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村

在洪青的引領下，陳峰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百獸森林，來到了奇村。奇村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莊，大概有百十戶人家，座落在一處山凹中，四面環山，山並不高，只有一條小路彎彎曲曲地通進村子。

這裏的民風十分淳樸，平日裏很少有外鄉人來到村裡，因此可算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奇村的人大多是獵戶，平常主要靠打獵為生，生活並不富裕。雖然緊靠着百獸森林，但林中異獸眾多，進山打獵，稍一不慎，碰上高等級的異獸，就有性命之憂，所以他們只能在百獸森林外圍的邊緣活動，碰碰運氣，有時連着一個星期都見不到獵物。這次洪青遇險也是在森林中連續三天見不到獵物心急，一時性起，走到了森林深處，不想碰上了翼豹，如果不是正好遇上陳峰等人，估計性命就交待在林中了。

一行人剛走到村東頭，已有三人聞訊迎來。當先是一位身子硬朗、健步如飛的老者，身後緊跟着一位老婦人和一個俊俏的小姑娘。沒等陳峰出聲，已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青兒，你打獵回來，還帶來了幾位貴客，不簡單呵。”

打頭的洪青上前請了個安，忙着介紹道：“爹，這可不是什麼客人，而是孩兒的救命恩人。”

老人一愣，忙道：“青兒，怎麼回事，快給爹說說。”

洪青簡單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對老者道：“這位是陳大哥，還有金大哥，是他們從翼豹手下救得我。”

老者忙上前道：“兩位小哥，老漢怠慢了。兩位救了我兒子的性命，也是我老漢的恩人。”隨即回頭訓斥道：“早就對你說，不要深入百獸森林，你就是不聽，還不趕緊將恩人請到屋中。”

陳峰微微一笑，客氣道：“洪老爹不必在意，這樣的事誰碰到了都會這樣做，舉手之勞而矣。”

洪老爹將陳峰二人讓到家中，一一落座，又為陳峰介紹了自己的家人。那位老婦人是洪老爹的老伴，小姑娘則是洪青的妹妹，叫洪雨。一家人見陳峰不但救了洪青，為人又平和近人，和洪青稱兄道弟，打成一片，自然十分歡喜。

喝了兩杯茶后，洪老爹好奇地問道：“小哥既然來到我們村裡，不知今後有什麼打算？還是要去往什麼地方？有什麼需要的老漢的，儘管說出來。”

陳峰低頭想了想，卻委實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裏，便隨口問道：“洪老爹，我路上聽說在這附近有一個大的宗派，叫玄天宗，不知是什麼情況？”

老人哈哈一笑，臉上現出會意的神情，“我說小哥從遠方來有什麼事情呢，原來是想進玄天宗門下。這個小老兒倒還知道一些。”

陳峰看老人會錯了意，一時倒也無法解釋，索性將錯就錯，聽老人往下說。

“這玄天宗可了不得，在出雲國是大大的有名。出雲國舉國好武，各種宗門不在百數以下，但真正的大宗門只有五個，我們這裏的玄天宗就是其一。據說玄天宗在出雲國的武林中排名第三，僅在靈霄閣和潛龍谷之後。至於事實是怎樣，我們這些山野百姓倒也不太清楚。但在明月城方圓百里，沒有一個人敢對玄天宗不敬的，凡是練武之人，都以加入玄天宗為榮。只可惜玄天宗選擇弟子太嚴，可謂是萬里挑一，一般人也就是想想罷了。”

陳峰聽罷，心中也是十分好奇，問道：“老爹，玄天宗是怎樣一個門派？”

洪老爹點起一袋煙，深吸了一口，接著說道：“玄天宗其實人並不多，它不象其它宗門一樣只有一個宗主，而是分為四宗，分別是水、風、地、火，有四個宗主，每一宗只有幾個正式弟子，還有一些挂名的弟子，總數下來也不過百人。可是它的正式弟子武功都了不得，高來高去，御風驅火，跟神仙差不多。”

陳峰笑了笑，並沒有在意，以他們的神通和武功，全力施展開來，在普通百姓眼中，的確和神仙一樣。

“那玄天宗是怎麼選弟子的？”

“呵呵，恐怕這才是小哥最關心的問題吧。”洪老爹笑道，“玄天宗每年都有人下山選弟子，時間長了也就形成了規矩。一般是明月城管轄的所有村子先舉行村試，選出優秀的年輕人，再參加由明月城主持的鄉試，屆時玄天宗也會派一位宗主參加。舉辦村試和鄉試主要是玄天宗不收外鄉弟子，凡是外地人，不清楚底細的，就沒有參加的機會，這一點倒讓小哥失望了。”

洪老爹頓了頓又說道：“其實，就算是參加了，被收為弟子的可能也極為渺茫，玄天宗宗主挑選弟子太嚴，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人被選上了。”

