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02 CHAPTER.01

－雄起－

民國六年，1917年八月二九日，護**出擊。

九月三日，新二師收復上海。戰鬥時間花不到一天，迫炮數發外加幾次步槍齊射，外加喊喊口號，盧永祥的第十師就崩潰了。原因很簡單，新二師在蔣百里命令之下，喊：「繳槍投降者不殺，抵抗者被俘亦殺。」而第十師官兵對於當初的運?列車印象深刻，沒人想成為一堆光豬?體，短暫接火後見到情況不利當即大批繳槍投降。盧永祥幾乎是隻身逃跑的，不幸的是，他選擇最快的路線，也就是搭上火車走京滬鐵路逃亡。而這原本就是蔣百理里想定中最可能的逃亡路線。因此士官排分了一個班守着這條路。看到火車來了，其中一人就走了上去，往鐵軌上放了幾個卵石。於是列車翻覆，盧永祥被俘。麻煩的是事後還要花錢從上海站請來工程車將列車吊回鐵軌上，才能恢復鐵路通行，花的時間遠比攻城時間長的多。

接下來，護**經京滬線北上，一路破蘇州、無錫、常州、鎮江。還未抵達南京城下，馮大總統就慌了手腳，打算逃跑了。不幸的是他也犯了前面那位的同樣的錯誤，渡過長江搭火車走津浦線鐵路要逃向徐州。結果同樣是幾顆鵝卵石，列車便翻覆了。不同的是他帶了一個警衛營。然而他運氣實在太差，由於南京是堅城又有馮國璋主力在此，因此護**三個師全部集中了過來，這就有三個特種士官排。而有了前面的經驗，這次三個護**師長商量過後，派了兩個排到津浦線上守株待兔。這就是八十個士官――所有人都是特等射手，這是士官團結訓的基本條件。然後其中二十個人還受過潛伏隱蔽訓練成為狙擊手。結果交火十五分鐘，警衛營全軍覆沒，馮大總統抱着他的小妾被俘。接着他被請到南京城下，喊話幾聲，南京守軍立馬開城投降。

九月十八日，陳天禾帶着士官團、蔡鍔和他的第一師，當然還有蔡鍔的管家婆張醫生及其護士隊一起抵達南京安頓下來。他吩咐士官團開始招募新兵準備訓練新一批部隊，自己則領着一百名士官以及一個營的護**前往南通，會見了激動萬分的張謇後，一起乘車前往上海。

民國六年九月二十一日，陳天禾偕同張謇，以及從杭州趕來的章太炎等人，宣佈成立新政黨。其名為「國家社會主義中華民族黨」，簡稱社民黨或民族黨，其英文名稱為NationalSocialistChineseNationParty，縮寫NSCNP，後被西方人簡稱為納奇黨(NachiParty)。其中公佈黨綱二十一條，比起國民黨，革命黨的黨綱來說是非常具體，具有比較高的可操作性。自然，這些黨名與黨綱框架是來自於陳天禾，乃是基於他惡劣的個人趣味。

陳天禾身為創黨人任職黨魁，黨證編號1號。張謇與章太炎分別出任執行長、宣傳長，黨證編號2號與3號。當日即有大批人加入――幾乎都是江浙財團的人。後來，全部的士官團、大部分的新軍士兵與低級軍官都加入這個黨。但是陳天禾的十個師長裏面只有一半入黨。

需要一提得是，蔡鍔入了黨。但是蔣百里、王鳳清、尹扶一始終都沒有加入。蔣百里說他要堅持無黨籍身份。王鳳清與尹扶一則是說君子不黨。陳天禾一笑置之。

實際上，陳天禾從未想用這個黨來當作控制手下的工具。他只把他當成競選工具，是準備未來可能需要和革命黨競爭選票與政府控制權用的，因此入黨的人雖是越多越好，但是沒入黨他也不會如何。他甚至不想在其中放進太多精神。原因很簡單，他並不是只靠合法黨派鬥爭選舉上位――他是軍閥，而且是國內實力最強大的軍閥，軍隊才是他的權力根本。

