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鄭重道歉)
努大海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至於原因,當然是因為雁姬要成親了。
就跟所有的男人一樣,努大海有着一切男人該有的通病,都認為他可以喜歡別的女人,而他的女人,就應該為他守身如玉一輩子。
當初憤而之下和雁姬和離,老實說,努大海心裏還是有點不舍的。十幾年夫妻,雁姬也算是把家裏打理得不錯。而且雁姬也漂亮賢惠,帶出去外面人都會說他好福氣取了個賢淑的妻子……可這小小的不舍,在新月的淚眼汪汪面前,很快就被拋棄了。
與雁姬和離以後,他迅速地在新月的嬌語聲中把她扶正了,他因為上次戰場的失利,現在還沒有差事,每天在家沒事,他也喜歡和新月膩歪在一起。他的月牙兒啊,總是那麼善良可愛,跟她在一起,努大海從來不會感覺到厭煩。
他也知道雁姬現在在獨處。和離之後,新月的名聲很不好,他派了心腹去監視雁姬,知道她一個人過,除了偶爾有冬青沁芳去見她,她的宅子裏,幾乎不見外人。她也很少出門,都是一個人獃著。一日日都是這樣,努大海乾脆就撤了監視的人,但他那時心裏還是很高興的。果然,雁姬還是對他難以忘懷的,哪怕是嫉妒新月跟他和離,卻也老老實實獃著。這是忘不了他,一個人在傷心吧。努大海一邊痛恨着雁姬的善妒不賢惠,一邊又為自己的魅力洋洋得意着。
他一直都以為,雁姬會這樣一個人,直到老死。
可現在,他聽到了什麼?雁姬要改嫁了?還是嫁給正二品的宗室統領,羅恪?
努大海覺得自己被愚弄了。雁姬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居然敢給他戴綠帽子?!他當場就跳上馬,扭曲着臉要去找雁姬理論,可卻在去雁姬莊子的半道上遇到了瓜爾佳冬青。
他至今都記得瓜爾佳冬青嘴裏說出來的惡毒語句:“啊,原來是他他拉將軍,你到這裏來做什麼?難道是聽說雁姬要嫁給羅恪統領,來慶賀的?嘖嘖,不是我說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這麼兩手空空的就上門,太不合規矩了。他他拉家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你怎麼連這些小事都不知道?也是,你連地方都不講究,就跟個格格在戰場上……當然對這些俗事不清楚。不過呢,好歹以前相視,我也還是要提醒你的。雁姬現在要再嫁了,還是嫁進宗室里,正會兒正忙着籌備婚禮準備嫁衣呢,沒時間招待你。為了你不白跑一趟,我建議乾脆就回去吧。有重要的事,一定要去見雁姬?這個嗎,倒是是什麼事?不能說?那我猜猜……啊,對了,聽說你現在身上半點差事都沒了?你不會是知道雁姬要嫁給羅恪統領打算讓雁姬來給你向統領求情找份差事吧?他他拉將軍,這就不是我說你了,你好歹是個大男人,怎麼能想到要女人幫你托關係呢?而且雁姬當初跟你和離的時候就說了以後再不相干了,你這麼沒臉沒皮的,可不好,傳出去,將軍府的名聲也沒了。不是去求情?那你就是去破壞的了?想讓人誤會你和雁姬還有私情,破壞雁姬和統領大人的婚事?他他拉將軍,你真是太讓人瞧不起了,雁姬和你都和離了,一刀兩斷了,你也已經把新月扶正了,居然還想來打雁姬的主意。怎麼,你還想讓雁姬給你當外室啊?呸你個他他拉努大海,我就是早知道你不要臉,也沒想到你能無恥到這個地步。你前面不還說自己對新月怎麼怎麼情深意重愛之入骨,後面聽說雁姬要再嫁就跑過來打算糾纏她,三心二意,真讓人看不起。你還是不是大男人了。想到跟你居然同朝為官,我都覺得噁心。呸,虧得你有臉來。我警告你,雁姬現在很幸福,羅恪大人地位比你高,長相比你英俊,身份比你高貴,為人比你真誠,你跟他相比,連給他提鞋都不配,還想來糾纏雁姬,趕緊滾……”