“是誰要參加我們的村試呀？”屋門一響，一個中年人推門走了進來。

洪老爹哈哈一笑，站起相迎，並向陳峰二人介紹道：“小哥，我來介紹，這是我們奇村的村長豐原。”

中年人也是哈哈一笑，說道：“剛才聽到村裡人說，老爹這裏來了兩位外鄉人，特來看看，原來是兩位少年英雄。”

陳峰客氣了幾句，豐原問道：“適才在門口聽到兩位小哥有意參加村試，不知是否當真？”

陳峰沉吟了片刻，點點頭。洪青一聽大喜，忙不疊地對村長說道：“太好了，豐大叔，陳大哥如果能參加村試，我們今年鄉試時獲得勝利的希望就大了。”

“哦？”豐原詫異地看向陳峰，在一般人眼中，陳峰雖然外形英俊瀟洒，但還不至於和普通人眼中的武林高手劃上等號。洪青卻象獻寶一樣將打獵的經歷和金聖的相救一五一十地又說了一遍。當然，這其中倒沒有陳峰什麼事，因為在洪青看來，陳峰可能只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虛有其表，真正的大高手則是跟在陳峰身邊的隨從兼保鏢，金聖。

洪青瞪着大眼，用一種期望的眼神望着村長，“能不能讓金大哥參加村試，並代表我們村參加鄉試？”

豐原嘆了一口氣道：“既然小哥的隨從有那麼好的武功，我又何嘗不想讓他們去參加呢，況且我們村現在武功好一點的年輕人越來越少，遠遠比不上臨近的幾個村。只是奇村只有百十戶人家，方圓百里誰不知道，誰又不認識呢？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規矩，外鄉人根本就沒有參加的資格，即使我讓他們參加村試，半月後的鄉試也過不了這一關呵。”

洪青高漲的熱情頓時冷卻了下來，想想村長所說的根本都在理，立刻象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這時，洪老爹接過說來說道：“豐原吶，事情倒也不是沒有一點辦法。”豐原和洪青急忙問道：“只要有辦法，一切都好辦。”

洪老爹不慌不忙地接著說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如果這樣做了，就委屈了陳小哥了。”

陳峰深深地看着洪老爹，心中若有所悟，平靜地說道：“洪老爹，如果我答應了，對我有什麼好處。”

洪老爹訕訕一笑，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說道：“小哥是個聰明人，想來公子也是大戶人家的子弟，其實這件事原本我也不敢想，剛才只是信口一說，也是聽到小哥想進入玄天宗后，才突發奇想。”

陳峰舉手打斷洪老爹的道謙，正色道：“老爹不必道謙，我倒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這樣做我和你們倒底有什麼好處？”

旁邊的豐原村長和洪青卻聽得一頭霧水，瞪着大眼插不上話。洪老爹鄭重的向陳峰拱了拱手，“感謝小哥看得起老漢，既然小哥想知道，老漢就代村長說明白了吧。”洪老爹頓了一下，看向豐原村長。

豐原嘆了口氣，點頭道：“洪老爹你就說吧，既然要請陳兄弟幫忙，早晚是要知道的，你是咱們村裏的老人，我聽你的。”

洪老爹抽了口煙，道：“其實，最初的鄉試是玄天宗挑弟子的一種儀式，但後來，明月城為了解決當地的一些問題，也就借鄉試來作文章了。我們明月城地處北方，雨水極少，最缺的就是水源，周邊十三個村子，只有一處天然水源，根本不夠所有人的使用，明月城無法分配，就借每年的鄉試成績來進行分配。鄉試成績好的多用一些時間，成績不好的除了基本的飲用，就根本沒有水來種地，只好靠打獵為生，大多數的年輕人在林子裏丟掉了性命。奇村人口較少，武功好的也不多，所以每年鄉試時根本爭不回種地的用水，一直以來也無法種田養家。聽我家洪青說，小哥的隨從武功很高，想來小哥也會一些功夫，我就起了一個念頭，我們不奢望能有人加入玄天宗，只希望能替我們爭回些水源，能種田為生，為奇村的孩子們保下性命。我知道，這樣的辦法有些強人所難，小哥也不必為難，人各有命，強求也求不來的。”

聽完洪老爹的訴說，豐原和洪青也難過的低下頭去。

陳峰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我沒說不答應啊。既然遇上了，陳峰倒也不怕麻煩，老爹在上，請受孩兒一拜！”說著陳峰站起來，倒頭便拜以，洪老爹慌忙將陳峰攔住，“小哥，使不得，折煞老漢了。你能答應是我們全村人的福氣，這只是對外的一個說法，當不得真的。”

豐原和洪青此時才明白老爹的意思，大喜過望。

陳峰卻正色道：“老爹錯了，我陳峰本是一孤兒，四海為家，今天有緣讓我們成為一家人，也是上天的意思，況且我和洪青十分投緣，有這樣的親人我也是求之不得，男兒膝下有黃金，既然拜了，就做不得假。”

