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無法割捨的人
藥效結束了,江夏暈倒在了桌上,他低聲呢喃着:“可是……我對不起他……”
安清沂嘆了一口氣,隨後站起身來。
洛蘊怔怔的看着倒了下去的江夏,疑惑的問道:“姐姐,他這是……這是說的真話嗎?”
“是……”安清沂點了點頭,“在這種毒藥下,他們會看到自己最親近的人,並且袒露心悸。我想,事情的真相大概是如此了。”
“姐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聽別人家的故事呢……”洛蘊抿了抿嘴,輕聲說道,語氣裏帶着滿滿的熟悉與親昵。
“是啊。”安清沂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笑道,“蘊兒,今天是最後的夕陽了,之後將會迎來一段不會太長的黑暗。我想,我們應該要好好的聚一聚了。”
“姐姐可是要做好吃的?”洛蘊眨了眨眼,露出俏皮的表情。
安清沂無可奈何的摸了摸洛蘊的腦袋,說:“真是拿你沒有辦法。不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吃的。”
安清沂與洛蘊丟下了昏迷不醒的江夏,走到了大街上。這些熙熙朗朗的人群,依然在奮力的叫賣,絲毫感覺不出奇怪的東西。
他們一如往常祥和,就像什麼危險都不會來臨一樣。
“這些子民……”安清沂抿了抿嘴,冷笑了一聲,“我想,不夠我拼盡生命去守護。”
洛蘊跟在安清沂的身後,被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嚇了一跳。她輕聲問:“姐姐,你可是變了。”
在洛蘊的眼中,安清沂是可以為了百姓,去付出自己的性命,去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守護,是寧願自己永遠不再和宋子言見面,也要去保護的人。
只是,自從安清沂從昏迷之中蘇醒以後,安清沂便變得有些陌生了。
“放心,蘊兒。我還是我,從來沒有改變。”安清沂瞟了洛蘊一眼,似乎能夠洞穿洛蘊的想法。
“姐姐……”洛蘊有些不放心的喚道,“雖然我從來沒有問過。但是我知道,只要你想要告訴我的,你都會告訴我。所以蘊兒一直相信着姐姐,無論姐姐說什麼,蘊兒都會無條件的相信。但是啊……”
洛蘊咬了咬嘴唇,輕聲問:“我有些害怕,姐姐會在這裏兜兜轉轉,一不小心迷了路。”
“怎麼可能?”安清沂啞然失笑。或許是最近自己太古板了,讓洛蘊無從適應,才會有了這麼多古靈精怪的想法。
安清沂聽了以後並沒有生氣。她牽起了洛蘊的手掌心,一字一句的說:“蘊兒,我的的確確是因為昏迷了,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因為在夢裏,有一個十分美好的地方。”
安清沂頓了頓,極力的想要去講述自己的夢境世界。
而洛蘊,是一個十分聽話的觀眾。
安清沂緩緩地說道:“夢境中,你和月生有一個可愛的孩子。我夢到了活着的冷凌絕,活着的庄佩偉,還有許許多多因為我而死的人。他們都在我的夢境中,好好的活着。”
“那哥哥呢?”洛蘊忍不住問。
“哥哥啊……”安清沂抿了抿嘴,她思考了一下,輕聲說,“你的哥哥和你在一起,一直住在佳夢關。偶爾,他會帶着自己的妻兒出去遊玩,好不樂哉。”
說完,安清沂走過去,輕輕的晚起了洛蘊的衣袖,她輕聲說:“蘊兒,你看,這麼夢,多麼的美好啊。”
“可是,那只是一場夢境而已。當不了真的。”洛蘊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安清沂一直以來都是女扮男裝,但是那骨子中的柔軟,卻只有洛蘊能夠體會。
“是啊,那是一場夢境而已,當不了真。但是,我真的真的無法從那個美好的夢境中逃脫出來。”安清沂將下巴放在了洛蘊的肩膀上,似乎十分的疲倦了,才輕聲說道,“我像是一個旁觀者,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你們所有的人都很幸福。我想,就算用我的幸福去犧牲,也是十分值得的一件事情吧。”
安清沂如此說道,她直起了腰板,輕輕的摸了摸洛蘊的頭髮,說:“蘊兒,你是不是不太懂。那種大無畏的精神,那種想要為別人去犧牲的精神?至少,在我的世界觀中,我理應該這麼做。這麼去為了別人着想,這麼放下自己。”
“並不是的……”洛蘊緩緩地搖了搖頭,“姐姐,蘊兒並不希望你去承擔這些。你知道嗎,和姐姐在一起的這麼多年來。我最喜歡的日子,不是和月生結婚後的這些日子,也不是那無憂無慮的童年,我所喜歡的,只有當年我們浩浩蕩蕩的前去鳳雲國,去尋找屬於我們的東西。”
洛蘊像是回憶起了一些讓人激動的場景,她微微顫抖起來,朗聲說道:“姐姐,我最喜歡的,就是我們都在一起,我們都可以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為了天下的黎明百姓,也不是為了自己的家族。我們隨風而笑,看月而愁,哪裏有那麼多大無畏的想法?”
最後,洛蘊皺了皺眉頭,將自己的觀念言簡意賅的說了出來,她說:“我想,我們應該好好的為自己而活,而不是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姐姐沒有那麼偉大,我也沒有。我們不過是被命運逼到了這個時候。”
安清沂聽着洛蘊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摸了摸洛蘊的頭髮,輕聲說:“蘊兒,你懂的這些的東西,我直到夢中我才懂得。你說的沒錯,我們生而為人,就該為了自己而活。”
她從別的世界穿越而來,自然而然的就覺得,應該給自己施加一些壓力,讓這個世界因為自己變得越來越好,所以,她裝作大愛黎明百姓,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個想法的自己,有多麼的愚蠢和假惺惺。
她直到從夢境中逃脫出來。
才恍惚意識到,她活在這裏,沒有那麼多偉大的事情,她只需要將自己深愛着的這些人,好好的保護在這裏,僅此而已。
而且,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安清沂怎麼樣都無法割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