他記得當時他都要氣得差點吐血,衝過去就和冬青扭打在了一起。可也不知道瓜爾佳冬青使得什麼詭計,明明是他的手下敗將,卻硬是扛住了他的攻擊,最後還卑劣的打傷了他的小腿。甚至還威脅說,要是他再敢來騷擾雁姬,他就把他的這一醜事宣揚出去,告訴所有人,到時候,就不知道新月會怎麼看他,也不知道羅恪會怎麼對他。那刻薄惡毒的樣子,跟雁姬如出一轍,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跟雁姬,都是心思歹毒的。
努大海當然不怕羅恪,他堅信,這世界是有真理了,雁姬不守婦道,還敢叫姦夫給他下絆子?真是恬不知恥。可他不敢讓新月傷心。要是他的月牙兒知道,他居然來找雁姬,不管他是因為什麼,新月那麼敏感的小人兒,一定會難過的。想到這裏,努大海才不甘不願的回來了,再沒想過去找雁姬。
但這並不表示他就能眼睜睜看着雁姬嫁人。他的女人,就是死、也都是他的女人……
九月的陽光還是很炙熱,曬得整個大地熱烘烘的,連風,都是熱的。
珞琳從小怕熱,雁姬心疼她,每到夏天就給她房間裏擺上冰塊降暑,不限量不限時,只要她想要,就有。十幾年,來從不間斷。可今年,因為雁姬和離出府,府里一片混亂,她這裏,就被疏漏了。雖然她幾次去催庫里擺上冰,可架不住存貨不多,老夫人新月那裏又都得要,她這裏,就供應不夠了。
努大海過來的時候,珞琳正待在屋子裏,小丫頭隔着冰盆給她打扇子,盡量讓冰的寒氣吹到她身上,可就是這樣,珞琳也直喊熱,一臉的不耐。
“珞琳怎麼這麼愁眉苦臉的啊?有什麼煩心事,告訴阿瑪。”強笑着,努大海說道。
“阿瑪?”珞琳沒想到努大海回來看她,很是驚喜,“你怎麼來了?外面怎麼也沒下人通報,沒規矩。”一邊忙給努大海倒茶,“阿瑪喝茶,外面天很熱,要多喝水,免得中暑。”
努大海對女兒的殷勤很是受用,結果茶杯:“你也別怪下人,是我不讓通報的。”喝口茶,笑道,“這茶不錯。你有心了。”
珞琳不好意思的笑笑:“您是我阿瑪,我孝順你,是應該的。”
努大海更是欣慰,雖然雁姬歹毒了些,好在珞琳一點也不像她:“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珞琳就這麼大了,過些日子,就該出嫁了。”
珞琳羞得滿臉通紅:“阿瑪,你胡說什麼~~”很是不好意思。
努大海大笑道:“我是你阿瑪,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頓了頓,突然收斂了笑容,嘆氣道,“可惜……”
他的態度轉變的太快,珞琳再傻,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了,而能讓努大海這麼為難的……“發生什麼事了阿瑪?”珞琳緊張的問道,“你看起來很為難。”
“誒~~”努大海只不說話,看着珞琳,就是長長一聲嘆息。
“阿瑪,你快說啊,你這樣,不是要急死我嗎?”珞琳哪裏見得努大海這樣子,急得直跳腳。
估摸着差不多了,努大海給房間裏的下人使個眼色:“我和珞琳有話說,你們都先出去吧。”下人們雖有些奇怪,還是很快的出去了。而珞琳看着這仗勢,心裏更着急了。
“阿瑪,到底是什麼事啊,這麼嚴重?”
“唉~~”努大海又是痛心又是憐惜地看着她,“珞琳,下面我要說的事,你先聽着,千萬別激動,好不好?”
珞琳很是奇怪:“難道,這事還跟我有關?好,我答應就是,阿瑪你快說吧。”
努大海滿意地點點頭:“我就知道你是懂事的。”停了一會兒,才說起了正事,“這些日子,你一直呆在家裏,外面的事,可能有些不大清楚。你額娘、雁姬,她,準備改嫁了~”
“什麼?”珞琳一下跳了起來,滿臉驚訝,“阿瑪,你在說什麼啊?”她額娘,怎麼可能會……
“是真的。”努大海很是憤怒的說道,“你額娘現在,可是攀上了兵部的統領大人羅恪了,人不但官居二品,還是宗室呢,你額娘,這會兒怕是正高興吧。”
珞琳捏着帕子,氣得臉都白了,尖叫着:“額娘她怎麼能這麼無恥。為了榮華富貴,她居然要攀上別的男人,她這樣,把阿瑪置於何地,把我和驥遠置於何地。她怎麼能這麼做,她怎麼可以這麼做???”要是雁姬再嫁,別人肯定會說雁姬婦德有虧,那她怎麼辦,她還沒出嫁呢,她以後還怎麼找到自己心愛的人?
