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很安穩的一夜
還好身邊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一直在一旁扶着她。
感覺到那副單薄的身體已經透支到了極限,自從進了房間,那個身體的重量好像都壓在了自己的手上。
如果不是他用手在支撐着她的身體,恐怕一進屋,她就會坐地上了。
趕緊扶着她坐到床上,“很累吧!你身上的傷都沒好,還累了一天,身體怎麼吃得消,趕緊躺下休息一下,晚飯我給你端進屋裏吃。”
莫言本想再客氣一下,但身體實在不聽自己支配,就連坐都坐不住了,自己就躺倒在了床上,連鞋都沒力氣脫了。
感覺到他細心的將她的鞋脫了下來,將她的腿抬到床上,再把被子拉開,蓋在她的身上。
“睡吧,我守着你!”雲煦輕輕的說,那聲音彷彿有魔力一般,讓原本就困得不行的莫言更是好像馬上就要進入夢鄉了。
“你也累了,一起睡一會兒吧!”如果是清醒着,她不會這麼說,已經決定要與他分開,不可以再這麼親近下去。
成大事者一定要有所取捨,兒女情長只會讓彼此陷入萬劫不復。
但此時她的嘴已經早過了她的大腦,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說了這句話,話剛說完便沉沉的睡過去了。
雲煦看着她安靜如嬰兒般的睡容,眼中柔情幾乎要漾出來了。將莫言往裏面抬了抬,逕自躺在了她的身邊,既然她邀請,他又怎麼會拒絕。
莫言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睜開眼睛時竟然是被餓醒的。
眼睛上傳來濕濕涼涼的感覺,一時間有些恍惚,隨即想起這兩天每天早晨唐玉總會用藥袋給她敷眼睛。
葯大約在卯時初開始敷,需要一個時辰,一般葯袋開始的時候是溫熱的,中間也會加幾次熱,都不至於讓它涼透。
可是現在葯袋很涼,說明這是時辰快到了,那也就是說卯時即將過去。
馬上要辰時了,自己昨天是晚飯前開始睡得,現在已經快辰時,足足睡了五個多時辰,難得能睡得這麼香,還這麼踏實。
好像整個晚上連個夢都沒做過。
想伸手將眼睛上的葯袋拿下來,可手剛從被子裏伸出來就被一隻大手按了下去。
“別動,還有一小會兒,馬上就好了!”聲音清冽,但卻十分溫柔。
聽到這聲音,莫言的心尖上好像被羽毛刷了一下,痒痒的,直想撓一撓。
原來他一直都在,頭腦中彷彿回到了昨晚入睡之前,好像他也在。
難道他昨晚在這裏過的夜?
用手摸了摸床邊,發現自己與床邊距離很大,完全可以躺下一個人。
自己睡覺的習慣向來都是貼着床邊的,那樣方便遇到危險情況下床處理。可是現在自己幾乎睡到了床的裏面,很不正常。
難道昨晚他睡在她的外面?
心中這麼想嘴時也不自然的問了出來。
“你,你昨晚在這兒睡的?”
“嗯!”
莫言感覺心頭突的一跳。
他們不是沒在一起過過夜,再親密一些的舉動也有過。自己還主動吻過他,可是聽到昨天晚上她竟然與他一起同床共枕,她還是錯愕了一下。
“我們……”莫言本想說我們男女有別,你怎麼不在意之類的話,想把話題引到之後兩人要保持距離上。
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知道如果她說了,對他的打擊是巨大的。
他是那種外冷內熱的人,是那種一旦認定便不會改變之人。她現在是他認定的人,否則他絕不會在她房裏過夜,絕不會對她做出那些親密的舉動。
要知道以他的性格,別人想靠近他三米都會被他自帶的冷氣逼退。可是他卻允許自己靠近,還主動對她示好,這有多難得。
而自己對他的疏離又會多傷他,也許會讓他從此再不相信任何人,再不接近任何人,她又怎麼忍心?
心中陷入無比的糾結之中,情與理真的難以抉擇!
正在這時眼上的葯袋被人拿走了,接着一道熟悉的淡淡的檀香味拂過鼻尖。一條幹燥的布條蓋上了眼睛。
頭被人輕輕的從後面托起,讓她慢慢的坐起,接着感覺到兩隻胳膊繞於腦後,將布條在後腦勺處系了一個結。
這一切動作都是那麼輕柔,手也極穩,莫言感覺自己就像被他環入懷中一般。鼻尖處都是他的味道。
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體溫,自己只要稍稍向前一點就能觸到他,抱住他。
好想,好想抱住他,好想就那麼抱着他再也不鬆手。只要他在身邊!只要在他身邊!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是月影怎麼辦,可是那些同伴怎麼辦,那些等着她去拯救的人又要怎麼辦?
