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討債
陳峰是一個不願意惹事的人，不是因為他怕事，而是因為他從小一個人長大，看慣了世態炎涼和人情冷暖，也看到了太多我為了各種利益拼得你死我活。但，越是無情的人其實心中的情感越盛，只是看他到底在乎什麼。
陳峰鬼使神差地來到了異世界，本已身無牽挂，卻無意中認了一個義父義母，多了兩個異姓兄妹，他本是個執着的人，在他的心中，家是從來沒有奢望過的東西，而今身處其中，家人一點一滴的情感變化都會讓他感到無比的新鮮。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從家人身上得到什麼，但只要想到自己有了一個家，有了自己的家人，心中就會沒來由的激動和滿足，而陳峰這些心靈的微妙變化都是洪老爹他們想不到的。如果說陳峰其人來到異世界有什麼變化，那就是多了一個軟肋，洪老爹的家人註定是陳峰目前最大的軟肋。但面前的這個猴子偏偏擊中了陳峰的軟肋，陳峰雖然沒有什麼表示，但心中卻十分喜歡這個小弟和小妹，現在居然有人在自己的面前公開調戲自己的小妹。
陳峰從人群緩緩走出，金聖則一步不離地跟在身側。陳峰漠然地看着猴子，目光彷彿在看着一個死人。
“你打傷村裏的人，和我無關，但你不該調戲我的妹妹。”
猴子看着陳峰，陰陰地一笑，“喲，還出來一個護花使者，你是什麼人？我記得奇村沒你這號人物，兄弟，強出頭是要付出代價的，莫非……”
陳峰冷哼了一聲，雙目突然射出兩道寒光，直刺猴子的雙眼。猴子只覺腦袋一陣暈眩，說不出話來。
陳峰轉身對金聖說道：“金聖，今生我不願意再見到這種敗類。”
“是，公子。”金聖微一躬身，徑直向巨虎幫眾人走去。
猴子身邊兩個壯漢見勢，擎出大砍刀，狂吼一聲，劈向金聖。金聖微一側身，右手伸出一指點在刀身上，錚錚兩聲脆響，精鋼所鑄的砍刀如同紙做的一樣，攔腰折斷。金聖踏前一步，雙掌輕飄飄地拍在大漢的前胸，只聽見一連串骨折聲音，兩個人影凌空飛出，摔在地上時已是兩攤爛泥，全身骨頭竟然沒一塊完整的。
猴子大駭，急退幾步正待大喊，金聖原地一旋，身體鬼魅般地出現在猴子的身前，一隻大手已緊緊地捏住他的脖子，只輕輕一抖，猴子連聲慘叫都發不出來，一口鮮血噴出，腦袋一歪死翹翹了。金聖丟下屍首，拍了拍手，一言不發走回到陳峰身側。
從陳峰說話不到十幾秒的時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幾十名巨虎幫眾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三具屍體，呆若木雞，不知是誰一聲大喊，所有的人丟掉手中的武器，四散奔逃，一眨眼跑得乾乾淨淨。
豐原和洪老爹等人這時才如夢方醒，倒吸了一口涼氣。見過殺人的，沒見過這樣殺人的，舉手投足間三個強盜一命嗚呼，看上去這個無害的年輕人，動起手來簡直就是陰間的勾魂使者。
洪青幾步跳到金聖面前，滿臉崇拜的表情，“金大哥，你真是太帥了，今天洪青才見識到什麼是高手，能不能教我兩招？”
“青兒！不許胡鬧。”洪老爹狠狠地瞪了洪青一眼，訓斥道。
陳峰微微一笑，說道：“老爹，你也別怪青弟，他也是好勝心切，想多學些東西，沒什麼。”轉頭對洪青道：“青弟，你金大哥的武功你學不了，有時間大哥教你。”
“啊，大哥你也是高手？太好了，有了大哥，看以後誰還敢欺負我。”洪青興奮地拍着手。
身後的洪雨拉了拉陳峰的衣襟，怯生生地道：“大哥，我也想學。”
“好，好，都學。”陳峰莞然一笑，“只是大哥的武功可比不上金聖，你們不要失望呵。”忽然間，陳峰覺得自己的心情無比的舒暢，體內的內息竟然隱隱有突破的跡象。心中暗想，怪不得蟲蟲曾說過，玄氣訣是一門入世的功法，原來想提升功力，光靠努力修鍊是不夠的，心境的提升才是關鍵所在。
“哈哈，老婆子，看來青兒和雨兒以後有人管了，有了峰兒，咱們也可以少操心了。”洪老爹大笑道，身邊的老太更是滿臉的笑容，嘴都合不攏了。
“咳，咳。”
豐原乾咳了兩聲，打斷了眾人的笑聲，走上前來，對着陳峰深施一禮。陳峰一愣，方再要問，豐原卻搶先開口道：“實不知陳兄隨從的武功如此高深，想來陳兄的武功也不會弱，我真是有眼無珠，請陳兄看在奇村幾百鄉親的面子上，代我們出戰。”
