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曾經＆雨天
“嗯。很早很早就認識了。”紀藍暫時想透露的就這麼多。
“這樣啊。我是真忘記了。對不起。”
紀藍側頭看了眼，完美地掩飾掉了自己的失落，一笑而過後岔開了話題：
“你喜歡看動漫？”
魚禮苗欣然點頭：“嗯。喜歡。”
“我也是。超級喜歡火影，還有海賊。我猜的話，你應該喜歡少女漫吧。”
魚禮苗抿着唇，皺着眉頭，“不是啊，火影我也在看，雖然不是很懂。還特別喜歡海賊，大愛索隆，還有超卡哇伊的喬巴，萌死我了。”頓了頓，接著說：“犬夜叉也特別喜歡，最喜歡七寶了。我好像對可愛的東西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不知不覺就說的很多。
紀藍震驚狀，“呃，沒看出來，你還是這樣的魚禮苗。是在下膚淺了，你果然與眾不同。”
魚禮苗定睛打量着紀藍：“不對，越聽你說話，越是覺着話裏有話。還有，我媽說我和你是‘老同學’是什麼意思？”
紀藍苦笑，左手蓋住額頭，順便抓了抓後腦勺。“呃……看來我不得不還說。魚禮苗同學，我們曾經是同一個幼兒園，同一所小學，還是鄰居，我常常都會找你玩，欺負你，鬧騰你……難道你都不記得？”
雖然小學一年級還沒有讀完我就轉校，之後我也也搬了家，可你這個傢伙，不至於一點點都不想不起來啊！
後面的話紀藍沒有說出口，對面眼前徹底愕然的女孩子，忽然間，他感覺自己有點可笑，又有那麼一點小可憐。
……完了，看他的樣子，還真是我自己給忘得乾乾淨淨……
不是，三歲的事情我都記得，怎麼偏偏把他忘記了呢？
魚禮苗大腦卡殼，有關紀藍的記憶搜索了無次數，仍舊無果。
“對不起，我……”魚禮苗左手的食指勾住了右手的食指，嘴唇一張一翕。
看見她一臉歉疚又不知所措的模樣，紀藍的怒氣統統消失，“你還是老樣子，一緊張就喜歡勾手指頭。”
若是不說，魚禮苗還未意識到，“對不起，大概是我腦子壞掉了。”
“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不記得也沒有關係，現在開始認識也是一樣的。”紀藍報之一笑，“你你好，我叫紀藍，紀念的紀，藍天的藍，很高興認識你。”
魚禮苗莫名感動，眼眶漸紅，隨手抹了抹眼睛，伸出了左手，“你好，我叫魚禮苗，大魚吃小魚的魚，禮貌的禮，草字頭的苗。”
這夜魚禮苗失眠了。
紀藍同樣如此。
半夜小雨淅淅瀝瀝，清晨還在繼續。
美好的周六從一場雨開始，魚禮苗明顯感覺到溫度下降，與她的極快上升的好心正好是成反比。
父親在書房端坐翻看報紙，母親正在廚房熬排骨湯，想來很早就起床了，因為肉香已經飄進了魚禮苗的鼻子裏面。
早餐就是排骨湯對於她來說從來不會嫌棄油膩，只因為媽媽牌的排骨湯永遠都是油而不膩，喝了一碗接着添第二碗。
用他父親的話來說：現在的年輕人，沒幾個喜歡喝湯的，女兒啊，你可別學他們喲。多喝點湯，對你身體有好處。
父親的斯文，母親的賢淑。對於自己的乖巧、懂事，魚禮苗試着無視它們，正視骨子裏面的倔強和執着。
就好比現在，她一定要從母親那裏問清楚，自己和紀藍到底什麼時候認識了？
“媽，我們還住在小鎮的時候，鄰居是紀藍家嗎？”
聞言后，母親一喜，“苗苗你想起來啦？可不是嘛，紀藍年尾出生，緊接着你年初提前了一周出生。你爸爸和你紀叔叔同窗多年，兩家關係不錯，當時我們還在考慮要不要給你們訂一個娃娃親呢。”
聽聞此話，父親放下手裏的抹布從客廳移步到了廚房門口，“就是。我可不想自己的女兒都沒有長成人就做了他人的兒媳，直接拒絕了。就為這事，你紀叔叔還和我置氣好幾天呢。”
“對對，鄭莉還埋怨我出爾反爾。”
“哎，想不到啊，多年後我們又住在了一起，緣分啊緣分。”
說起來，魚禮苗想起來紀藍家也是這一棟樓，至於門牌號她還不知道。
“爸，媽。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母親的表情一定，拿過料理台上的白色抹布擦了擦手，“苗苗，當初紀藍家要搬走，你拉着他的手死活不松，你爸爸硬生生的掰開你們倆的小手，把你抱回去。當天夜裏你就發高燒，可我們嚇壞了。”
這些事情魚禮苗從未過問，父母也從未說起。
“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腦袋的話？”魚禮苗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後腦勺。
“傻孩子，你能夠有什麼事情？”父親笑道。