有江浙財團的支持與章瘋子的宣傳，社民黨的擴散很快。特別是在浙江，護**在這裏駐札半年，並且練了十個師。如果是北洋軍，或者甚至是革命黨，他們練兵屯兵的話不會受到地方歡迎。軍紀就不用提了，更為核心的是他們不但經濟上倚靠地方，還可能從地方上拉夫，而且還會不時縱兵搶掠壓榨地方。但是護**就完全不同。六萬人的護**，就代表有六萬戶的軍眷家庭靠其薪水得到生計。其次，護**的口糧被服完全由地方採購，那就代表三十至六十萬戶的農家與商家獲益。再者，由於陳天禾讓浙江徹底的地方自治，甚至截留上繳稅收，軍隊也縮編成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護**開支不由浙省負擔)，因此浙省經濟狀況中在這半年中迅速改善。不再有重複收稅，稅收預收到幾年後，乃至於十幾年後的情況。不管是農家或地方商家幾乎都是受益者。因此，浙江陳督軍組黨，子弟兵大批入黨的消息傳來，浙江各地士紳乃至於平民入黨的速度，幾乎和消息流動的速度一樣快。

九月二十，合肥陷落。倪嗣沖被俘。

九月二十四日，護**在徐州會師，李純、張宗昌等人被俘。

九月三十日，武漢收復，王占元及其手下孫傳芳被俘。自此舊長江三督全部落網。

至於南線，因為兵力較少，距離較遠與路況較差，所以進度較慢。十月一日，攻陷福州，李厚基被俘。需要說明的是他不是被護**俘虜的。當戰況不利時，他上了條船打算逃跑，結果被外海支援的海軍第一艦隊堵住，海軍吳安生的同安艦將他的火輪俘虜，然後交給護**。

戰後經過檢討統計，幾乎有一半被俘軍官是栽在火車上的。根本原因是護**推進速度太快，消息來不及傳過去。當然消息總會傳開，故此戰之後，但凡北洋軍作戰不利，其長官都是盡量乘汽車逃跑，而不選擇鐵路了。

九月底，段祺瑞組織的北洋南征軍，以曹錕、張懷芝為首大舉南下，打算「武力統一」。十月二日於利國與護**遭遇。得情報部支援，護**在蔣百里協調下，集中了全部六個師進行機動防禦，交互掩護緩步後撤。北洋南征軍前進不到數里就發覺不對，曹錕等人發現敵火併不特彆強烈，但卻異常精準，沒多久他的追擊前鋒便傷亡慘重，對是否要繼續前進開始感到猶豫。十月三日下午，護**加速南撤，曹錕等人大喜之下發力追擊，結果重蹈了十個月前第四師的覆轍。他們闖進了臨時構築的埋伏陣地，潛伏在隱蔽洞中的護**士官陸續引發了四百枚的重型定向雷，頓時覆蓋了南征軍三分之二的兵力。曹錕、張懷芝當場陣亡，其屬下吳佩孚重傷被俘。護**反轉追擊直到韓庄才撤退。此役中北洋南征軍的五萬兵力中損失了四萬五千人，僅有不到五千名殘兵逃回直隸。

一連串的戰役下來，北洋在一個多月中損失的兵力高達十三萬，其中戰死者接近七萬，六萬餘人被俘。護**的全部傷亡大約是三千人左右。一時全國震動。

陳天禾收到北洋南征軍被殲滅的消息，考慮了一個下午，下令留四個師在徐州一線休整防備，調新六、新七兩師南下。他令新六師前往攻佔南昌，令新七師前往武漢接防，又令新八師新九師放棄西擊的計畫，待換防後，沿粵漢鐵路南下拿下廣州，再與第十師一起往攻南寧。

十月十五日，在攻破長沙後，俘虜傅良佐後，新九新十師進逼廣州，與佔領閩南的部隊準備形成包圍。但是陸榮廷、莫榮新動作太快，直接全軍撤出廣州往南寧狂奔，而當護**往南寧逼近時，又哀號着撤出南寧，逃往貴陽。

