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攻擊
努大海打得好主意,讓人到茶館酒樓散佈不利雁姬的謠言,毀掉雁姬的名聲,讓雁姬徹底嫁不出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很是下了一番心思,找了好些為人比較變通一心想巴結他的小人物,絕對不會讓人聯想到將軍府面容平凡扔進人群里絕對是路人甲的幾個,務求在不牽扯將軍府的前提下,徹底毀掉雁姬。
雁姬,你也別怪我,這都是你自找的!努大海這麼告訴自己,吩咐了這些人到京城四處去散播謠言,務求讓雁姬臭名遠播四九城。
這些努大海找來的人都是些破落戶,有力氣有點小聰明一心想往上爬的,為了讓努大海提拔他們一把或者給他們銀錢,對他的命令,當然是要一絲不苟的執行的。從將軍府出來已近正午,帶頭的安博和福格都是一群人里比較有心計的,想了想,就決定兵分兩路,一路往西一路往東,帶人進酒樓先吃飯去。反正努大海要求的就是去這些人多的地方散播謠言,他們順便填填肚子,正好!
商議定了,就由安博和福格各帶了人離開。安博找的酒樓不算大,也就是普通人常來的飯館,酒菜都不算最好,重要的是便宜,正合適他們這些俸祿不多的人來。而且這裏三教九流混雜,因為便宜,也有很多人願意來,安博相信,只要他們在這裏散播點消息出來,接下去就不用他們動手,自有人把這些事傳遍京城每一個角落。
幹活之前,當然是要先吃飯。安博一行人四個,狠狠叫了一桌子菜,狼吞虎咽吃完了,才叫小二撤了碗碟,上了一壺廉價酒水,六個人拼在一張桌上,說笑起來。
“我說兄弟,你聽說過他他拉將軍府的事沒有?”安博的聲音不大,卻正好能讓四周酒席上的人聽見,他聲音神秘兮兮的,倒真能吊人胃口。
其他三人都配合的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他拉將軍府?那能有什麼事啊?”
“這是說起來還真叫人不忿呢。”安博撇撇嘴,“前些日子,將軍府的努大海將軍不是和將軍夫人和離了嗎?就那個雁姬!”
“雁姬啊,我知道。”一個大漢興奮的叫了起來,“就是因為嫉妒,處處為難新月格格的那個嘛。”
“就是她。”安博一拍手,叫道,“就是這個妒婦。誒你們說啊,男人三妻四妾,有什麼奇怪的,就是娶個小妾,不照樣是給正房立規矩,一起伺候丈夫,哪裏不好了,偏她惡毒,據說還天天折磨人新月格格。可憐人格格啊,一天比一天憔悴……”
“竟還有這種女人啊。”另一個男人搖搖頭,“我從來不關心這些,還真沒聽說過這事。這雁姬膽子也太惡毒了吧,身為妻子,給丈夫納妾那是本分,還為難妾氏,這什麼規矩啊。”
“還不止呢。”安博嗤笑一聲,表示自己的不屑,“據說她一雙兒女看不過眼,為那新月格格說了幾句公道話,結果怎麼樣知道嗎?嘖嘖,生生挨了好幾個巴掌呢。”
“那可是親生兒女,她怎麼下得了手?”有人驚呼。
“她連丈夫都不放在眼裏,更別說子女了。”安博又壓低了聲音,“聽過沒有,那個雁姬,是連老夫人都放在眼裏的人呢。”
“不會吧,以前聽人說她名聲不錯的啊。”一人質疑道。
“不錯什麼不錯啊。”安博兩眼一瞪,“那都是為了面子上的事。你沒看見將軍府就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啊,新月格格沒進門前,將軍連個通房都沒有,這老夫人能答應,可為什麼還是沒納妾,就是這雁姬根本沒把老夫人的話當回事,不給努大海將軍娶啊。”
“還有這種女人,我真是太開眼見了。”
安博突然有些懊惱:“我怎麼說到這些去了,都怪你們,這一打岔,都讓我忘了原本要說的了。”一會兒又笑道,“知道嗎,那個雁姬,就要改嫁了。”
“咦?”有人疑惑,“她不是才和離沒多久嗎?怎麼這麼快就要再嫁了?”
“這要普通人當然不會了。可人現在攀上的可是統領,正二品大員啊,還不趕緊搶着把事定下來,萬一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怎麼辦?”
“可才和離這麼久,就迫不及待的改嫁,這也太、太……”
“你懂什麼啊。”安博橫了說話人一眼,“這女人啊,說到底還是離不得男人的,聽說那個雁姬和離以後就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面的宅子裏,連自己娘家都不住,為什麼?難道外面還能比娘家舒服啊?還不是一個人住着,做什麼都方便……”
四個大男人發出會意的笑聲,淫邪地表情,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說的什麼。安博頓了一會兒,又有些痛心疾首道:“不過還真為努大海將軍叫屈,竟然就娶了這麼個女人。我還聽說啊,雁姬的女兒,將軍府的大小姐,聽說這事以後,哭着上門哀求雁姬不要嫁,這一嫁,將軍的兩個兒女以後就得背負有個浪蕩生母的名聲,要是雁姬擔心以後,他們一定會好好孝順她的,你們才怎麼樣?”
