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如果我是女人,你還喜歡我嗎?
穆子楓處於本能的想要將她推開,只是來不及動手,脖子就被摟的更緊了。
短暫不過五秒的淺吻,讓穆子楓的腦子裏頓時一陣眩暈。
莫憐兒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將裏面的銀針取出,挨個插入屍體的皮膚之中。她波瀾不驚的面孔和冷靜的針灸手法,讓穆子楓一度懷疑剛剛的那一幕不過是自己一時腦子發熱的想法。
“不是瘟疫,而是中毒了。”莫憐兒的聲音終於響起。
穆子楓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中,呆立了許久才醒過神來,極度敷衍地“哦”了好幾聲,“那,那是什麼毒?”
“有點難解,”莫憐兒一邊頭也不抬地收拾着銀針,一邊說道,“不過沒有當初冷凝玉的毒那麼難解,給我七天時間,我一定可以將解藥研製出來。”
“那……有勞你了。”猶豫着說完這句話,穆子楓轉身欲走。
“既然你已不是我爹的義子,就不是我的哥哥,對吧?我,該叫你穆子楓才是么?”在穆子楓剛邁出第一步時,莫憐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過不似剛才那麼平淡如水,而是多了幾分悲切和蒼涼。
不等他回答,莫憐兒繼續道:“剛才我就是故意親的你!因為我知道,你穆子楓,如同一個謎一般的人,好似你來過,又好似你從未出現過。我知道你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不見,所以我才會在我再見到你的時候這樣去做。”
穆子楓有些生氣了,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生氣,只是這種胸悶氣短的感覺讓他的的確確意識到是自己生氣了。
在現代自己是女孩子的時候,得不到一絲一毫的真愛,為什麼在古代自己是男人的時候,總有女人前仆後繼地愛上他?!一個姜國公主,一個景安小師妹,一個萬毒門聖女,還有一個她!莫憐兒,丐幫幫主之女!
就因為他是男人么?還是這張長的不錯的臉?!
他將她整個人推向牆邊,然後惡狠狠地按住她,一手緊緊捏着她的下巴,壓低聲音帶着怒意道:“你喜歡我么?你為什麼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麼?怎麼連你也喜歡我?我問你!如果我穆子楓不是個男人!我是個女人!你還是選擇喜歡我么?!”
說完這段話,他鬆開了她,摔門而去。
莫憐兒怔怔地看着他怒氣騰騰的背影,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她滿腦子都以為是他因為討厭自己才會這樣凶自己。
此刻,莫憐兒的眼眶裏噙滿了淚水。
“怎麼了?”上官璉一眼就看到了大步出來的穆子楓,看着他緊握的拳頭和聽見他的摔門聲就知道他剛剛一定是在裏面出了什麼事。
穆子楓抬頭看着上官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感受着逐漸歸於平靜的心情,他不緊不慢地對上官璉行禮道:“無事,抱歉,驚擾了太子殿下。”
“裏面如何了?”上官璉現在並不關心穆子楓為何生氣,他更關心裏面的情況。
“回殿下,據我與舍妹在裏面的觀察,發現荊州瘟疫一事……”說到這裏,他看了看候在上官璉身後的金中員。
後者會意,將身後人譴退,來到穆子楓身邊,聽他在自己耳邊低聲說道:“荊州不是瘟疫,而是……中毒。”
上官璉聞言,眯起了眼睛,他抿着嘴沒有說話,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穆子楓越發覺得他像是個成年人了。撫平心裏因為剛才一事而變得煩躁的心情,他結合了在朝堂上朱一龍的進言和荊州瘟疫之事。穆子楓已經確定了一個事實。
他們是被朱一龍和慕容秋水算計了,什麼為了鍛煉太子的能力,簡直是狗屁不通!分明是為了陷害他們!
只是……為何陷害他們?看如今的情況……難道只是為了陷害太子?讓上官書毅上位么?
穆子楓晃了晃腦袋,正想好好捋捋這亂成一團線的思緒,耳邊就傳來上官璉的聲音:“可有解毒之法?”說到這裏,上官璉依舊繼續道,“這該死的朱一龍,定是聯合了那壞女人想要借荊州瘟疫之事來推本太子下位!好讓父王來冊封上官書毅坐上太子之位,真是好心計!”
雖聽得他這麼說,穆子楓也沒有接後面的話,而是回答着前一句:“需七日便可研製出解藥,殿下無需着急。”
這麼說著,穆子楓也不再細想,而是認定了朱一龍要他們來荊州只是為了這裏的瘟疫,讓他們因為想不到這乃毒而延期回去,好順理成章扶持上官書毅做太子。
只是……穆子楓神情複雜地看着上官璉。
上官璉心性太差,很容易因為某事被人利用,這樣的人是不適合來做太子的。不過若是身側有一出謀劃策的軍師輔佐,還是可以成為一代明君的。
但他要想使榮國在三年之內滅亡,讓上官書毅來做將來的榮王何嘗不是一件對他來說的好事。不過同時他又不希望這個在自己心裏第一印象還不錯的上官璉小朋友受到傷害。
結合以上因素,他就不能和朱一龍,慕容秋水站在統一陣線。
越想腦子越亂,穆子楓覺得自己快要因為使榮國滅亡一事快要急白頭髮了。
還是那句話,走一步算一步吧!
