黑色的閑雲花屏,上邊藤植曲折委蛇攀爬在雕出的雲朵上,襯在後面的淺茶色帷帳將榮若遮得嚴嚴實實。
榮長寧和榮苓在外面一直不捨得走,等他醒來。
主院的榮川也在等,幾番叫人來看順道還問了問榮長寧,但小冬都給搪塞了過去。
端茶過來的時候還不忘和榮長寧提一嘴:“主院的人來問過幾次,小姐不去是不是顯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