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紙條&偷看
“夠了。”紀藍實在聽不下去,“那你和她交朋友是為了什麼?”
對方尖銳又嚴肅的眼神讓陸小密汗毛豎起。“我、我……對!我就是和其他女生一樣,嫉妒她,怎麼樣,可我沒覺着她有什麼不好的呀,你怎麼那麼關心她啊?”
紀藍微微一怔,“嗯?”
“幹什麼嘛!這麼突然凶我?”陸小密嚇壞了。
“沒什麼,吃飽了撐出來的話你還是別聽的好。”紀藍說完,停下來,“我要回家了,你也趕快回去。”
魚禮苗和顧贏的那些話,紀藍不是沒有聽過,就是因為如此,同樣的一句話變化了不同的花樣在腦子裏面反反覆復出現,逐漸讓他心煩意亂,很容易焦躁。
可事實上,他什麼都做不了,就像是對面一個垂危的病人,醫生都束手無策,奈何一位家屬。
他的父母瞧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心想:孩子大了,不好直接問。但也不主動說,他們也只能夠察言觀色。
“藍藍,聽你爸爸說,魚禮苗比以前長得漂亮了,瘦瘦的,眼睛可有神了,是不是?”
紀藍不知道母親怎麼就突然提起她來,邊吃飯邊說:“大概是這樣吧。”
“什麼叫做‘大概是這樣’?從之前到現在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見小妹妹的嗎?現在好不容易見着了,媽媽怎麼覺着你們生分了?”
紀藍雙頰微紅,為了不讓父母看見不動聲色垂下頭,“也就初一說過,媽你別胡說。”
“依我看,是你這孩子害羞了,都認識,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這時紀藍父親抿了口酒,嘴角上揚:“紀藍長大了,有些事情知道害羞是好事。對了,你魚叔叔下周生日,我和他商量了,到時候我們兩家人坐在一起吃吃飯。”
“好哇。”紀藍母親雙手合十,“正好我可以見見關倩,敘敘舊。”
“嗯,我知道了。”紀藍竊喜。
“老紀,我們家還有幾瓶好酒,到時候一起帶上。”
紀藍父親惜好酒如命這會兒卻是很乾脆:“那是當然了,哈哈哈哈。”
陽漢一中不像其他學校身處鬧市,說得誇張點,是藏匿在山野之中。
學校門口的路也就兩條,小徑是通向數千米之外的大街小巷內尋常百姓家,另外一條陡坡則是通向唯一一條公路。
一堵牆,稀稀拉拉一片小樹林,多少擋卻了路上來往車輛的雜音。
在讀生若是脫去了身上的校服,都不得不覺着此地尤其適合散心、秋遊,還有捉迷藏和談戀愛……
每到周一,成群成群的學生從其中一條路跨進學校的大門,面帶雍倦,或是歡喜,或是心事。
回各自的教室,與同桌或是前後桌討論雙休趣事。分享帶來的零食,邊吃邊說更為開心。
唯獨今天大課間的跑操被升國旗代替,聽見鈴聲后,全體同學都要去高三教學樓前面偌大的平地上集合。
高一和高二費力些,要穿過一道寬不到一點五米的長廊,遠遠看出,只覺着無數顆腦袋在移動。
國歌,升旗手和五星紅旗,老師或是某班級學生演講。
興奮勁兒也就開始的幾分鐘,對於新生來說的話,到了後面,尤其是說道學生們認為又長又臭的話,他們的表情如出一轍。
其間,魚禮苗都會偷偷看右手邊的梧桐樹,看樹葉被風刮落,搖搖墜墜落到某位同學的肩膀上,而那人毫無知覺。
殊不知,隔壁班站在末尾的一雙眼睛正追隨她。
而魚禮苗也是那個毫無知覺的笨蛋。
魚禮苗的課表,第四堂課是體育。
巧了,隔壁的六班也是。
她不知道,但他知道。
只可惜,離上課還有三分鐘的時候,老班托同學把魚禮苗叫到了辦公室。
關於手機一事,老班諄諄教導魚禮苗,末了,再三強調一定要她父母親自來學校取手機。
即便是這句話之前說過,魚禮苗記在心裏但暫時不想說,班主任倒是忘記了。
魚禮苗能夠說什麼,當然只是乖乖的點頭,心裏叫道:
人住在學校,手機是和父母聯繫的唯一途徑。你們老師說得好聽,可以找你們藉手機,可誰敢吶,拿我親眼所見的事情說一說,您上次還罵了一位女同學,只是因為懷疑她早戀。
這些話魚禮苗很想說,但話到了嘴邊就慫了。
後來,班主任也不管已經上課,讓魚禮苗告訴顧贏來一趟辦公室。
望着顧贏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離開男隊去辦公室,她倒是挺擔心他什麼時候才能夠被放出來。
“現在去操場,五班的在前面,繞操場先跑五圈。”體育老師發話了,嘴裏的哨子聲隨之響起。
五圈跑完,魚禮苗跟沒事人似得,彎着腰掌着膝蓋的李欣看見了,哀哀叫喚:
“苗,你就一點都不累嗎?”