十月二十七，新六師攻陷南昌，俘陳光遠。算上他，新舊全部的長江三督均被俘。

十月底，孫文的護法軍政府遷移到廣州。本來他們還有人不想遷的。但是一想到殺人如麻的護**，就全部安分了下來，乖乖遷離。

但其中也有例外，程璧光辭去軍政府海軍總長之位，和他的第一艦隊一起留了下來。其原因很簡單，當初他南下參與護法，除了看不慣北洋的醜態之外，另一個關鍵就是孫文將德國支援他的兩百萬銀元中，撥出五十萬銀元給程璧光。而陳天禾找到他，給了他一百萬，與他長談了半天，許給他一家工廠，他手下所有海員(約1600人)都發給一定股票，並答應定時給海軍發餉。再加上江南造船所，馬尾船政局等海軍命根子都在陳天禾手中。他沒考慮多久就決定加入護**。有些粵系艦長為此還鬧了情緒，但都被他安撫了下來。簡單地說，陳天禾用他手上的銀子買下了這一隻艦隊。

局勢一目了然。陳天禾一躍成為全國最強大的軍閥。全國人，包含護法軍政府和北洋政府在內，都已清楚明白，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在一擊之下徹底摧毀北洋政權。許多人開始日夜難眠，更有人開始為此期待起來。但是現在他毫無這種想法。

民國六年十一月五日。陳天禾於南京成立長江流域聯省同盟政府。他宣稱這個政府只是中華民國下屬的一個區域性地方政府，並倡導聯省自治。經由他手下各省(含多佔的江西與湖南)參議員(多半都是江浙財團關係人)投票，(唯一的候選人_)陳天禾成為同盟主席。隨後他任命張謇和章太炎開始組織同盟內閣，然後就把這些行政工作丟給他們，自己不管了。他還要考慮更多更重要的事。

十一月六日，陳天禾接到日本方面的抗議和警告。日本公使林權助親自南下，抗議他攻擊中國合法政府，並警告他不得再前進一步。在陳天禾向他保證不派兵進入山東後，還算滿意的離開了。

十一月七日，陳天禾接到英國方面的抗議和警告，與日本公使的差別在於，英國公使朱爾典要求他保障英國在長江的航行與利益。同樣在陳天禾答應之後滿意的離開了。

十一月八日，美國大使芮恩施求見陳天禾。他並不是來抗議的。事實上，他還有美國政府對這陳天禾的感覺很複雜。

現在，陳天禾的後盾是以張謇為首的江浙集團這件事，已經公開了。張謇和江浙集團是非常不喜歡，乃至於排斥日本的。民族感情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日本是江浙集團在中國市場上的主要競爭者。所謂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江浙集團對日本當然不會有好感。而對美國來說，這就是一個將美國勢力引入中國的突破口。

芮恩施知道，這護**的武器全都來自美國――他自然不知陳天禾已經開始將金陵兵工廠、漢陽兵工廠、上海兵工廠以及馬尾修械所大舉投資擴廠，打算在兩年內完全擺脫對進口輕武器的依賴，因為前世的英國曾於1919年與其他諸國達成對中國實行武器禁運的協議，雖然今世這事不太可能發生，但還是要作些準備的――，過去一年內光是步槍就已經引進了十萬隻，這就是一千萬美元的交易了。這樣規模的軍火交易，當然會引起美國政府的注意。原本美國就對中國的軍火市場垂涎不已，但是因為政治壓力與喜好(日德留學生的影響)，中**火市場向來被德國與日本長久把持。現在有人從美國大批進口武器，而且是一出手就是這樣的大手筆，當然很高興了。因此，對護**能如此快的崛起，美國政府其實已經有心理準備，並沒有像英國日本那樣驚訝。

芮恩施來此，是想真正確定雙方的關係的。他見到了笑容可掬的陳天禾，和其他人一樣為陳天禾的年輕感到驚訝。寒暄過後，他開始問陳天禾之後有何打算，是否能與美國建立更親密的關係？