“怎麼樣?”
“雁姬叫人拿大掃把,把大小姐給轟出了門呢。可憐的小姐啊,據說出門的時候,眼睛都哭腫了。”
“呸,沒人性的東西,為了榮華富貴,連親生女兒都不顧了。”
“這種女人,就該浸豬籠點天燈,無恥之尤,怎麼還有臉活在這世上?!”
“要是我啊,絕不會和離這麼便宜了整兒賤人,一定讓她生不如死……”
“這是應該的。”
“對,沒錯,就該好好收拾收拾這種惡毒的女人……”
四人討論的熱火朝天,說得雁姬是又善妒又惡毒,還不慈不孝貪慕虛榮,活在這世上都浪費糧食,最應該下十八層地獄受烈火煎熬永世不得超生,言辭之惡毒,叫人聞之皺眉。
終於,在他們說到雁姬虐待子女時,有人出來抱不平了:“誒我說,你們幾個到底是來吃飯的還是來說話的?吃飯就好好吃,要說話就會自己家慢慢說去,這麼吵吵鬧鬧的,你讓我們還怎麼吃啊?”這人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那種豪邁的人。
安博心頭一喜,總算是有人注意到他們說的話了,雖然對他的指責有些不滿,但想到努大海的吩咐,他還是硬忍下了這口氣,沖那人抱拳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我們幾個朋友一起吃飯,說起不平事來,一時就忘了控制,有得罪兄弟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
要說他這番姿態擺得也低,一般人聽過,大概也就算了,偏那粗漢還不依不饒了:“誰跟你是兄弟?別逮誰都稱兄道弟的,我家五兄弟,可沒你這號人物。”
饒是安博有心息事寧人,也被這番話噎得滿臉通紅,噌的往前一步,瞪圓了雙眼,似乎就想動手。粗漢冷笑一聲,捋起了袖子,露出結實的肌肉。安博掂量掂量自己,再比對比對人家,沒奈何又退了半步,擰眉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就算我打攪到你吃飯了,可我也說了緣由,你還如此不依不饒的,未免太過。”
粗漢冷哼一聲:“你你要只打攪到我吃飯那有什麼,我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自然不會跟你計較。”臉色忽而一變,嫌惡的看了安博,“可你這人實在叫人看不起,一個大男人,跟個長舌婦似地背後說人是非也就算了,偏還不明真相就來亂說,白白糟踐人名聲。心腸那麼惡毒,老子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人。”
安博掃了一眼四周人群,卻發現竟都是對他怒目而視的,心中湧起股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事情有哪裏不對勁。按那漢子說的說人是非,應該是指他議論雁姬的事,可不明真相?強自鎮定着,他看着那粗漢:“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誰糟踐人名聲了?”
那粗漢又是一陣鄙視:“我都說這麼清楚了,你還死不承認。”轉過頭看了四周,道,“這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雁姬夫人最是個慈善賢惠的,十幾年來,每到冬天都會搭粥棚派米給窮苦百姓。贈衣施藥,活菩薩一樣的人。努大海在外出征,人在家為他孝順老母,養育子女。結果努大海陞官進爵,卻看上了新月格格,為了娶到格格,挑唆着不孝子女跟雁姬夫人過不去,還特意給雁姬夫人施陷阱,讓雁姬夫人過不下去了,只好和離。索性好人有好報,新任統領與雁姬夫人的哥哥同朝為官,聽說夫人賢名,主動上門求親。眼見得好事將成,努大海心懷嫉妒,覺得雁姬改嫁落了自己面子,就找了不孝女去破壞。那天跟着那個不孝女去見雁姬夫人的一個丫頭,親口說那個不孝女當著所有下人的面罵雁姬夫人無恥惡毒,那不孝的模樣啊,真該天打雷劈。人那才說的真相,你們現在在這裏顛倒黑白,是什麼意思啊?”
安博等人不妨這看起來就沒什麼心機的粗獷大漢竟然有條有理口齒清晰的說出這麼一大段話來,都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他說的話,又傻了眼。這些都什麼時候傳出來的,怎麼跟他們要說的,完全都反了?
一個老人家也站出來說話了:“我說小夥子,你這是才聽到的消息,所以被騙了吧?”
“啊?安博傻傻的看着老人家,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老人家嘿嘿一笑:“也難怪你們消息不靈通,說起來這還是早上的事。你沒聽說過也難怪。”
不詳地預感更深,安博看了老人家,恭敬道:“難道,是有關將軍府的事嗎?”
那粗漢聞聲狠狠嗤笑了一聲,刺耳的聲音,聽得安博四人都咬牙切齒:“事情沒弄清楚,那就別亂說話。今天早上,將軍府里的兩個昨天跟着一起出去的下人到外面買東西,吃早點到時候親口跟人說的雁姬夫人在將軍府里遭了大罪了,滿府上下,看着那個小妾是格格,都巴不得雁姬夫人下堂,好讓新月扶正。兒子不孝,女兒更惡毒,對雁姬夫人根本不尊重,當面指責都是常有的事。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人格格位份高,想去巴結啊。”
話一出口,便引來酒樓里大眾的附和,看來都是聽說了早上的事的。聲勢浩大的模樣,讓安博留下了一頭冷汗,想到努大海承諾的重謝,安博還是不肯死心,反駁道:“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啊?要雁姬真的那麼好,她兒女能跟她對着干啊?”