努大海很開心看到珞琳這麼激動的反應:“珞琳,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兒,知道心疼我,我算沒白疼了你~”一會兒又黯然道,“那個羅恪前途遠大,聽說膝下也無兒女,你額娘一嫁過去就是當家主母,也難怪急着在明年二月完婚了。”
“明年二月?”珞琳又是一聲驚叫,“他們居然連婚期都決定了好了?我真是太失望了,額娘真的太叫我失望了,我還以為她會在家反省自己的過錯,可沒想到、沒想到她……阿瑪,我以是她的女兒為恥!”說著,淚如雨下。
努大海忙安慰了幾句:“好了好了,你是我女兒,我還不知道你,你跟你額娘是完全不一樣的,你是個好孩子……”好說歹說,總算是讓珞琳止住了眼淚。
“那,阿瑪,我們該怎麼辦?”那帕子輕拭着眼淚,珞琳悶聲問道。
努大海眼中精光閃過,輕聲道:“其實,我也希望雁姬以後能過得好……可是,我又不得不為你和驥遠多考慮考慮。這次的事,你也別怪我說你額娘,她實在是有欠考慮,你們現在還年輕呢,尤其是你,還沒出嫁,她就這麼改嫁了,對你的名聲得有多大影響。此時嫁人,實在不是個好主意。”
珞琳憤憤:“她哪還記得我是她女兒,以前在家的時候就甩我耳光,對我冷言冷語的,此時眼見得以後就能榮華富貴了,更是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哼。”努大海冷哼,“她敢。珞琳,我今天來,就是要你去見見你額娘的。我跟她和離了,不方便,你是她親生女兒,正好替阿瑪去問問她是怎麼想的。要是她心裏還有你這個女兒,就讓她趕緊取消婚事,守着嫁妝好好過日子,別再起這些么蛾子了。”
“嗯!”珞琳重重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一定去問問她,她是不是就這麼耐不得寂寞,連我的將來都不放在心上,一定要再嫁?!”
看着義憤填膺的珞琳,努大海滿意了,果然是他的女兒,珞琳,是個好孩子啊。又叮囑了珞琳幾句,吩咐了珞琳明天就去找雁姬,把一切事情都說清楚,一定不能讓雁姬改嫁,得到了珞琳肯定的回復以後,努大海覺得也沒什麼事了,便回望月小築,看新月去了,留下了珞琳,一會兒咬牙切齒恨不得雁姬現在就在她面前讓她能大罵一通,一邊又暗恨自己命不好,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狠心絕情的額娘……
第二天,努大海果然早早命人準備好了車馬,送珞琳去雁姬那裏。珞琳還特地穿了一身新月用從宮裏帶來的名貴布料做的衣服,就是想要雁看看,她這個額娘,做的到底有多失敗。
雁姬的宅子附近,早早就有冬青的人守着。冬青有嚴令,要是努大海敢靠近這裏,大家就一擁而上,務求攔下他,絕不讓他出現在雁姬面前。
因此,當他們看到將軍府的馬車時,還以為是努大海來了,一群人一擁而上,圍住了馬車,叫囂着努大海趕緊滾下來。
珞琳在車裏聽着這些話,還以為是雁姬故意找人來羞辱努大海的,當即氣得火冒三丈,一把掀開馬車車簾怒視了外面:“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我是誰,居然敢在我面前說這些污言穢語侮辱我阿瑪,等我見了額娘,要你們好看!”
這些人雖然不認識珞琳,可想想能坐着將軍府的馬車,叫努大海阿瑪的,怕也只有雁姬的女兒了,當即一個個都苦了臉。這位姑娘可是冬青的親外甥女,雁姬的嫡親女兒,他們這會兒得罪了她,那不是要倒大霉了?
有心攔着珞琳,等冬青來了再理論,可珞琳哪裏等得,叫人把他們拉開,就要去見雁姬。這些人又不敢真動手,最後也只能無奈的看着珞琳往前而去。等到冬青聞訊趕來,哪裏還看得見珞琳的身影?
“你們這群蠢貨!”冬青氣得直跳腳,“告訴你們多少次,攔住將軍府的人,不許他們去見雁姬,你們耳朵聾了嗎?”萬一將軍府的人鬧出什麼么蛾子,影響了雁姬的婚事怎麼辦啊?
那些人也很委屈:“可這位是雁姬夫人的嫡親女兒啊,我們也、不敢攔啊……”要是真傷着了這位嬌小姐,到時候你和雁姬夫人心疼起來,那倒霉的,還不是他們。
“……”冬青能說什麼?難道他能告訴這些人,這個珞琳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吃裏扒外的,你們根本不用顧及,儘管動手攔着就是?他瓜爾佳家,還丟不起這個臉。
看着雁姬宅子的方向,冬青只能暗自祈禱,珞琳不要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真的很對不起,中午寫完了就去睡覺了,沒想到居然會發重了,現在才發現,真的很對不起~~向親們珍重說聲對不起,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