陳峰輕輕擺手道：“村長不用這麼客氣，我如今也是奇村人了，鄉試我一定會去。”
在華陽山巨虎幫的議事廳里，一個面目陰沉的老者聽完逃回來的幫眾講述的經過，眼睛裏射出森森的寒光。身邊，一個文士打扮的人輕聲說道：“幫主，如此看來，這兩個外鄉人很不簡單，會不會是朝廷的人？”
老者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朝廷一向不插手我們的事情，況且明月城的城主是我的好友，朝廷來人不可能一點消息也沒有。江湖同道似乎也沒有這樣的兩個人，我倒想看一看是什麼人敢擋我巨虎幫的財路。”
文士點點頭，“不管他是什麼來路，殺了我們二當家，此事定要討個說法。靈霄閣的三長老正在幫內做客，不如……”
“也好，靈霄閣素與玄天宗不合，這筆帳先算在玄天宗的頭上，秋葉先生，你去請三長老過來，就說我同意並派之事，請他前來商議。”老者吩咐道。
文士笑道：“好計，幫主是想借刀殺人？”
老者嘿嘿一笑，“水當然越渾越好，我們正好隔岸觀火，看一出好戲。”
……
三日後的正午，奇村的村口人聲鼎沸，幾乎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到一起，人人均是興高采烈。其中，十幾個年輕人更是站在最前面，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人群對面，豐原和洪老爹幾個老者站在一起。豐原舉手示意后，開口說話：“各位鄉親，一年一度的村試就要開始了，雖然我們往年參加鄉試成績都不理想，但今年卻有所不同，洪老爹前天新收了一位義子，是一位青年英雄，他答應代表奇村參加今年的鄉試，我想大家還沒有見過這位英雄，陳峰，你就出來和大家見個面吧。”
人群一分，陳峰走了出來，對大家拱了拱手，沒有說話。
豐原似乎已經習慣了陳峰這種淡然的態度，微微一笑，接著說道：“這件事情，我和村裏的老人們商量過了，我們參加鄉試一共有三個名額，陳峰算一個，其餘兩個一會兒從村裏的年輕人中比試后產生，各位鄉親們有什麼意見。”
豐原話音一落，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議論聲。
“他是什麼人？怎麼我們都不知道。”
“洪老爹什麼時候收了個義子，村長竟然不比試就同意讓出一個名額。”
“看他相貌英俊，可別是一個樣子貨，這可是去比武呵。”
“你們知道什麼，聽說昨日巨虎幫來討債，就是這個年輕人出得手，還把副幫主給殺了。”
“可我聽說是他的隨從動的手，這位公子哥可沒出手。”
……
議論聲中，前面的十幾個年輕人大多心中不以為然，其中幾個甚至面上現出憤憤不平的表情。說來也難怪，那日村口的年輕人至今還在床上躺着，除了村長和洪老爹一家人，還真沒有人見到金聖的出手。況且陳峰修鍊的是內家真氣，越是精深，外表越顯得文質彬彬，這些村民根本看不出來。
一個虎背熊腰的年輕人跳了出來，嚷道：“我不服。要想代表我們，先打贏了我再說。”
豐原身後的一位長須老人喝道：“柱子，你胡鬧什麼，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原來這個年輕人是老人的孫子。
陳峰淡淡一笑，說道：“村長不必為難，既然大家要比，我也應當一樣才是。”
豐原一陣猶豫，心中暗想，雖然自己也想看一看陳峰的武功倒底怎樣，但拳腳無眼，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萬一傷了自己人可就不好了。
陳峰彷彿看出了豐原的心思，便走出兩步，指着身側一塊半人高的巨石道：“我先來試試，如果有人做得比我更好，就可以替我出戰。”話音一落，陳峰的右手從腰間穿出，一隻手掌瞬間變得像玉石般晶瑩剔透，手掌輕輕地拍落在岩石上，甚至沒有驚動石上的塵土。
那個叫柱子的年輕人看到，一陣大笑，徑直走到巨石前，點指道：“果然是雷聲大雨點小，還差點兒讓你唬住。”
就在年輕人的指尖剛剛點在石頭上時，異變突起，巨石內暗藏的碎玉掌勁突然崩發出來，巨石轟然炸開，碎成了一堆指頭般大小的石子，騰起的塵土將柱子弄成了土人。
頓時，場面上鴉雀無聲。
柱子吐出一口石屑，怪叫起來，“我的媽呀，這要是打在人身上，還不把人打成肉泥？”