“還好吧。”魚禮苗從口袋裏面拿出了一袋紙巾遞過去,“擦擦汗。”
闕夢佳:“我也要。”
“我也是,苗,出教室忘記帶了。”龍菲說。
“對了,苗。老牛找你是不是問你和顧贏的事?”李欣斜眼笑着問。
“嗯?”魚禮苗摸不着頭腦,“手機的事。你們這是什麼眼神?”
龍菲正要說,闕夢佳拍她的手,“咳咳咳,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開玩笑問問,哈哈哈哈。”
若是說一點都不在意定是假話,可魚禮苗對新同學們大概都有了了解,絕大多數同學成績好是事實,相互之間比較種種也是事實,喜歡討論眼下的時尚和娛樂圈還有男女之情都是事實。
比起在小鎮讀初中,人與人之間貌似變得比她想像得還要複雜。
五班和六班這周要測驗,試卷是他們的張老師親自出題,打印和複印,考試時間雖然不同,結果卻是一樣,都是國慶假之前的痛苦。
尤其是其他班都沒有考試的情況下。
陸小密一身輕,節節課堂都習慣於走神、發獃,或是躲在底下看小說或是情感雜誌,她朋友多,無論何時走在校園內,身邊總會有三四位同學圍繞一起說笑、打鬧,男生也不例外。
她從來都知道紀藍成績優異,雖是男生,文科好得讓同學們咋舌心裏嫉妒恨,自己一有問題就請教他,就像小學和初中那樣。
只不過近幾天,她在五班走廊上看見紀藍的次數超過了十次。
這天大課間,陸小密打算去找紀藍,半路被班主任請到辦公室聊天。
辦公室內整潔乾淨,窗戶都被打開,雪白的牆壁印着外面的綠樹,看起來十分養眼。空氣中略略透着一股嶄新4A紙的嚴肅味兒。
正待陸小密班主任準備開口,隔壁班的班主任領着顧贏走進來,外人一看便知,同學惹事了,老師醞釀怒火中。
然而,陸小密才不管哪些,只想着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兩位班主任教訓自己班的學生,不同的聲音,你一言,我一語,前一句話和后一句話中間的縫隙兩位大人相互看了眼,然後繼續一本正經的說下去,直到說完為止。
殊不知,對面的學生壓根就沒有把一句話聽到心裏面去。
“哎,終於被放出來了。”顧贏折手,指骨響了兩聲,他瞟向前面的女同學,正好她回頭,“看着你也不像是和老師頂撞的學生。”
陸小密得意洋洋扭過頭,衝著辦公室伸舌頭,轉眼間,轉過身,抬起手臂,“人不可貌相,你也看不出來是個成績好的學生。”
“瞧你說的,這話也就老牛說得出口。”顧贏快步跟上去,“你幾班的?”
陸小密伸出了四個手指頭,“你呢?”
顧贏唉聲嘆氣的說道:“五班。”
陸小密聞言后登時停住了腳步,“你認識魚禮苗嗎?”
顧贏表情一頓,忽而眼神迷離,望着她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你不應該打聽我嘛!”
“愛說不說,不說拉倒。”陸小密立馬反過身,這時她已經走到了五班教室的後門,“魚禮苗是好同學。”
顧贏一笑,“我也是好同學。說吧,有什麼想讓我帶話的?”
陸小密就知道他會答應自己,“說好的一起做功課,乾脆就從這周開始好了,周五我們一起回家,星期六早上九點鐘我一定會準時到。”說完,她盯着他,“就這些,你可一定要原封不動的說給她聽。”
而顧贏邊點頭邊在心裏打小算盤。
以往的晚自習大家都會寫作業,留下的閑余時間放鬆放鬆,練練鋼筆字或是看小說,前後同桌說悄悄話之類的。
今不同往昔,幾乎人手一本練習冊,盯着單詞表自己默寫單詞,抑或是背課文,更者,拿出買的英語測驗卷子自己給自己考試……
魚禮苗着實被驚到了,當她看到同桌顧贏依舊還是優哉游哉的偷玩手機,她順即低頭,心想:愛學習果然是裝出來的,還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
下了晚自習,同學們收拾書包前後離開教室,魚禮苗翻看書包,找自己的修正帶,需要的東西沒有看見,倒是在書包帶子瞧見了一張被疊成三角形的紙條。
紙條不算是很輕,魚禮苗也沒有多想,光明正大的打開了紙條,上面只有幾個字:加油!一隻畫得像拳頭又像是石頭的東西。
鄰座顧贏撐着下巴也不盯着手機,雙目微眯着望着她。
不等顧贏開口問在看什麼呢,魚禮苗已經拎起了書包往教室門口走了好幾步。
“奇怪了,什麼東西能夠看得那麼入神?”顧贏不知道,但很想知道,他把手機塞進了口袋,彎下腰抓過放在椅子底下的籃球連忙追出去。
而外面等待他的一群準備打籃球的男生把他攔住。
“今晚就不打了。”顧贏把球呈直線丟給了朋友,“要打你們自己去打。”
“別帶這樣的,少了你我們這麼打啊?走吧,離寢室關門還早着呢。”
顧贏人已經走到了第一層,外面起了風,吹起了他的劉海,他定眼看了看遠處,發現魚禮苗一個人往前走,不過,多看了幾秒,從籃球場出現了一個高高的身影,他不急不忙的跟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