陳峰不顧老爹的阻攔，堅持跪下瞌了三個頭站起。洪老爹和身後的老伴已是激動的涕淚橫流，雙雙扶着陳峰物肩頭不知說什麼好。洪青一躍而起，拉起身後的妹妹，跑到陳峰面前，大吼道：“洪青和洪雨拜見大哥，哈！想不到我進山沒打到獵物，竟然找到了一個大哥。”

“胡鬧！沒大沒小！”洪老爹看著兒子興奮的神情，不禁罵道。但洪青毫不為意，自顧自地傻笑着。

感受着其樂融融的氣氛，陳峰心中也是十分地歡喜。其實來到天元大陸，陳峰就明白自己短時間根本不可能回去了，跟隨洪青來到奇村，立刻被這裏純樸的民風所吸引。他是一個孤兒，其實在內心深處更渴望得到家人的溫暖，因此，從心裏講，這個決定倒不一定全是為了有資格參加鄉試，進入玄天宗。

“村……長……村長呵，不好了，出大事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打斷了陳峰的思絮，屋門咣當一聲被撞開，一個年輕人跌跌撞撞地衝進來，滿面驚慌。

豐原還未從欣喜中回過味來，立刻怒斥道：“三牛，慌什麼，天塌不下來。”

被稱作三牛的年輕人上氣不接下氣道：“村……長，不……不好了，巨虎幫的副幫主帶了幾十號人來討幫費，打傷了……打傷了村裡好幾個人了，說是再不交，就要……就要殺一半的人。”

豐原打了個冷戰，立刻清醒過來，“真是巨虎幫？”年輕人點着頭。“這下可真麻煩了，他們現在在哪，快帶我去。”

“在村口……”年輕人話未說完，就被豐原一把拉住，快步跑了出去。

“老爹，巨虎幫是什麼幫會？幫費是怎麼回事？”陳峰心中奇怪，轉頭向洪老爹問道。

洪老爹臉色鐵青，“哼，巨虎幫是前面華陽山上的一個幫派，有兩位幫主，據說大幫主特別厲害，有三個村在它的管轄範圍，連衙門的人都不放在眼裏。我們打回的獵物都必須賣給他，只給幾個小錢，而且每個月還要收幫費，簡直就是佔山為王的土匪。”

“哦？這裏也有收保護費的。”陳峰真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豐原帶人來到奇村村口，就見到地上倒着幾個村裏的年輕人，身上都已挂彩，發出陣陣呻吟聲。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站在對面，身邊有兩個彪形大漢，伸着胳膊，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身後是五六十個大漢，穿着各種衣服，手裏拿着長短不一的傢伙。

豐原一眼就認出這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此人姓候，大名沒人知道，是巨虎幫的二當家，人們在背後叫他猴子。豐原臉上陪上笑容，緊走兩步，拱手道：“哎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候幫主，這是怎麼搞的？小孩子們不懂事，您別生氣，有什麼事咱們屋裏說，快請！”

“哼，豐原村長，不必了。”猴子衝著村長翻翻白眼，“上次來收錢，你們說沒有，就寬限了一個月，這次再沒有，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候幫主，您也知道，奇村人少無地，這幾年百獸森林附近的獵物也捕殺的差不多了，村裏的獵人為了謀生，許多人走到裏面都沒有出來，我們自己的生計都難以維持，實在是……唉，請您無論如何再寬限些時日，我們一定把幫費補上就是。”豐原面露難色，低聲哀求道。

猴子聞言，吊眉一豎，“什麼？再寬限些時日，你讓我們喝西北風去呀。少給老子嘰嘰歪歪的，今天要是不交，我這些兒郎們可就不會站着看畫了。”

“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你還能咋的。”一怕怒吼傳來，洪老爹、陳峰一行人來到近前，洪青領着洪雨，一臉怒色，張口喊道。

猴子臉色一變，正要發彪，轉眼看到了眉清目秀的洪雨，眼睛一怔，立刻換上了一副攙媚的笑容。

“哎呀，這是誰家的閨女？長得好水靈呵。”

洪老爹見勢不對，上前一步擋在洪雨的前面，拱手道：“候幫主，這是小兒和小女，孩子不懂事，望幫主見諒。”

猴子依依不捨地收回了目光，轉向豐原，說道：“按說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寬限幾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有一個條件。”猴子一指老爹身後的洪雨，“要是奇村能把這個小姑娘給我做六夫人，一切都好說。”

“放屁！”洪青雙目噴火，就要衝上去。陳峰一把攔了下來。“大哥，你……”

陳峰的臉上浮上了一層黑氣，搖了搖頭，“青弟，不要衝動，大哥自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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