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莫憐兒來了
“也好。”上官璉淡淡應道。
二人在金中員的帶領下，緩緩走進了荊州內部，金中員尋了一處看上去還算奢華的酒樓，就將二人帶了進去。
看着金中員招呼小二上上來的一大桌山珍海味，穆子楓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只不過坐在主席的上官璉反而不緊不慢吃了起來。
“此次瘟疫肆虐，”穆子楓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看着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繼續道，“據我了解，大王好像撥有災款下來吧？”
金中員聽出了穆子楓的話裏有話，知道他這是在說自己大魚大肉，留黎民百姓受瘟疫折磨。
於是他急急忙忙起身回答道：“不瞞大人，大王撥下來的災款，小人全部拿去請了大夫，此次這一桌乃是小人東拼西湊來的，就是不想虧待了太子殿下和大人。”
“好了好了！”上官璉擺了擺手，“在我榮國，不存在有私吞災款一事，先生莫要疑神疑鬼，我看他也沒那個膽子敢私吞災款。瘟疫本就不好治。”
上官璉都已開口，穆子楓便不好在說，於是埋下頭扒着碗裏的白米飯，對於桌上的那些大魚大肉他一口沒有動。
主要是看到金中員膘肥體壯的樣子，以及他身邊那些衙役一個個精神滿面，再是這一桌好飯好菜和對比外面那些瘦骨嶙峋的百姓，穆子楓對金中員有沒有中飽私囊還是有所懷疑的。
但，畢竟上官璉是太子，太子既已開口，自己再反對的話就是犯了大不敬，要砍頭的。
只是……
抬頭看了看上官璉，穆子楓心裏越發覺得他似乎變了。不過至於是哪裏變了，穆子楓也說不上來。
一直看着他們將桌上的飯菜吃的差不多時，以及全過程看着金中員狼吞虎咽吃飯的模樣，穆子楓再度開口：“殿下，我們是不是該去看看那些身染瘟疫的百姓了？”
上官璉擦了擦嘴，回答道：“走吧。”
金中員又往嘴裏塞了一大口肉才嘟囔答道：“是是是！大人說的是！小人這就為你們帶路。”
跟着金中員離開了酒樓，穆子楓等人才走到了酒樓的大門口，就看到兩個衙役抬着一具屍體匆匆走來。
“那……那個誰？過來！”金中員沖那兩個衙役招手道。
見金中員招手，兩人忙不迭抬着屍體走了過來，在屍體距離眾人不到兩尺的時候，金中員急忙將上官璉隔開，訕笑道：“殿下，小心染上瘟疫。”
上官璉見狀，只得看向穆子楓。
好吧，就知道你來了沒什麼用。
穆子楓嘆氣，緊緊用面紗捂着口鼻，看着屍體被抬到面前，才揭開白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骨瘦如柴的男人屍體，他的上衣被褪盡，滿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屍斑，一張臉也是猙獰不已，可以看出他死前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觀察完后，穆子楓不禁在心裏罵道：我又不會治病啊！叫我看有什麼用？
“先生，如何？”上官璉的聲音響了起來。
穆子楓為屍體蓋好白布，示意衙役將屍體抬走後，嘴角抽了抽才對上官璉道：“回……殿下，不好治。”
穆子楓總不能編些理由吧，只能對上官璉說了個“不好治。”
嗯……他說的是實話。
“這？”上官璉有些為難。
上官皓戎派他們來荊州就是為了根治這瘟疫，如今穆子楓只說了個“不好治”，這讓他很是尷尬，於是再度向穆子楓投去一個求助的目光。
穆子楓無奈，只好對站在上官璉身前的金中員說道：“荊州吃水，吃的是哪裏的水？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金中員還以為穆子楓有應對的方法，忙指着東邊，“殿下，大人，這邊請。”
隨後，他又把他們帶到了距離此處不遠處東邊百米處的那口井。
穆子楓有模有樣地打量着這口井，心裏越發的焦急了起來。
靠！他真的對醫術一點也不通啊！趴井口瞅半天，也只能看清井底躺了幾片樹葉而已，水這麼清澈，他根本看不出來個啥。
“什麼人！此處不能過來！”身後，傳來衙役不耐煩的呵斥聲。
不過穆子楓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卻是一喜。因為這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莫憐兒！
回過頭，正好對上了莫憐兒帶着喜悅的雙眸。
“讓他們讓開。”穆子楓低聲對上官璉說道。
上官璉見這女子與穆子楓相識便示意攔着女子的衙役讓開了。
莫憐兒激動地朝穆子楓跑來，卻在僅僅喊出一個“穆”字時被穆子楓一個眼神將剩下的兩個字憋回去了。
疑惑地看着穆子楓，又看了看在穆子楓身旁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上官璉，莫憐兒小心翼翼地對穆子楓叫了句“哥？……哥？”
在莫憐兒走近後上官璉才問穆子楓，“這位是？”