“說你蠢你還不信。”粗漢當沒看見安博一瞬間拉下的臉,道,“那兩個兒女,雖然是雁姬夫人的親子,可卻是從小被那老夫人帶在身邊養的。大家也知道當初努大海和新月在戰場上坐下的醜事吧,一個打了敗仗的大將軍,一個才剛死了父母看見男人就跑到戰場去的女人,竟然就在戰場上無媒苟合了,一對狗男女啊,教出這樣兒子的老夫人能叫出什麼樣的好孫子來?還不都是站在努大海那邊?可憐雁姬夫人啊,自己孩子不能帶在身邊教養,一雙兒女,都毀在了沒眼見的老夫人手裏了。”酒樓里眾人搖頭嘆息。
“可、可雁姬再嫁,這總是真的吧?她還把自己女兒給趕出門了,這是母親該做的嗎?”安博還是有些不甘心,他死死瞪着這個粗漢,暗罵著從哪兒冒出來的雜碎,壞他好事。不要讓他抓到機會,否則,他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說起這個,那粗漢脖子都紅了:“雁姬夫人怎麼就不能這麼做了。媽的,要是老子兒子敢指着老子罵惡毒什麼的,老子一大耳刮子抽死他。”大家也說有道理,做子女的,就是父母有錯也該忍着,哪有咒罵父母的道理。這個珞琳,對雁姬如此不恭敬,被趕出門也是活該。
突然那粗漢神情一變,一臉疑惑地看着安博四人,上上下下的打量,好像在辨認什麼似地。
四人里有一個耐心不夠,被看得全身不自在,怒喝道:“你幹什麼呢,看什麼看?”
這一喝,粗漢倒是收回了目光,可看着他們的眼神卻更加的懷疑了:“我說,早上才傳出將軍府的事,你們中午偏偏來說完全相反的故事……你們,該不會是將軍府派出來散播謠言的吧?”
這話一出,四人的臉色登時全變了,安博強撐着怒斥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啊,沒影的事你都拿來胡說。”
粗漢卻理直氣壯的:“你們要沒做虧心事,怕什麼啊?我看你們這麼鬼鬼祟祟的背後說個女人的是非,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還這麼慌張,說不定,還真是將軍府派來的。”周邊聽見這些話的人也開始騷動起來,顯然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
事態已經完全脫離了掌控,安博心裏也有些着慌,剩下三人小聲地勸他趕緊撤,他想了想,也覺得還是先離開再說,他是幫努大海做事,又不是為自己,湊合就行了,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當即指着那粗漢大罵一句:“你這個瘋子,我懶得理你。”扔下了酒錢,就要離開。
粗漢哪容得他們走:“你們這是心虛了吧。”回頭看了眾人,“依我看,這些人肯定是將軍府派出來想欺騙我們散播謠言的,這麼惡毒的對待一個和離了的女人,要我說啊,這將軍府,才是真的沒人性,這裏面的人才是最噁心地。”
原本幾個聽來安博的話有些懷疑的人此時看到安博等人的表現,也都開始相信他們是將軍府派來污衊雁姬的。一想到自己剛才差點被騙,這些普通民眾都開始憤怒起來:“還朝廷命官,大將軍,為了自己面子,居然叫人敗壞前期名聲,太過分了。”
“叫惡毒才對啊~”
“不是還說雁姬夫人虛偽嗎?我看啊,將軍府的才是真正虛偽……”
輿論開始一邊倒,滿酒樓的人都在議論將軍府的不是。安博等人面面相覷,都是膽戰心驚,知道今天的差事,是徹底辦砸了。眼看着群情激奮,找了個空擋,偷偷溜了。一邊那粗漢和那老人家交換個視線,又大聲呵斥起將軍府的滅絕人性來……
等到一刻鐘后安博與同樣狼狽不堪的福格見了面,才知道,現在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將軍府因為嫉妒雁姬找到好親事,竟然不擇手段去敗壞雁姬名聲。努大海和珞琳的名聲,是徹底臭了……
“你們不是想要壞了雁姬的名聲?那我就借你們的手,讓雁姬變得更加仁慈善良卻被小人辜負,你們這些想背地裏動刀子的,就好好嘗嘗,被滿京城的人戳脊梁骨,是什麼滋味吧!感動我羅恪的女人,找死!”一晚上找人買通了將軍府的下人早上去外面故意說閑話,找了人在一個早上的時間裏把雁姬的委屈痛苦將軍府的不仁不義散播出去,找人盯着將軍府,守着酒樓茶肆等君入瓮的羅恪收到屬下完滿的稟報以後,終於暢快的輸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求結婚的不要急,很快了,就這兩三章地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