一步一步,一件一件,一個一個推着她不得不向前走,推着她不能放棄。
手,緊握成拳,指甲都嵌進了肉里,才勉強忍住將他抱住的衝動。
終於他系好了結,放下了手,拉開了距離。
莫言感覺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她對他,毫無抵抗力!
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讓她完全淪陷,他註定是她一生的劫。
“咦?難道新換的葯里有你過敏的成份?”一邊傳來唐玉的聲音。
這道聲音終於將莫言拉回了正常,腦袋也由剛才混沌狀態變回了可以思考的狀態。
“怎麼了?”雲煦的聲音中透出了一絲緊張。
“莫兄弟的臉怎麼這麼紅?是我今天新換的葯里有他過敏的東西?不過怎麼只是臉,別的地方沒見發紅啊?”唐玉說著走到莫言身邊就要拉開她的衣服看她的脖子。
“哎呀,沒,我沒過敏,可能是一直蓋着被子有些熱了,一會兒就好了。”莫言下意識的抓緊了領口。
“是嗎?希望如此吧,如果哪裏不舒服及時告訴我,不要隱瞞。”唐玉關切的說。
對於莫言有些過於緊張的動作倒沒在意,他本身也是一個心比較粗的人。
但云煦看着莫言抓緊領口的樣子,目光閃了閃。
一個時辰后,天牢門口。
一個少年一襲黑衣,面色如雪,眼睛上繫着一條白色的絲帶。身姿挺拔、氣質卓越,宛如一株墨色的梅花,在風中堅毅的挺立。
“什麼人?膽敢到天牢門前撒野?趕緊走!”天牢門口的守門士兵走過來,粗着嗓子對着少年喊道。
就差動手去推她,可能看着她眼盲,身形又太瘦弱怕推一下將她推倒再死了。
但黑衣少年卻不為所動,微微抬起蒼白的小臉,“撒野?我做了什麼,能讓你用這個字來形容?”
一出口便將那個守衛懟了回去。
“你,你就站在這兒就是撒野,天牢重地閑雜人等不許停留!”守衛被懟的沒了話,想了一下才接著說。
“笑話,你連問都沒問我,怎麼就知道我是一個閑雜人等?”少年一步不讓,步步緊逼。
“沒人和你口舌,趕緊離開!”守衛越來越不耐煩,“再不走別說治你的闖天牢的罪,給你關起來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少年不僅不怕還笑了,這一笑猶如破開江中冰層的春風,讓對面的守衛看得忽然有種心動的感覺。
這、這少年太奇怪了,怎麼讓人感覺……?
“要抓我?憑什麼?就憑我在你們天牢門口站這麼一會兒?”少年笑道,“那你們天牢裏不是要人滿為患了?原來你們就是這麼抓犯人的?難怪那麼多的冤假錯案!”
嘲諷之意十分明顯。
“你敢污衊我們大理寺?!”守衛怒道,“我看你是來找碴的!”
旁邊其它幾個守衛見這邊遲遲沒被趕走,都圍了過來,“怎麼回事?跑到大理寺來撒野,這是活夠了!”
說話腔調都幾乎一樣。
“怎麼?這是要把我抓起來嗎?看我是個瞎子好欺負是吧!”少年竟然開始耍賴。
“把你的大人叫出來,讓他和我說話,我倒要問問大理寺現在是什麼道理?站門口都是犯罪嗎?”
一時間門口被這些吵鬧聲吸引來了不少人,大家將這裏圍住,一個個滿臉的看熱鬧的神情。
“怎麼這麼吵?你們怎麼當值的!”這時天牢的大門被人從裏面拉開,走出一個身穿捕頭衣服的人。
“梁捕頭,有一個來找碴的小子賴在咱門口不走!”一個守衛立時見到了主心骨,腰杆子也硬氣了起來。
剛剛他們幾個人竟然被這一個少年壓得沒了平時的氣勢,差點兒就要繳械投降了。
“真有不要命的,我倒要看看是誰!”那個梁捕頭分開人群,走了進去。
只見一個黑衣少年神情在在的站在那兒,就好像站在自己家院子裏一樣,負着雙手,叉着腿,就差左手端個茶壺,右手拎個鳥籠了。
一副逛街的架勢。
“你什麼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到這裏幹什麼?”梁捕頭出聲問道。
誰知少年聽完竟然點了點頭,“這才對嘛,總算遇到一個聰明人。”
“你什麼意思?”梁捕頭被他說得莫名其妙。
“你覺得我不對,但你怎麼不問問你的手下,剛剛他們做的又對嗎?”少年臉上帶着笑意。
“我們怎麼不對了,讓你走你不走還在這兒蠻不講理!現在又成了我們不對!”最開始和少年說話的守衛開口道,他最覺得憋氣,每次遇到類似的情況,只要出聲一嚇唬立時就能把來人嚇得屁滾尿流。
可這次這個少年就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一樣,怎麼嚇都不走,還敢和他們這麼多人對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