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追火車
()“你們逃跑居然不帶我?!”
拜石老所賜,范劍有了一副全新的框架眼睛,此刻卻只有一條腿掛在耳朵上。只見他迷着雙眼,抻着脖子四處張望。汗濕的臉正中有一大塊經撞擊留下的紅印,一臉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樣子,卻迫不及待地嚷嚷開來。經過剛才那一撞,雖然有安全氣囊保護不至於受傷,但也是一陣暈頭轉向亂七八糟。
張城放開鄭衛國,一把將他從地上揪起來,全身上下一番打量,確定其沒有受傷以後,便拖着他開始跑。“我們沒丟下你逃跑!”
“不逃跑啊?那快別揪了別揪了!我頭昏着呢,讓我就地躺躺呀!”
“媽了個逼的!站住!”
范劍駕駛跑車撞上的悍馬內當時沒人,追趕張城他們的黑甲隊也盡數於兩車相撞前避開,這意外的狀況還是造成一大團混亂。躲閃不及跌倒在泥地里的,跑起來的時候扭到腳的,躲車撞在一起的……白色悍馬是一輛民用車,裝備根本達不到裝甲級,現在經過跑車的攔腰碰撞,駕駛室那邊凹進一大塊,已是徹底開不成。黑甲隊人沒抓到先損了車,更氣得罵罵咧咧個不停,這就爬起來端着槍再度追過來。
“不能躺!我們得快跑!自己站起來,堅持一下!”
“啥?後面那些人是追你們的不?為啥?”
“說來話長。不過,這跑車不是那什麼老闆的?你怎麼弄來的?”
“這啊?我在路邊站着找你們呢,他開來找石老,還扔給我兩塊石頭人,說‘把車停好’,就直接進院子裏去了。所以我就正好借用一下來找你們啊……”
這輛頂級跑車在剛剛發生的車禍中,車頭已被損毀得不成樣子。不僅如此,四隻車輪也塞滿泥巴和煤渣。在山裏只勉強能跑越野車的路況下,這種被設計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追求極限速度的昂貴玩具便出盡洋相,怎一個“慘”字了得。就算沒有在范劍同學的“高超”駕駛技術下受到致命損傷,光是底盤和輪胎間淤塞的泥巴和卡住的草莖,就夠那些昂貴又精緻的零部件受的。他們簡直可以想像跑車的光頭主人看到愛車近況時的表情。
“哎呀糟糕!車壞了我可怎麼像那人交代!哎,我們別回縣裏去了好不?”
“那還不快跑!”
“停下,我數到三,就開槍了!”追在最前面的黑甲兵怒不可遏地大吼一聲,果然停住了腳步,端起步槍就向目標瞄準。
“別開槍!快看!你們身後!”張城向他背後指點,並以相同分貝的聲音吼回去,一點沒有停下的意思。
“你們他媽的搞的什麼鬼!我要被你騙了我就――我操!我操!”
帶頭的黑甲追兵開始並不肯聽信張城的警告回頭查看,直到他發現身後自己弟兄們震驚的呼叫和倒吸氣聲。
太陽此刻已經穩穩升在高空中,黑甲頭目回頭的時候,正就着直射的陽光,將山坡頂上居高臨下密密麻麻的黑影盡收眼底。那些身影正是他們早已熟悉的。
這些手持武器訓練有素的黑甲追兵以前的工作,就是用“必要的手段”來“管制”礦工,以確保煤礦的產量保持“正常”。在喪屍這種東西出現以前,這些私人武裝力量本並無多少用武之地――礦工很少有組織起來造成威脅的反抗行為。然而這回,它們的臉上已再也沒有畏懼和虛弱至任人宰割的表情。這一刻,隱藏在黑色護甲后的心臟頭一回感到畏懼――他明白,如今在礦工的眼裏,自己才處於被施暴者的地位。
身後槍聲響成一片的同時,七個繼續向前逃跑的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槍聲太疾太密,以至於蓋過了火車的隆隆聲。
這是一列運煤的小火車,正以緩慢的速度從兩座山坡中間的凹谷地方向開出來,紅黑相間的火車頭嗚嗚地吐着黑煙,後頭掛着的幾節車廂里裝滿了煤渣。
一座煤礦內部的結構往往曲折複雜,有的地方需打豎井以升降機上下,有的地方卻可以鋪窄軌平伸入內。這列小火車開過來的方向就連着另一個洞口,那裏沒有受滲水事故的牽連,所以可以安全進入,將剩餘煤炭盡數運出。
衛醜醜在七個人中間的身形最為高壯,雖然胖,但當他卯足勁邁腿狂奔的時候,爆發力卻是很驚人的。那一邊,坡與谷的空地上正進行着一場活人與死人的正面交火;這一邊,七個人已心有靈犀地拔足狂奔追趕火車。
說時遲那時快,胖子大喝一聲,老虎鉗子一樣的雙手已經牢牢抓住火車頭後方那扇車門上的把手,只見他一腳踩在門邊,另一腳又踢又踹。很快地,門幸運地被打開,胖子鑽了進去,緊接着他將身倒轉,伸臂把跑在他身後的袁茵拉了上去。第三個是田璐,她加速一段也成功登車。
“快跑!”張城對范劍大喊道,放開他跟馬青海一人一邊地架起鄭衛國。
小火車正在加速,鄭衛國的腿傷使他無法快跑,所以張城和馬青海必須每人多花一半的力氣,一前一後地架着他跟火車保持平行前進,直到衛醜醜抓住他的手臂,同地上的兩人一起連拖帶推,幫助他安全登車。最後一個上車的人是大呼小叫的范劍同學,他又扶眼睛又拉衣服遮肚皮,形容煞是狼狽。
“哇!今天可真驚險呀!電影裏的情節可都給我們碰上了!”范劍同學一臉驚魂未定,四仰八叉地坐在車門邊狹窄的過道上,不住地抬起眼鏡抹掉鼻樑上的汗,以止住眼鏡的下滑趨勢。“話說,我們偷火車幹嘛?”
“我們這不是慌不擇路了嗎?”胖子癱在他旁邊,剛才一陣子發猛跑步,又連續拖了幾個人上來,現在一副累垮了的樣子。
“你看見後面那群喪屍了嗎?以前都是礦工,被鎖成一串關在井底下,昨天不是發大水?他們就全部淹死了,變的喪屍。我們在崗子上親眼看它們一個個從水裏冒出來的!”馬青海解釋給他前因後果。
“啊?這麼刺激!你們怎麼都不帶我!”
“這本來是冒險的事兒,不想你麻煩……”
“……”
“噢。我們要到哪兒去啊?怎麼下車?前面有停的站嗎?”
“想下的時候拿槍威脅一下司機不就成了。”
“這個我可以辦,看你們累得不行,就先歇着,我到前面看看去。吶,槍給我!”
……
“范劍!那人是誰?剛才跳下車去的那個?”
“啊?什麼人?在哪兒?”
“跳下去落在草里,滾了幾下站起來跑了!你快看在那兒呢!不會是火車司機?”
“咦?就是他!司機怎麼下去啦?”
“你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