村長的臉色愈加難看，回頭看了一眼長須老人，老人一時不知怎麼下台，怒喝道：“這個時候跑出來丟人現眼，還不趕緊回去，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柱子一縮頭，趕忙跑回了人群中。
陳峰此刻碎玉掌已修鍊至第四層，雖然比不上金聖的天生神力但也不是普通高手可以比的，如果放在地球上，已經可以算是超級高手了。
忽然，一個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好俊的功夫呵，奇村什麼時候出來這樣的高手了！”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一隊人馬從村外走來，領頭兩匹高頭大馬上端坐二人，一位面如枯槁，神情冷漠，彷彿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另一位一身長袍，仙風道骨，只是眼睛中時而閃現出一絲陰邪之氣。二人身後跟着一隊人馬，竟然是巨虎幫的幫眾。
“幫主，前面的年輕人叫陳峰，聽說是洪老漢新認的乾兒了，身後那個金衣人就是他的隨從，就是他殺死的副幫主和弟兄們。”一個幫眾湊上前對那個老人說道。
老人點點頭，點指說道：“老傢伙，我找的是他，無關人等給我滾開！”
幾個奇村的年輕人再也忍不住了，跳將出來，怒喝道：“你是什麼東西，巨虎幫騎在我們頭上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我們忍夠了。”
“是嗎？”老者嘿嘿一笑，右手一張，幾道烏光閃過，陳峰大叫不好，和身撲上，但仍然晚了半步，烏光一閃而過，幾個年輕人一聲未吭，倒地氣絕身亡，眉心正中均插着一枚寸許的鋼針，從流出的黑血可以看出，鋼針上還淬有劇毒。
豐原搶步上前，扶起其中的一位年輕人，悲憤地吼道：“你們……你們怎麼能下此毒手。”陳峰臉上煞氣陡現，劍眉倒豎，踏前一步，金聖緊緊跟隨，以保護他的安全。
巨虎幫幫主身邊的中年道人看到老者如此殺人，不禁也皺起眉頭，但事已至此，必需要出頭有所交待，見陳峰等人異動，便大喝一聲“且慢！”，攔住陳峰的身形。
“你們先不要動手。”中年人臉上浮上一層傲氣，高聲說道：“貧道靈霄閣三長老靈雲子，巨虎幫李屠幫主此舉確有不妥之處，但人死不能復生，我讓李幫主給各位道個謙，看在貧道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陳峰停下身形，眼中閃過一道狠厲之色，口中卻調笑道：“金聖，幫我看看，這是什麼人，從哪鑽出來的？”
“是，公子。”金聖象模象樣地故意上下打量着靈雲子，笑道：“回稟公子，此人不知是哪個野廟裏的老道，剛才說要向咱們化緣，問有沒有肉吃。”
“哈哈。”陳峰大笑，“告訴他，老子要殺人，要吃就吃人肉。”
“哼，無知小兒，不知天高地厚。”靈雲子一聲怒喝，左掌一圈，一隻手掌變成了青石般顏色，迎面拍出，直奔金聖的前胸，金聖正欲格擋，靈雲子的手臂突然暴漲一倍，呯地一聲，重重地拍在金聖心窩，金聖應聲而飛，倒撞在不遠處的巨石上，轟然倒地。
“金聖！”陳峰一聲驚呼。
“哈哈，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靈霄閣靈雲子，你不在你們靈霄閣逍遙，跑到我玄天宗的地方來欺負一個小輩，傳出去恐怕不太好聽吧。”
又一個陌生的中年聲音傳來，說話的聲音不大，卻音色朗朗，字字清晰入耳，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說話的人就在耳邊，足見來人功力之渾厚。
大家順着聲音望去，只見三十米開外，一顆巨木伸出枝杈的梢頭，一個長衫中年人靜立其上，此人面白如玉，神情和藹，如若不是眼睛中閃過的銳利鋒芒，很難看出是一個武林高手。風吹過，吹起獵獵衣裳，枝頭隨着身體的重量上下起伏着，自有一種雍容氣度，彷彿是神仙一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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