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買賣不易

葉寒第一次體會到了做買賣的不易。問價格的，還價格的，講普通話的，說家鄉話的，各種聲音在耳邊交織環繞，嗡嗡嗡嗡，就像圍了五百隻蒼蠅一樣，然後還要裝桔子，稱重量，收錢再找錢，偶爾碰到個年輕的姑娘小伙，還問能不能用微信或支付寶，葉寒只能尷尬地說手機忘帶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葉寒選的地兒明明是在街尾，照理說應該很少有人來，但是偏偏有很多人像嗅到了花香的蜜蜂一樣，源源不斷地圍攏過來，好像就認準了她一般，葉寒瞧瞧自己裹得跟個小黃鴨一樣，根本看不出身材樣貌來，怎麼就這麼招蜂引蝶呢？最後也只能歸結於魅力值太高的緣故。

“姑娘，你看你賣三塊錢一斤，我買兩斤，你就優惠一點，五塊錢怎麼樣？”

“好！”

“閨女，幫我挑幾個好的，我眼睛不好，看不大清。”

“沒問題，婆婆。”

“妹子，這桔子包甜不？”

“肯定甜，來，給你一個常常味道。”

“姐姐姐姐，你少找我錢了。”

“哎呀！小妹妹，真對不起啊，是姐姐數學沒學好。”

……

冰涼的秋風雜着秋雨也絲毫不能阻擋人們的熱情，一堆人圍着葉寒買桔子，火熱的人氣也給周圍的攤位帶來了不少生意，一時間周圍賣菜的大爺大媽們個個喜笑顏開，一派其樂融融。

忙碌中的人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大竹筐終於空蕩蕩了，收錢的盒子也滿滿的了，周圍圍着的人看到桔子賣光了，也就沒理由再留下，漸漸的都散了。葉寒也終於再次呼吸到了清新冰涼的空氣。

秋涼重新包裹了她，輕柔地按摩着她的腦袋，驅走了頭昏腦漲的不適感，還有她的手，剛才那一陣子基本沒停過，此時好不容易歇下了，一股酸脹感接踵而至，尤其是十根纖纖玉指，哪怕是帶着手套，也依然感到一陣刺痛，如此嬌嫩的雙手居然拿來賣桔子，要是被那些“手控”愛好者看到了，肯定會心急火燎地罵上一句：“暴殄天物！”然後趕緊細心地呵護保養起來。

收拾好兩個竹筐，把錢盒、電子秤，剩餘的膠袋放進去，再把一些散落在周圍的桔葉桔皮拾起來，放進垃圾袋裏，葉寒就準備回家了。只是不知怎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極其瘦弱的身影，眼睛不由自主地朝街對面望去，只是那個地方已經空無一人，葉寒眉頭一皺，心中油然而生一種空落感。

“我這是怎麼了？”葉寒疑惑地搖了搖頭，想要把心中的不適甩去，只是一位陌生的老婆婆，為什麼會讓自己產生如此異樣的感覺呢？

暫時隱去心中的疑惑，葉寒整理好東西準備驅車回家，她還沒來得及算今天的收穫呢。

突然，一位四五十歲的大媽擋住了她的去路，一雙笑眯眯的眼睛不停地在她身上打量着，越是打量，臉上的笑意就越濃。

“大媽，你想要買桔子么？今天的已經賣光了，如果你想買的話，可以明早再來。”葉寒被這大媽詭異的目光給驚到了，連忙拉低了帽檐，推正了鼻樑上的老花眼鏡，低沉了嗓子小心翼翼地說。

“姑娘，我不買桔子，我就想問問你今年多大啦？有對象了沒啊？”說著還掏出了手機，“你看，這是我兒子的照片，我跟你說啊，我兒子可好啦……哎哎哎，姑娘你別跑啊，不滿意我兒子，可以看看我侄子啊！”

面對大媽的一連串奪命暴擊，葉寒抱起竹筐拔腿就跑，也幸好她現在也算是身強體壯，衝進一旁的小巷后一陣狂奔，總算是擺脫了大媽的糾纏。然後又繞了個大圈回來，仔細觀察發現大媽不見了后，才有驚無險地飛奔上車，一腳油門往家裏落荒逃去。

自己都打扮成一隻小黃鴨了，居然還能被人拉着相親，那自己要是穿成明星參加頒獎典禮那樣，到時候在街上一站，這後果……不敢想像，不能想像，葉寒渾身一個激靈，趕緊驅逐腦海里這個瘋狂的想像，太恐怖了。以後沒有特殊情況，絕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停車，熄火，葉寒抱着一堆東西往家裏走去，老遠就看見門縫裏老黃那隻黑乎乎的鼻子，聽着老黃“嗚嗚嗚”的低吟，葉寒知道，老黃這是想她了。

狗就是這樣，恨不能一直黏着自己的主人。

“老黃，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葉寒把一袋大排放到了老黃鼻子前，這下子老黃可是高興壞了，繞着大排瘋狂打轉。

“哈哈，就不給你吃！”葉寒突然提起大排，大笑着，一溜煙似的往廚房跑去。

“汪汪……嗷嗚！”這下可把老黃急壞了，也一路嚎叫着蹦進了廚房。

這許久不曾有過的歡笑聲消除了小樓里的濃濃秋寒，一股勃勃生機在這裏悄然升起。

生活就是這樣，要時刻向前看的，對過往最好的選擇，就是把他們深深地藏在心底，化作自己不斷前行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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