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海狂
()這天我正關着門躲在辦公室裏面和唐曄膩歪(別誤會,只是在電話裏面膩歪,說點帶顏色的小話撩撥一下他而已),突然有人推開門沖了進來。
我趕緊放下架在桌子上的腿,擺出一臉嚴肅的神色:“劉經理,你怎麼這麼冒冒失失的?”
他有點結巴地說:“到、到了,準備下水的游輪到了!”
“啊!”我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快帶我去看!”
說著我就準備和他一起衝出去,突然想起還在和唐曄通着話呢,連忙抓起桌上的手機衝著那頭嚷嚷道:“唐曄,等會再聊。我要去看船啦,我自己的船!!”
他在電話那頭爽朗大笑:“去,我的女船王!”
女船王?天啦,我比不過他,他真是會撩撥人!我幾乎可以看到我神氣活現地指揮着我的商船艦隊縱橫四海、稱霸海上的情形。
打住打住,現在不是異想天開的時候。我定定神對劉經理說:“叫上老宋他們,我們一起去。”
驅車趕往碼頭的途中,我們一路興奮和想像,可是當我親眼看到那五艘整齊一溜地停泊在江面上的白色游輪時,我還是給震住了!
它們多麼漂亮啊!
有比它們豪華的,但絕對沒有比它們神氣的;
有比它們嶄新的,但絕對沒有比它們……迷人的!
這是我的船,它們將行使在我開闢的航道上去遠航。
和我一起沉默着的還有劉經理和老宋他們,這些船上承載的不僅有我的理想,還有他們的理想。
***
生活中總會遇到很多巧合和相似,比如兩個多月前我剛到A市分公司的情形就和當初剛去證劵部上班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整個公司的人都把我當活菩薩似的供起來,恭恭敬敬地當個擺設,什麼也用不着我做,天天簽簽字喝喝茶就行了。
唯一不同的是,當初證券部的事情其實是很多的,只是都被別人做好了做完了,而在這裏,確實是沒什麼事情可做的。
海林總部搬到N市以後,A市的業務就開始逐漸萎縮,近些年A市又發展起好幾個新興的船運公司,更是將公司原有的業務瓜分的所剩無幾。
本來以海林今時的實力地位,砸下大筆資金殺個回馬槍和他們血拚也不是沒有勝算,不過我不想那樣做,那樣太勞民傷財,也太損人不利己了,我不喜歡那樣近距離的血腥搏殺,我希望能拓展新的業務。
其實現在正是航運業新的黃金年代,有人甚至說“這是北歐海盜時期以來的最好的時光”。全球的航運業都在蓬勃發展,A市也不例外。不過A市紅火發展的的船運只是貨運並沒有客運,作為運輸工具,輪船早就被更加迅捷方便的飛機和火車替代,現有的輪船客運基本上只剩下遊覽觀光性質的游輪業務。
我上班本也空閑,後來便索性不去,成天在外面搭乘着各條線路的旅遊客輪遊山玩水地瞎晃。
公司里的人不用伺候我這個發配邊疆的皇親國戚自然是樂的輕鬆、求之不得,我在外晃了大半個月就愣是沒個人給我打個電話彙報個工作什麼的。看來他們真是對我不屑極了。
我玩了些天也慢慢看出問題所在,A市的旅遊輪船青黃不接,要麼就是豪華奢侈的涉外游輪,要麼就是陳舊簡陋的普通遊船,旅遊線路也就是那幾處知名名勝,早就被人做熟做濫了。
漸漸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里慢慢形成。
***
這天我下了船便直奔海林的分公司,辦公室里的人照例在熱火朝天地八卦聊天,看我走進來頓時一片安靜。我懶得理會他們,直接就敲開經理室的門。
經理劉查標快五十歲了,身材瘦消、皮膚黝黑。他正和船長正宋躍海商量着什麼事情,見我走進來先是一愣,然後起身對我說:“海經理,你來的正好。我正和老宋商量到底接不接這單生意,這價錢實在也太低了……”
我打斷他說:“老劉,你是海林的第一艘船‘吉雲號’的首任舵工?”
劉經理一愣,回答:“是的”
“還開不開得了船?還出不出得了海?”
他容色微微一凝,“當然。”
我一笑,說:“那麼好,我們現在就出海!”
***
在行車的路上我對他們講了我的計劃:“我準備開發一條新的旅遊航道,從A市到沿海的東蔚島,把內江遊覽和出海遊覽聯繫起來。”
老劉沉吟道:“東蔚島?我去過,景色是很不錯。可是以前從沒人這麼干過。”
我笑道:“是的,所以咱們一定要干好。老劉,我們這裏數你經驗最豐富,開闢這條新航道非你莫屬!你看這事行不行?”
老劉沉默一會兒,眼中突然閃出隱隱的光:“行,我看這事可行,當年內江航道也是由我第一個跑出來的!當年董事長也是這麼對我說,開闢內江航道非我莫屬!”
我哈哈大笑。
一旁的老王也興緻高昂地說:“哈哈,老劉,原以為咱們一直得在這幾條內陸河上窩一輩子,沒想到還有機會出海。”
前面的司機也聽樂了嚷嚷道:“劉叔,你們一定得帶上我!”
老劉說:“你這個累贅得看海經理要不要。”
我說:“帶你啊?那可不行,你不聲不響跟我跑了,你媳婦不得找我拚命?”