陳天禾笑的越深了。他首先用流利的美式英語吹捧了美國，他提到了荷里活，可口可樂，還有福特T型車，充分表達他對美國文明的喜愛與景仰。然後他告訴芮恩施，自己的擴張已達極限，短期內他沒有再度向北或向南繼續擴張的打算。他已經建立自己的政黨並建立地區性政府。他希望把自己的地盤建設成美國式的社會，讓地盤上的人都過上美國式的生活。當然，監於他軍閥的出身，這個社會在上層會有一點點的**。不多，只是那麽一點點而已，他希望美國政府能夠體諒他的處境。而在他的地盤之下，將給予美國一切自由。他允許並且希望美國商人在他地盤內興建鐵路，開發礦山，投資設廠等。他特別提出要請福特先生到他的地盤建立汽車與拖拉機工廠，他說中國國內的農業與交通建設，很需要福特先生的熱心幫忙。他更表示他的政府將給予美國最優惠的待遇，最終目標是把英日勢力排擠出長江流域之外。說到最後，芮恩施覺得，這陳天禾只差沒告訴他說，親愛的美國，來壓榨我，來殖民我，我願意當你的殖民地！

陳天禾打從心底願意與祈求能當美國的殖民地。美國人來的越多越好，建廠越多越好。今年是1917年底，建設12年應該可以拉起足夠大的工業規模？之後就他可以在美國人低聲下氣來求他的時候，賣個人情用廢鐵價把完整成熟的鐵路工廠全部回收回來，這樣好的生意往哪裏找？

陳天禾又向芮恩施暗示，自己短時間內雖無力繼續擴張，但這是為了培養自己的實力。而在一段時間後，他就會出兵擴張地盤。這個時候他地盤上對美國的優惠，將自動延伸到他所有新的地盤上。為此他希望美國能從各個方面支持他。

芮恩施滿意的走了。在他的評估下，這個軍閥受過高度的美式教育，完全接受美國文化，是極度親美的。美國應該大力支持陳天禾，才能在中國獲得最大的利益。另外也可以藉此壓制日本的擴張。

皆大歡喜啊。

※※※

再來是解決手上俘虜的問題了。陳天禾來到關押幾位督軍的營區，把他們召集起來。

陳天禾拿出他的招牌笑容，道：「諸位督軍、馮大總統。現在你們落到我的手裏，我也不說別的，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陳天禾，是個軍閥，而且是目前中國最強大的軍閥，作為這點你們應該都深有體會。作為軍閥的好處你們也都非常明白，就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可以生殺予奪，甚至即使在不是自己的地盤，只要夠強，一樣可以使用軍隊來實現自己的意志。就像你們以前所做的一樣。」

「而現在，我作為目前中國最強大的軍閥，這裏又是我的地盤，因此我的意志無人可以改變，無人可以威脅，我的決定就是一切。現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主動交出你們的全部財產，然後我會給你們每家留下足夠安養終老的生活費。二，在拷問中吐出全部的財產，然後被凌遲處死，而你們的家人也會全部意外身亡。不要想隱瞞，這段時間我的人調查的很詳細，而我的人也非常擅長幫助人回憶遺忘的事物。」他頭微微一偏，身後兩名士官走了上來。他們冰寒眼神的掃視讓這些軍閥大老人人兩腿發抖。

「好了，你們看看這是誰？」

兩名士官粗暴的把一人拉出來，扔到地上。眾督一看，頓時脊背發涼。

「這……這不是辮帥嗎？他不是在天津德租界？」

「沒錯，他就是在天津德租界。但就算他在德國使館，甚至在德國本土，我的人也可以把他挖出來。」這自然是戴笠的情報部的傑作了。

「好了，你們選。」他吩咐了一聲，幾個會計走了上來。

一如預期，這些軍閥大老很快的就把財產都吐出來了。最後的數目讓包含陳天禾在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你說什麽？兩億大洋？」陳天禾跳了起來。

「是的，主席。」那會計道：「這是所有財產，除了存款與現金外，還包含房屋、土地、公司、田產等。其中倪嗣沖一人就吐出了近八千萬。再加上陳光遠、張?，還有等其他人吐的，當然一些田產公司這些需要變現，但總值差不多就是這個數字。」

