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瑤池仙 第005章 小師姐鬥法
方圓不解,入山拜師那天,他給祖師的畫像磕過頭,知道兩千年前這個女人容貌已與功力比肩,“但這和漂亮與否有什麼干係?”
孫鈺道:“建業容易守業難唄,掌管一個那麼大的門派豈是易事?祖師一生只收了三個徒弟,其中一個還……總之就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加之這兩千年中,再無一人能夠將《清心經》修鍊至她那種程度了。”
方圓抬眼凝神,心中清楚那過往的兩千多載歲月中,一定還隱藏着無數的秘密與真相,只是時間殘酷,流傳至今已無從探究。
“至於通過考核進入內門,也沒有那麼難。”孫鈺道:“只是外門眾人心不在此,說是將《清心經》練到大成,也只是誇張的說法,外門修習的只是此經開篇的心法,打基礎罷了。”
“那怎麼還數十年無一人通過呢?”
“雖是打基礎,但行至後期,卻也有一難關,你可知五年考核的標準是什麼?”孫鈺頓了一頓,繼續道:“資質!你看那整日打掃前門的王家二小?”
方圓點點頭,又聽孫鈺說:“他是西山下一鎮子上的乞兒,本有兄妹三人,大哥和小妹都一同被內門赤丹堂的青柏道長帶回來的,可其餘二人就是因為資質好,直接被帶入內門做挂名弟子,這王二小就在我們這裏做了一個掃地的學徒。”
方圓瞭然,道:“是了,資質。”
“修道修仙,修的其實就是資質而已,我們外門中大多資質不好。”
方圓一陣愕然,孫鈺見了他的樣子哈哈大笑,說道:“自然不是,看你嚇的。師兄我的意思是,先天的資質自然有高低之分,但《清心經》心法的作用就是奠定基礎、洗經伐髓,只是我們外門中大多在俗世有家有業,甚少能夠有沉下心來專心向道的。”
方圓哂笑一下,看向孫鈺,笑問道:“師兄,那你也是么?無法割捨山下的世界?”
孫鈺收起笑容,推開窗戶,夜色朦朧,遠處彩霞盡退,頭頂黑幕繁星點點,一陣蟲鳴鳥語。
“大道縹緲,修仙無退路。
資質超絕者萬中無一,但道途中人如過江之鯽,千百年來,又有幾人能夠推開天門,一步登仙的?夜太深了,我等庸人站在這太乙山巔,腳下已有芸芸眾生,可謂先人一步,但那天道仍然是像頭頂的星星,也許窮極一生追其一世也觸碰不到。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其實……是可以選擇的。”
方圓聽罷,拱手道:“師兄這豈不是已然悟道了么。”
孫鈺渾身一震,急忙轉過頭來,怔怔看着方圓,半晌才道:“你這小孩兒……嘖嘖,真是不得了。這番話豈是我說的?”
方圓不解,孫鈺搖頭嘆氣,說:“這是那日我走過師傅房間,不小心聽他說的,當時掌門也在裏面,他就是這麼評價的,‘師弟,這豈不就是悟道了么。’”
方圓卻沒理會他的心情,而是對青雲道長為何有這番說詞感到好奇,便問向孫鈺。
“這我倒是不清楚了,可能當時師父是在和掌門師伯在談別人的事情,但師弟,我很看好你,還有五年時間,你若將基礎打好,經過五年洗經伐髓,到考核時一定能夠引天地靈氣入體的。”
方圓笑了笑算做回答,心中卻想,‘引靈氣入體就算考核通過……呵。’
從他的表情上也看不出喜怒,一直到晚課結束,他始終就在想這一件事,同時也注意到輪值教習內門劉恆看白飛飛的眼神確實頗有深意,這點倒的確如孫鈺所說。
回院子的路上,另外一個‘大戶’陳斌一直粘着白飛飛說來說去,方圓走在一旁不發一言,偶爾看向他們一眼,卻也是仔細打量了一番,白飛飛年歲不大,可着實初具仙姿,黑髮如綢被一條鵝黃帶子系在腦後,青衫一襲隨着步伐起伏飄動,月光下的肌膚宛若透明,泛着熒光,許是被陳斌攪得煩了,蹙眉間竟也是一番風情。
‘也真是看不出才十二歲,怪不得迷得教習頻頻失態。’方圓心下暗樂,似乎頗為享受這種走在黑暗中的感覺。
陳斌一跳一跳圍着白飛飛手舞足蹈的樣子像極了一隻猴子,白飛飛始終不為所動,一句話也不說。
“哎呦,白飛飛,你竟然對同門師兄動手。”