“好在只是忘了些事情。”母親補充道。
“原來是這樣，”魚禮苗心口有種釋然的感覺，原來並非是自己故意要忘記，只是意外？或是偶然。
“爸媽，我出去一趟，午飯之前一定會回來。”
魚禮苗拿上雨傘就出門了。路上濕漉漉的，路過的行人手執不同顏色的雨傘，空氣很清新。
“需要購物袋嗎？”
魚禮苗搖搖頭，隨後遞出錢，抱起了一罐鮮奶。她最愛的就是鮮奶，嗅着奶香，心情會更加愉快。
“魚禮苗！”
“等等我。”
見紀藍也來超市買東西，魚禮苗有幾分開心，她把準備撐開的雨傘收了起來，站在超市門口的一側等待。
“好巧呢。”紀藍忍不住微笑，“你這雨傘太小了，到我傘底下來。”
不等魚禮苗是否同意，他拉過她的手，“我的傘大，擋兩人完全沒問題。”
只是想要來一場雨中慢步，萬萬沒有想到會遇見紀藍，舌頭上還停留着牛奶味夾心蘇打餅乾的香甜，而一側的他，退去了學校的溫文爾雅，說話間竟然跟小孩子似的笑得合不攏嘴。
魚禮苗想：或許這就是父親所說的緣分。
四十一棟樓後面有一個籃球場，邊緣上有一排鵝黃色的長椅，雖然仍舊在下雨，場上依舊有人在打籃球。
兩人也不知道一起走了多久，雙腳有些乏了，相互看了眼，一同走向了長椅邊坐下。
雨聲，歡呼沸騰，還有身後路上行人的歡笑夾雜在一起，正好解除了兩人緊挨着坐在一起的尷尬。
有些話說了，沒法繼續。
有些話不說，也無法繼續。
這會兒兩個人處於第二種情況，忽然間，兩人都沉默。
遠方的天空是蟹殼青色，綿綿不斷的雨好似斷了線的珍珠，偶爾還是故意，兩人側頭四目相對。
一剎那，周圍所有聲音和景色還有路人都統統消失。
唯有兩雙眼睛注視對方。
直到陸小密踩着一雙黑白相間帶有星星圖案的雪糕鞋，宛若流星劃過似得落到了兩人面前，一手緊握傘柄，一手無處安放，遲疑了幾秒插進口袋內。嘟起來的紅唇搭配上瞪大的雙目，怎麼看怎麼都覺着是在生氣。
魚禮苗下意識里站起來，沒來及撐開自己的雨傘，淋着雨，張望兩人。
“同學，還記得我嗎？”
怎麼會不記得？
魚禮苗點頭。
“嘻嘻，那就好，我叫陸小密，你可以叫我小密。”邊說邊伸出手，“對了，我在四班，也是你們的隔壁哦。”
魚禮苗不失禮貌的點頭微笑，手握住另外一隻手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對方其實在和自己較勁，至於是因為什麼，她轉頭看了眼仍舊坐着的紀藍。
“下雨天真煩呢，都不可以和同學一起出去玩了，是不是？”
紀藍和魚禮苗兩人同時搖頭。
陸小密不想暴露自己的尷尬，放聲笑了笑，順手叉住腰，“同學你都沒有告訴我名字呢。”
“哦，我叫魚禮苗。”
陸小密跟聽着重大新聞似得雙眼放光，隨後自然而然拉住魚禮苗的手，問：“你和紀藍家挺熟的吧？昨天我在他們家吃飯，聽叔叔說，紀藍有一個魚叔叔搬來這裏了，說的就是你們家吧？”
“嗯。是的。”魚禮苗不得不覺着兩人的關係果真不淺。側目看向紀藍，臉上的表情怪怪的，挺生氣的，但又無能為力。
“真好啊，我們正好可以做朋友哦。”陸小密說話間，完全沒有去看紀藍，“我和藍藍算是青梅竹馬，也多虧了他，我才有動力考到陽漢一中。我爸媽可高興壞了呢。”
“嗯，挺好的。”魚禮苗回答得很有禮貌。
這讓紀藍看着心酸，鼻頭酸，眉頭也酸。
“苗苗，聽紀藍說你成績很好，我呢，嚴重偏科，數理化一塌糊塗，我們住在同一個小區，有空我們一起做作業，幫我輔導功課好不好呀？”
魚禮苗先是看了眼他，爾後才回答：“我不太習慣和其他人一起做作業。”
陸小密一臉失望，“不要嘛，苗苗，在期中考試之前我們一起就可以了，好不好？”
那一天魚禮苗知道陸小密死纏爛打的功夫有多深，點頭同意的那一秒，她難以想像之後和一個喜歡叨叨絮絮的女孩在一起做作業的場景。
而眼下，她不得不回家。
陸小密特意停在紀藍三手臂之外的地方，也不正臉去看他，餘光緊盯着他，“苗苗在的時候你怎麼都不說一句話？”
紀藍收回視線回頭，繼續往前走：“能夠說得你都說了。”
“哼哼，哪有啊？還有啊你怎麼不問我，什麼時候你說她的事情啦？”陸小密本就偏圓的臉一鼓起腮幫子后，活脫脫就像是委屈狀的鬥牛犬。
紀藍見怪不怪了，面容依舊平靜如水，“話說你為什麼要打聽她的事情？”
陸小密語塞，聳聳肩膀和紀藍並排一起走。“沒什麼啊。”
“沒什麼才怪！”
陸小密從鼻子裏面哼了幾聲，“現在誰不知道她？成績好，不管哪個老師見了她都笑眯眯的，又長了一副乖乖女的模樣，稍微打扮一下，說不定還是大美女一枚，就連五班的班草都圍着她團團轉，一點都不把周圍的女生看在眼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