「倪嗣沖？」陳天禾皺起眉頭，問道：「我記得他不是才上任皖督三年？而且他自己就是安徽人不是嗎？他能對鄉親父老下這種狠手？」

「沒錯，主席。」那會計解釋道：「我想就因為倪嗣沖自己是安徽人，了解當地情況，才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刮出這麽多錢來。」

陳天禾垂下眼皮。考慮了一會兒，他向一旁的士官道：「這些人不能留了。你傳我命令，他們在哪裏擔任督軍，就送回哪裏，在當地召集受害民眾進行公審處置。另外，讓人保護他們的家人，給他們留下足夠的安家費，就每家留十萬元好了。這是我答應他們的。」

他又向會計道：「將這兩億元的錢財田產，按照他們督軍的各自的省區以及相應數量，全數下撥給各省省府。你告訴他們，將一半拿出來對受害者進行補償，另一半投入各省經濟建設。另外提醒他們，手腳乾凈一點，不然那些軍閥就是他們的榜樣。」

「是，主席(團長)。」陳天禾發現會計的眼光中充滿崇敬，而那名士官則平靜無波，彷佛理所當然。他不由點點頭，看來士官評議會的訓練很不錯。

※※※

當消息公佈出去，全國再次震動。十幾名督軍、師長被送到各地公審處死――其中七成是公審時遭民眾一擁而上打死――，其中還包含躲在天津租界的張?，裏面甚至還有大總統馮國璋。這讓北洋其餘將領一陣震怖。全國一時失聲，然後開始隔空謾罵。而章瘋子此時手下雖然有不少筆杆子，但還是親身上陣，縱橫各大新聞媒體，以一人之力搏眾人，越戰越勇，竟然絲毫不落下風，得意非凡。

到兩億銀元被下發到各省進行補償與建設的消息傳開時，罵戰立即停了下來。章瘋子頓時失去對手，大有拔劍四顧心茫然，高處不勝寒之感。反而覺得一陣失去對手的失落。

陳天禾知道，靠着這批人頭與這兩億大洋，一億美元的收買，自己徹底佔住了道德上的制高點，在同盟的統治已經無可動搖。從今以後任何對同盟滲透都是徒勞的，必將失敗。用一億美元買一個名聲雖然有些肉痛，不過這錢花的還是值得的。沒關係，錢老子多的是，只要洋人口袋裏還有餘錢，那就是我還有錢。反正青霉素藥廠快要建好了，到時調高一點售價，把錢撈回來就好了。

不過其實也有比他更肉痛的人。那就是軍政府的大元帥孫文了。由於護**已經清乾凈兩廣，因此軍政府成功靠着陳炯明的一軍兩師部隊，以及護**的餘威――當時桂系認為護**和軍政府是一夥的――站住了腳跟。

「這個混帳，兩億元啊，那是兩億元啊。」孫文跳腳大罵：「如果交給軍政府，我們就可以徹底消滅北洋軍了。」

廖仲愷勸他道：「總理，人家把錢還給受害者也是正理。我們不能隨便批評的。」

「總理，」朱執信緩緩地道：「如果說要消滅北洋軍，護**自己就可以作到了。他們消滅十三萬北洋軍不過花上一個多月，如果他們真的想要徹底打倒北京政府，最多只要再多打一兩個月，就可以消滅剩下的十幾萬北洋了。但是他沒卻沒這麽作，只是忙着搶地盤而已。」

「軍閥，軍閥，又是一個可惡的軍閥。」孫文大罵著：「我原本以為還能相信他的，我原本那麽相信他的，這陳天禾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

民國六年十二月，馮國璋死後，段祺瑞組織安福國會，補選徐世昌接任總統一職。

六年冬，美國，西雅圖。

「他們……他們怎麽可以這樣？」王助憤怒的握緊拳頭，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地吼道：「他們竟然不讓我進入測試場！還說擔心我會偷學『美國最高航空技術』！他們這個『美國最高航空技術』，可是我親手設計出來的，也是我親手把他造起來的。蘊華，你說，你說，這算什麽？」