我雖不常在公司,可那些八卦還是聽到過一些的,司機小王和公司的小袁在談戀愛,那姑娘甚是彪悍,最忌諱他和年輕女人走得近了,把他掐得死死的。
小王聞言甚是尷尬。
大家則都哄堂大笑。
我們說干就干,當天就上船啟程,這一路的行程其實沒什麼懸念,水路通暢,沒有什麼激流險灘,也沒什麼暗礁危岩,有的只是自然峻秀的風貌、樸素清麗的山水。
江上放舟、月夜清發,本來就是極快活的事,更何況這一路潮平風正,我們的船其疾如飛順順利利就抵達了東蔚。
航線確認沒有問題后,我便給奶奶打電話告訴她我的想法。
她鼎力支持:“海醉,要做就做最好。你立刻去選定一批新游輪,不要計較資金,只要你覺得滿意合適就行。”
“那倒不用了,定造新油輪周期太長,投入也太高,我不想把這條線路弄成豪華旅遊,我希望把它打造成適合大眾消費的經濟適用游。”
奶奶好像被我這個說法逗樂了,語氣輕鬆地說:“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海林不是剛引進了一批新的豪華油輪嗎?舊的是不是有一部分要淘汰轉賣?不如從裏面先挑出幾艘來改裝維護一下給我用。奶奶,你說怎麼樣?”
奶奶笑道:“你都已經想得這麼周全了還問我?”
接下來的日子整個公司投入了戰鬥,廣告宣傳、前期準備、一下子好象有無數的工作要做。幸好公司里的人都閑置已久,也養夠了精、蓄夠了銳,現在忙起來個個新鮮勁幹勁都十足。
我這個經理當然得帶頭玩命,我乾脆搬到了公司的宿舍里住方便加班加點,只有周末唐曄來探親時才搬回原來的別墅等着他的臨幸。
畢竟,這事還是要注意點影響的。那個,雖然工作確實是很累,可每次看見唐曄我還是忍不住要如狼似虎一番。
現在,終於,飛海一號要啟航了!!!
這條新開發的旅遊線路,前期我已經做了鋪天蓋地的媒體宣傳,至少在A市是弄得個人盡皆知。這次至關重要的處女航,我任命公司里行船經驗最豐富的老宋當副船長,劉經理當隨船指導,而毫無行船經驗的我……當船長。
好,我承認這多少有點以權謀私,可是誰能抵擋得了這種誘惑?
這不是驚險神秘的遠海航行,只不過是一段短短几天風平浪靜的觀光遊覽。
可是,我,海醉,終於當上船長啦!
我對唐曄興奮無比的講起這事,他笑着說:“這麼了不起的事一定得算上我,我明天就過來。”
我何嘗不想他陪着我呢?可是我知道,唐氏現在的權利鬥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馬上就要開董事會了,那應該就是他和他二叔對壘決戰的時候。這個節骨眼他怎麼能拋下工作陪我去旅行呢?
我故意板起語氣:“這個時候我可要專心一意,你可不要來擾亂軍心!”
他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低低的說:“海醉,我真想陪着你。”
“我知道,”我柔聲道:“這隻不過是預熱,下次我要當真正的船長,我要你為我造一艘最先進堅固的船,像夢一樣漂亮。然後我載着你去遠海航行,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輕聲說:“好的,就用你的名字命名,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船。”
***
三天後,飛海一號起航了,這真是一趟輕鬆愉快的旅行,也許世界上再沒有比我更清閑的船長。
好,雖然我不負責什麼實事,可我是這個船上的精神領袖是。我厚臉皮的這麼自我安慰。於是繼續心安理得地像個遊客似的亂晃。
船上有一批學校組織集體旅遊的孩子,沒多久我便和他們混熟了。
在一個星空絕好的夜晚,他們在甲板上組織活動,我正圍觀的高興,沒想到被他們揪出來逼着表演節目。
表演什麼呢?我看看星空和遠方的江面,明天就要過出海口了。
我想起曾經很喜歡的一首詩,雖然現在已經記得的不是很完整了,可我還是念給他們聽:
我必須再下大海,去那孤獨的大海里望盡孤獨的天際;
我只要一艘高高的帆船、一顆星星引領它的方向,
還有那衝浪的舵、海風的歌和白帆的抖動,
還要海上一片薄霧和灰色的破曉。
我必須再下大海,那奔騰的浪潮在把我呼喚,
那麼狂野,那麼清晰,我無法閃躲;
給我一個颳風的日子,讓朵朵白雲在空中飛翔,
讓浪花拍濺,讓海沫飛濺、讓海鷗的呼喊。
我必須再下大海,像吉普賽人一樣去流浪,
去追尋海鷗的路和海鯨的路,哪怕風像一把磨快的利刃,
我想要的只是從漂泊的同伴那裏聽到一則快樂的奇談,
以及漫長航海結束后能有一宿安靜的覺和一個甜蜜的夢。
念完之後,孩子們一片沉默,都用靜靜閃亮的眼睛看着我。我想他們也和當初的我一樣,被那個狂野、神秘、蔚藍色的世界所深深吸引。
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陣清脆響亮的鼓掌聲,一個男人從黑暗之中緩緩走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www.bxwx.orgasefield的這首詩通常被譯做《海之戀》,不過我還是喜歡它這個名字:《趕海狂》。
下章應該還是後天,想看激烈劇情衝突的筒子千萬不要錯過了。
現在我先去吃飯,晚上回來要修修文,你們看見了,我被河蟹大軍擊中了。
改來改去無從改起,苦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