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賣(1)
()B城。
戒備森嚴的會場。
能夠進去的人,只有一個憑證,那是一張白色的磁卡,磁卡下方,描畫著一個“S”的字樣。
這是每個月都會舉行的聚會,一群權高位重的人在一起,說著時局,偶爾交換着各自的“資源”,或者在一起喝酒打牌,又或者,做一些好玩的“交易”。
譬如,古董,情報,或者……女人。
柳青岩端着一杯紅酒,有點冷然地穿過人群,他並不喜歡這種場合,可是,柳青岩也明白,這是他必須應對的交際。
如果想將事情做好,沒有人脈,終究是空談,而此時在場的每個人,都有着左右經濟甚至政權的實力。
那邊的賭局已經擺好了,賭桌上的籌碼大得嚇人,柳青岩越過那些人,本來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隨便喝喝酒,坐一會便離開。
哪知轉過賭廳,卻來到了拍賣廳。
站在門口的服務員向柳青岩打着招呼,“柳少。”
柳青岩點點頭,在角樓里尋了一個位置坐好,台上正在展示各式的古董或者名畫,柳青岩對那些都沒有多大興趣,爺爺的房裏便有一大堆,柳青岩幾乎是摔着古董、瞅着名畫長大的。
等喝完半杯酒,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他正要起身離開,拍賣廳的司儀突然神秘兮兮地宣佈道:“到了今晚的壓軸戲時間,也是這次拍賣的最後一件商品。起價是十萬。拍賣者可以擁有這件商品的所屬權。”
柳青岩的注意力被司儀的聲音吸引,目光忍不住往台上瞟了一眼。
台上紗簾輕動。
柳青岩是軍人世家出來的,對很多事情都有天生的直覺,帘子拉開的時候,他莫名察覺到一閃即逝的危險,但並不明晰,並且與訓練時鍛煉的那種危險感截然不同,他只是覺得,這後面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他駐足,停在了拍賣台的右側,等着最後的揭謎。
紗簾終於完全掀開,柳青岩也看到了後面的“商品”,竟然――
是一個衣不蔽體、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小女孩被身後的一位保鏢推搡了一下,踉蹌着走到前台,她的目光漫漫地掃視了一下全場,突然朝柳青岩這邊跑了過來。
站在她身後的保鏢本要拉住她,卻終究慢了一步。
女孩大概是想跑出門吧,可是笨手笨腳的,跑到台邊,又被圍欄拌了一下,最後摔在了柳青岩的身前。
她很自然地抓起柳青岩的褲腳,慌忙地爬起來。
這讓柳青岩有點無措,他更願意看見面前是一個用槍指着他的大毒梟。
可是,那是個女孩,一個較小的,五官姣好,眼睛大大圓圓宛如寶石般的女孩,她用一種奇異的驚慌看着他,彷彿瀕死而又拚命求生、哀哀地盯着獵手的小動物。
她看上去還那麼小,也許只有十三四歲,她抖抖索索地站在那裏,只到他的肩膀,他如果想平視她,不得不低下頭。
女孩還是牢牢地望着他。
後面,保鏢高聲問道:“柳少,沒事吧?”
他正要回答,女孩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口,仰起臉,用流利的漢語,低聲請求道:“求你,不要把我交出去。”
柳青岩蹙眉。
他從不包庇任何人,也不喜歡惹是非。
“求你。”女孩牢牢地拽着他的袖子,臉上仍然是奇異而美麗的驚慌,可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卻漸漸鎮定了起來,泛出華光,“要了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你能為我做什麼?”柳青岩嗤笑了一下。
他從不假手於任何人,一個身陷囹圄的小姑娘,又能為他做什麼?
女孩終於放開了他,正在柳青岩以為她放棄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解開了那件破舊的弔帶連衣裙的肩帶。
裙子滑落,逶迤在她的腳邊。
在它下面……什麼都沒有。
――多年以後,柳青岩知道有一樣東西,比所有的炮火兵器,所有的流言蜚語,所有的敵人、困境都可怕,摧枯拉朽,足以毀掉他的一切。
它叫做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