「禹朋，別激動嗎。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這美國人是什麽樣的德性了。這裏有排華法案，我們是華人，沒被排擠出去，已經要謝天謝地了。」巴玉藻勸解着他，王孝豐、曾貽經則坐在一旁默然不語。

「太過份了，實在太過份了。」王助手一揮，把桌面文件掃到遞上去。「蘊華，我就是忍不下這口氣！」

「我也是，禹朋。但是，也許我們不用在忍了。國內來人了。」

「國內來人？誰？」

「是我。王先生，容我自我介紹一下，」一人走了近來，從頭上拿下禮帽，深深一躬，滿臉笑容道：「鄙人名叫楊力強，是樹人基金會在美國的代表，忝任執行長一職。」

「樹人基金會？」

「這是張謇張先生成立的一個組織，專門提供資金與語言訓練，專門資助才能優異的學生到美國留學。過去一年來，已經送了六千多名學生到美國來了。這個組織在國內的單位稱為樹人學堂，現在改名叫樹人大學。而在美國的執行機構就稱為樹人基金會。」

「那麽，你就是張謇先生的代表了。他讓你來找我們有什麽事？」

「鄙人奉張先生的指令，在美國尋找願意回國奉獻力量，建立中國航空工業的人才。」

王助一躍而起，驚喜道：「國內要建立航空工業了？」

「是的。具體來說，首先要建立一或二家飛機工廠。鄙人帶來了這些東西。」楊力強取出兩張紙，送到他眼前。四人聚集了過來，看到紙上的東西，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可是兩張一百萬美元的支票，波音公司的啟動資本額可是不到三十萬。

王助一驚，吶吶地道：「也不用這麽多。照我看，二十萬就夠了。就算再多也不用超過三十萬。」

「王先生，好教您得知，鄙人奉張先生的指令，邀請各位回國設廠。卻是有幾個要求的。其一，您也知到張先生喜辦實業。監於他祖籍是江蘇南通，為了惠及同鄉，工廠將設在江蘇，廠址已經選好了，就在南京附近。其二，這兩百萬美元只是初期機具採購經費，張先生要求諸位在美國採購所有可能需要用到的機工具，並雇船運回國內。哪怕是比較少用的機器也不例外。此外，張先生同時要求，可能的話，請諸位儘可能一併採購生產這些機器的生產線。總之務必將這兩百萬美元全部用完。諸位回國後，後續的工廠營運資金將由他繼續提供，直到工廠能自行營運為止。第三，國內選定的工廠廠址將是兩處。諸位將建立兩個工廠，以後營運時，將由這兩個工廠展開競爭，以保證產品品質。這第四，」他停了一下，望了眾人一眼，又道：「這兩個工廠將讓諸位以技術入股，每個工廠將有20%股份提供給建廠者。也就是說，若是四位分散到兩個工廠，每位可以獲得10%的股份。」

聽到這裏，四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頭期款每個工廠100萬，每人10%的股份，這不是說每人可以立即獲得10萬美元的乾股嗎？這還是頭期款，如果加上後續的營運投入的話……王助忍不住問道：「張先生哪來的那麽多錢？」巴玉藻忙拉了一把，提醒他注意自己的失禮。

楊力強見狀笑道：「這沒什麽好隱瞞的。張先生不久前作了筆好生意，因此收入不少，樹人基金的經濟來源也是依靠於此。他有一個工廠專門生產這個。」他指了指王助西裝口袋裏的東西。

「原子筆？原來如此，這可真是個好東西。只是貴了些。」巴玉藻又拉了拉王助。

「好教王先生得知，張先生已經打算擴廠增產，以於不久後把這原子筆的價格降下來，促使它能普及。未來王先生就不用擔心這筆的價格了。」

「另外，鄙人可以介紹一下張先生最近採用的新型公司經營策略，這和諸位有些相關。張先生辦廠，讓廠子能夠運轉後，就會把成本加上一點預期利潤，以這個價格把廠子賣出去，讓其他人經營。諸位先生如果經營得法，就可以從銀行貸到款子，就有機會成為自己工廠的主人。順道一提，國內江浙一帶現有多家銀行提供這樣的放款業務，各位可以參考一下。」四人的呼吸更急促了。