旁邊傳來陳斌一聲痛呼,方圓停下腳步,眼中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白飛飛,他剛才將一切都看在眼裏,那陳斌纏着白飛飛說話,後者始終不吭聲,陳斌似乎急了,上前想拉她的胳膊,白飛飛動作極快,似背後長了眼睛一般,陳斌的手剛剛碰到她的衣角,她左腳一側,身子幻影般閃了過去,手上小木劍準確無誤地點在陳斌的手腕上,這一下力道拿捏的也是極准,用的正是這兩月來大家修習的清心劍訣。
方圓在腦中暗暗演練一遍,如果是他的話,能否把這一招使得這麼乾淨利落。
往後院走的石板路很寬,被月光照得雪白,陳斌捂着手腕,蹲坐在地上,表情很是痛苦,猙獰地瞪着白飛飛,氣急敗壞地叫了半天,可白飛飛就只是拿着木劍指着他,依然不發一言,微風拂過,青衫飄動,宛若神女動怒。
“陳師兄,你沒事吧。”
方圓心知陳斌絕非她的對手,擔心白飛飛又要出招,連忙躍至陳斌近前,將他扶了起來,卻故意把後背對着白飛飛。
“陳師兄,我看你只是手腕腫了一些,回去擦點藥酒,明天也就好了。
白師姐也是無心,許是沒想到你的手正好在她身側,你們就別再動手了,還好去後院只有我們三個,要是讓別的同門看到了,回頭跟師父或者教習說咱們私下動武,都要被罰的。”
陳斌這樣一聽,怎麼還好意思辯解,灰溜溜地快步先走了。
白飛飛見方圓突然冒出來擋在劍前,也不再動手,收起小木劍,說:“你身法很快。”
方圓一愣,哪裏會想到他們之間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我見師姐你動了真怒,知道陳師兄敵不過你,所以情急之下跳了過來,哪裏有什麼身法。”
白飛飛眉頭舒緩,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
方圓跟了上去,與她並肩而行。
“他整天說些亂七八糟的,我只是想教訓他一下。”
“我都看見了。”
“嗯。”
“師姐,你的劍訣修習的很厲害。”
“嗯。你的身法很快。”
方圓眼角抽搐一下,半晌無語。
白飛飛側過頭,忽然說:“你要和我比試一下么?”
“什麼?”方圓嘴上詫異,心下卻道,‘正有此意。’
白飛飛似乎也察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妥,便即住口。
方圓似知她心中所想,說道:“還有半月便是季尾,按規定師父是要查驗我們功課的,我也想試試自己的進步怎樣,不如……我們,簡單比試一下也好。”
白飛飛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方圓,然後點點頭,“那好,我會注意不傷到你的,你接招。”
方圓見她又橫起劍尖,急忙擺手:“師姐,這裏雖然眼下無人,但距離同門住處還是太近,萬一被人看到也是不好,不如換個地方吧?”
白飛飛放下木劍,道:“那你說去哪?”
“後山的演武場。”
星雲門內殿宇無數,甚是氣派,絕非其他同等級門派可比,但大都是兩千多年來的遺存,時至今日,門派內沒有那麼多人,以致空屋處處,終南山是星雲門外門所在,後山有一殿名曰‘光霞’,佔地極廣,遠看堂皇,可到了近處就會發現殿內早已破敗,屋漏瓦失,雜草叢生,平時絕少有人到此。
光霞殿外有一個大型的演武場,場周是一圈矮牆,場內青磚鋪地,縫隙中也長滿了野草,地面一道巨大的裂痕橫貫場內,將整個圍牆都劈開一個豁口,也不知是多少年前被人用法術神通一劍所致。
此時方圓和白飛飛二人已經站在演武場內,相對而立。
“還請師姐手下留情。”
“好。”
二人同時豎起木劍,卻是白飛飛身影一挪,先攻上去,方圓心道‘便不使法力,先試試這些日子到底練出個什麼程度。’
想罷抬眼看向白飛飛,只見她青衫撩動,木劍劍尖唰地一閃,竟然先招虛晃,轉而攻向他身側。
方圓右腳向後一踏,整個身子劃了個圈,同時手上發力,將來劍彈開,‘鐺’的一聲脆響,兩柄木劍竟碰撞出金石之聲。
白飛飛身子閃開,腳下用力一蹬,一下子躍回方圓身前。
‘他反應好快,力氣也大,平時竟看不出來。’
二人互換攻守數個回合,不分上下,心下俱感疑惑。
‘雖說沒用法力,但連個小姑娘都比試不過,還修鍊個什麼……’
‘這不可能……怎麼會有人短短兩個月就把這套劍訣練至這個程度……難道他也是自小修鍊么?’