再度撫平自己又因為胡思亂想而煩躁起來的心情后,穆子楓看到了從停屍間走出來的莫憐兒。後者仍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剛才穆子楓對她的行為從未發生過一樣。
心裏湧起一絲莫名的愧疚,穆子楓來到她的身邊,接過她手中的藥箱,小聲問道:“有什麼要求嗎?”
莫憐兒看了眼穆子楓,然後徑直走向上官璉,在距離上官璉還有約莫兩米的時候停了下來,對眾人說道:“不是染上瘟疫,這是中毒了,所以你們都不必把口鼻捂住,剛剛我也檢查過了,井水沒有問題,既然不是水的問題,又同時可以在令那麼多人中毒。源頭應該是食物,所以你們吃食最好檢查一下。還有,七天之內,不可以與屍體進行肢體接觸,如有與肢體接觸之人,衙門應該全部將其隔離,七天內中毒死亡的人,屍體也必須火化,不能繼續像這樣停着。”
“你你你!”金中員有些莫名其妙了起來,“所有的大夫都說這是瘟疫導致的,怎麼可能會是中毒了呢?還有,我們都是人,肯定都要吃飯的啊!大米都是糧倉里放出來的,老百姓吃了就中了毒,怎麼我們吃了就沒事呢?”說完這段話,他不屑地看了看莫憐兒,繼續道,“況且你都還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小丫頭,醫術怎麼比得上那些行醫幾十年的老大夫呢?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呢?”
聽金中員這麼說,莫憐兒也不惱補怒,而是扭頭看着穆子楓。
她還不知道上官璉的身份,再加上之前金中員對穆子楓畢恭畢敬的模樣,自然把穆子楓當成了這裏最大的官。
接收到莫憐兒的目光后,穆子楓又將視線投向了上官璉,畢竟……除了莫憐兒以外,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上官璉才是最大的,因為他是太子!
見上官璉對自己點頭,穆子楓這才開口呵斥金中員,“你怎麼可以拿年齡來論醫術大小?既然我請舍妹前來,自然說明她的醫術精湛!荊州一事是中毒還是瘟疫,七日後自有分曉!”
金中員聞言,不敢再多嘴,只得唯唯諾諾地退到了一旁。
呵斥完金中員,莫憐兒不管不顧地徑直朝前走着,穆子楓在後面跟着,上官璉則是跟着金中員去了荊州的驛站。
折騰了一天,已經到了深夜了。
一棵三人環抱的參天大樹上,莫憐兒坐在樹杈上盪着腿,雙手撐着樹榦,抬頭望着天上的繁星點點,好不愜意。
樹下,穆子楓雙手抱劍,面具下的漆黑眸子不泛起一絲波瀾,抬頭看着樹杈上的莫憐兒。
可實際上他冷的一批!白天沒覺得荊州的冬天有多冷,只顧查病源了,到了晚上,寒風凜冽地吹着,那冷風,就像刀子一樣割過他暴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膚。
撅起嘴,學着現代不良青年吸煙的樣子狠狠的吐出一口白氣,愜意的很!
終於……終於!在長達一個時辰的沉默后,穆子楓終於開口說話了,“那個……今天的事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對你發脾氣的。”
不是穆子楓想要服軟,而是他真的快要冷死了,看着莫憐兒穿成一個球的模樣和自己與她相比顯得如此單薄的衣服,穆子楓真的快要冷死了!一動不動地站了一個時辰,他真的嚴重懷疑自己快要站成一個雪人了。
說完這句話后,他趕緊動了動身子,讓身子因為運動暖和了一下,也順帶抖去了身上的積雪。
莫憐兒在長達一個時辰的沉默后也開口了,“但你問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歡你,至於為什麼喜歡你,因為什麼喜歡你,我不知道……”
穆子楓又陷入沉默了,想起自己喜歡冷凝玉,喜歡的也是那麼沒有理由,就好像這都是冥冥中註定似的。
不知道穆子楓在想什麼,莫憐兒繼續道:“還有你說的,如果你是女人,我是否喜歡你,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此一問,但這個我想說,如果你是女人的話,我是不會喜歡你的。因為兩個女人的話,是不可以有這種男女之情的。”
穆子楓的心由沉默變成了心涼。
愛以前分國界,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后就不分國界了。那麼真正的愛又怎麼可以分性別呢?真正的愛是不管對方同自己是什麼性別,只要喜歡,就要敢愛才對。
此刻的穆子楓腦子裏蹦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莫憐兒不愛自己,因為她根本就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愛。
想給她好好道歉的心情也沒有了,穆子楓沉吟了片刻才道:“夜深了,還在下雪,外面冷,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還沒準備抬腳走,身上就傳來重物落下的聲音伴隨的還有莫憐兒的一聲驚呼“穆子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