巴玉藻遲疑了一會兒，道：「張先生花這麽多錢辦飛機工廠，造出來的飛機國內賣得出去嗎？他不怕賠本嗎？」

「這個您不用擔心。」楊力強早有準備，他道：「國內的同盟政府已經向張先生提出，希望訂購飛機100架。這是首批，聽說最終要建立400架規模的空軍機隊。這就是張先生要建立飛機廠的原因了。因此諸位不需擔心產品銷路。」

「那還等什麽？」王助霍然站起，揮手道：「我們快去準備，我這就去向威廉辭職，再也不想在這多待那怕一分鐘了。」

※※※

民國六年冬，同盟政府很快的就完成組織並掛牌開始運作。陳天禾並沒有去管張謇、章太炎延攬哪些人入閣，他對這個並不關心。因為這對他的權力基礎毫無影響。事實上，所有入閣的人，特別是進入財政局的人，最後都對陳天禾敬畏不已，甚至成為他的極端崇拜者。原因很簡單，他的護**十個師，現在還要加上護**海軍第一艦隊十條船，其經費開支是完全不從同盟政府財政年度收入中支出的。簡單來說，這幾萬人的兵，就是靠陳天禾自己的錢養的。就是這樣，陳天禾還可以繼續擴軍，可以每年砸下大筆經費到樹人基金，每個廠兩百萬銀元的去砸幾大兵工廠與江南造船廠，甚至辦新的工廠來出售牟利。

更重要的是，這完全合法。先不考慮個人擁有十個師的私兵是不是合法這種問題，筆廠，建設中的藥廠這些，都是完全的私人財產。陳天禾不偷不搶，就靠辦廠賺錢，誰都不能有異議。別的不說，他就連從軍閥大老身上搶來的兩億元都一文不動的還回去了，你還能拿他怎樣？上法院告他太會賺錢？

簡單來說，現在的同盟政府是一個極度畸型的產物。說他獨裁，大部分的行政是內閣自行決定，這內閣又是人們投票選出來的(至於江浙財團有沒有賄選或靠什麽關係上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說他民主，他的主席是中國最大的軍閥，私人擁有六萬(如果算上訓練中的就破十萬)中國最強的軍隊。還養着另一隻海軍艦隊，甚至還打算成立空軍。

但是無論如何，既然這陳天禾肯自己花錢養兵，那麽同盟本身的負擔就輕了很多。目前直屬於同盟的軍隊，就只有一省一個一萬兩千人的警備師而已。而且這些警備師都是由各省財政支出，那些師長也都是各省委派，沒有軍閥化的情況。或者說，沒有哪個警備師長敢動這個念頭。同盟裏面只有一個軍閥，那就是陳天禾他自己。其他人想當軍閥的話，就請參考一下馮大總統等人的下場。這同盟地方自治倒還真是名符其實，長江流域一時真是海晏河清，和諧穩定無比。

另外就是因為政府負擔最大的一塊軍費去掉了，同盟開始進行全面性的減稅。當然這裏面有不少江浙財團的功勞――稅率調低，他們首先受益。而在陳天禾的關照下，農業稅也跟着調低了。加上從軍閥大老身上撈來的一億元的補償，一億元的建設經費投資，又有歐戰進行的如火如荼，因此同盟農工商所有種類的經濟都開始全面性、爆炸性的增長。

看到這種情況，陳天禾又露出他招牌的微笑。他知道這就是他的關鍵性優勢。就算北洋政府、南方的軍政府也採取和他一模一樣的政策，但是因為他們需要自己養兵，最大的一塊負擔無法拋棄，因此發展速度絕不可能和他競爭。眼前這種局面，實際上是由幾隻原子筆帶來的。

「哇哈哈哈……光靠幾隻原子筆就創造了今日的這種局面，我果然不愧是天才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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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原子筆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

――申報某社論編輯的感慨，1935年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