兩個人都有各自的心思,蹙着眉頭直鬥了小半個時辰。
白飛飛到底是個女孩子,力氣逐漸落了下風,卻猶自咬牙堅持,依然行雲流水般將劍法使了一遍。
方圓雖然體力夠使,但劍法上二人根本拼不出個勝負,他不想憑藉體力取勝,又見白飛飛鼻尖額頭都浮現一層汗水,索性佯作失誤,不再鬥氣,這時見她一招‘星圖輪轉’攻將過來,便劍身橫掃,使出‘橫斷銀河’格擋,兩劍相擊,方圓手中木劍霎時間便被擊飛出去,斜插在青磚縫隙的泥土中,劍尾搖擺不定,嗡嗡作響。
白飛飛右手持劍,胸脯微微起伏,顯然是透力了,一縷秀髮垂至眼前,微微撥動着額上的汗珠,月光自上而下,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方圓‘踉踉蹌蹌’從地上站了起來,苦笑道:“師姐劍法高絕,是我輸了。”
白飛飛抬起頭,亮晶晶的眼睛注視着方圓,並沒有說話,待喘勻了呼吸,她緩緩將方圓的木劍從地上拔了出來,又將兩柄劍同時橫在雙手上。
方圓不解,便走上前去,這才發現白飛飛的劍身上佈滿豁口,宛如鋸齒,而自己那柄木劍完好無損。
方圓嗤笑道:“怪我一身蠻力,竟將師姐隨身的寶劍弄成這副模樣。”說著拿起那柄‘鋸齒劍’,將自己那柄留在白飛飛手上,“師姐不嫌棄的話,我們就交換一下。”
白飛飛臉上一熱,但還是緩緩把木劍握在手裏,半晌,微微搖頭,“這又算什麼寶劍呢。”她抬頭看向方圓,說:“你力透劍身,絕不是蠻力,這場比試是……是我……”
“是我輸了,事實如此,倘若是在戰場,這柄‘鋸齒劍’也是可以殺人的,而我手上已經沒有劍了。”
白飛飛想了想,點點頭,想到方圓剛剛使出的劍法,終是再也忍不住,開口道:“我想問你一件事。”
方圓尚在打量着‘鋸齒劍’,頗覺好笑,聽見白飛飛問話,便道:“師姐請說。”
“清心劍訣你是不是自小……”
她話未說完,突然被方圓打斷。
“你快看!”
方圓一手指天,白飛飛抬頭望去,只見夜幕中一道赤色流光劃過天際,直奔光霞殿而來,眨眼間便落在半山腰處,驚起一片鳥雀,還未等二人說話,陡然又是一道青色光芒緊隨其後落了下去,兩道流光速度都是奇快無比。
方圓詫道:“那是什麼東西?”
“是有人御劍飛行。”
“御劍飛行?那這兩個人一定是很厲害了?”
白飛飛點點頭,說:“我們星雲門應該只有掌門師伯、師父和內門幾位長老才有這種功力。”
方圓凝神想了片刻,轉頭對着白飛飛說:“師姐先回去,我去看看。”
“你……”
白飛飛見方圓身法奇快,不等她叫住便不見了身影,當下不知該不該跟過去,隔了一會兒,握着木劍的手抬了起來,輕輕彈掉劍尖的泥土,面色很是糾結,半晌,終於還是眉頭一展,朝着山腰處去了。
……
‘這妹紙真是漂亮,怎麼也看不夠,好喜歡【口水】。
老頭兒,你會御劍飛行嗎?’
‘自然。’
‘切,吹牛吧。’
‘靈氣外放御物,小道爾。’
‘不信,這麼著,你放開我,讓我用用這具身體飛飛,我還從來沒飛過呢。’
‘不可。’
核合……忒!馬蛋,你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