“我是她義兄沐風！她是我義妹莫憐兒！”穆子楓趕緊說道。
“對對對！他是我沐大哥。”莫憐兒趕緊對上官璉說道，不過隨後又看着上官璉，“你又是誰啊？”
“他是我的學生。”穆子楓無奈道。
“啊？學生啊？”莫憐兒急忙對上官璉打招呼道，“呀！你好！那你叫我師娘吧！”
師娘？！
穆子楓和上官璉皆是一陣目瞪口呆，後者更是用一道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前者。
就在穆子楓尷尬地不得了的時候，莫憐兒慌慌張張改對上官璉口道：“不！不對！說錯了，我是你師伯才是，怎麼說成了師娘呢，對不起對不起……”
穆子楓與上官璉皆汗顏。
“不過，你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麼到這裏來了？快點離開吧，小心染病了！”上官璉顯然沒把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黃毛小丫頭當做師伯。
誰料莫憐兒對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語重心長說了句“非也”就徑直走向穆子楓跟前，朝井裏望去。
“她！”上官璉想說些什麼，不過在見到穆子楓對自己搖了搖頭時，還是咽下了自己想對莫憐兒吐槽兩句的衝動。
就在除穆子楓以外的所有人莫名其妙看着這個小姑娘在井邊不知道瞧什麼，而且過了約莫兩分鐘時就回頭對眾人搖了搖頭。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只有穆子楓急忙問道：“怎麼了？不是井水的問題嗎？”
在莫憐兒說了句“不是”后，上官璉就明了了，原來這個女子是穆子楓請來的。只不過……仔細又看了看。
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就算會點醫術，也不可能比那些老來談資的大夫醫術高超吧？
不過出於對穆子楓的信任，上官璉忍住了詢問的衝動，只是靜靜地盯着莫憐兒。
不錯，莫憐兒正是被穆子楓請來的。
在穆子楓出榮邦城的那日，他就已經寫信請莫憐兒來了，莫憐兒會醫術，別看她年紀小，可對於醫術還是懂的不少，這也是穆子楓最後的底牌了。
“既然不是井水的問題，那是什麼問題？”穆子楓有些急不可耐了，在看到莫憐兒的那一刻，穆子楓就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此次瘟疫是怎麼來的？”莫憐兒問。
“發現了第一個人得了瘟疫，在燒了屍體后，瘟疫還是在一夜之間迅速傳播了，導致越來越多的人傳染上了。”穆子楓急忙回答。
“你的意思是說，傳播是在一夜之內嗎？”莫憐兒抓住了重點。
穆子楓也想起了金中員上午對自己說的話，的確是“一夜之間”，那時他對於他的話還是覺得有可疑之處，如今莫憐兒指出，穆子楓更是覺得這瘟疫來的太“奇怪了”。
見穆子楓若有所思的樣子，莫憐兒想他是明白了，於是繼續道：“瘟疫雖然是不治之症，但是傳播的速度沒這麼快，更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傳播那麼多人。因為，真正的瘟疫，一般情況下需要四五天的時間才會染上，不過就算第一時間染上了，也不可能發作的那麼快……”
不是瘟疫，他們是中毒了！
穆子楓和莫憐兒的腦海里響起了這麼一個聲音。
穆子楓神情有些緊張了起來，看來此次荊州瘟疫之事乃早有預謀，再聯繫那日在朝堂上朱一龍指名道姓要上官璉來管此事，說明正是針對他們二人！竟然下毒！朱一龍是何居心？！
“你的意思是……”上官璉思索道，“他們染的不是瘟疫，他們是中毒了？”
莫憐兒點頭。
“可能治？”穆子楓問道。
“要看看屍體，畢竟我還不了解病情。”莫憐兒道。
於是，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看熱鬧的金中員。
金中員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又帶着他們去了荊州的義莊。
一進義莊，穆子楓就被這毫無生氣的環境搞的雞皮疙瘩落了一地，不過好在是之前見慣了屍體，穆子楓還是強忍着心裏這種莫名煩躁的感覺走了進去。
一直進入到了義莊最裏面的堂屋，穆子楓才看到了滿屋子停放的屍體。
上官璉與金中員以及眾衙役在外面等着，只讓穆子楓與莫憐兒進去了。
穆子楓揭開一具屍體身上蓋着的白布，看着屍體乾癟、毫無水分的身體和猙獰的面孔，一瞬間想到了冷凝玉製造出來的殭屍，他頭也不抬地問道：“如何？”
許久不見身邊人的回答，穆子楓皺着眉抬起頭朝身邊看去。
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莫憐兒就已經摟住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隔着面具，穆子楓的眼底流露的是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