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㈩㈥ 夜闌珊

卷㈩㈥ 夜闌珊

玄武的目的雖教池清懷疑,可他並未打算離開這小鎮另謀他處。一是找處能落腳的地方委實不易,二是這普天之下莫非黃土,除非他真能逃到哪個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否則不如踏踏實實地呆在這。為今之計是快些抱得美人歸,方能安枕無憂。

正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經過這些時日的努力,池清的廚藝也可謂是一日千里,每每哄得東方不敗多用兩口。若真要算起這不如意之事,那便是東方不敗從未肯用下過他所夾菜食。所幸未曾氣餒,反手將那口菜放入了自己口中,暗忖來日方長。

兩人一同用過晚膳,池清收拾妥當后便回了教室,將孩童們今日所交映本閱過,又從庖廚取過一壺酒在院中邀月獨飲,折騰了半響回教室也未歇下,隨手拿起一本書卷坐在案前閱了起來。時不時朝房梁望上一眼,像是在盼甚麼似地。

天色漸晚,亥時已近,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房樑上霍然響起了一陣輕咳。若遇着他人,定先疑鬧賊,可池清聞着這聲響卻是不禁失笑出聲。將手中書卷放下,踱步出了屋子站在院中朝屋檐眺望而去。那人一襲單薄白衫坐在屋檐上掩口輕咳,瞧見池清,惱恨地投去了一眼。

“下來。”池清朗聲道。他又非武林高手,豈能想上房頂就上房頂的。

房檐上那人聞言,提起酒罈飄身躍至了池清跟前,目若寒霜,冷聲道:“你在酒里下了甚麼?”

“放心,我只在酒中放了些黃連。若真算起來,還算是藥酒,喝了對身子只會有益無害。”說著,從他手中接過酒罈子。不由可惜這餘下的小半壇酒,怕是無人敢喝了。

東方不敗口中苦寒,面上卻未露分毫,淡聲道。“這便是你的證明?”

池清明知他指的證明是甚麼,卻仍無半分悔改之意。“我只說會證明自己是真心待你,卻未曾承諾過對你百依百順。如今這時節你竟還敢獨飲半壇?你是覺得這壇中尚留半壇我便不追究么?按着你的意思,難不成你做錯了事我還得撫掌附和你誇讚你?若你覺得如此能證明我的心意,那我保准二話不說撫掌大笑誇你喝得好,喝得妙!隨後每日替你備上三大壇!!”

東方不敗聽着他這番顯然嘲諷的話語,心中卻無半分惱意,甚至連方才那一丁點火氣也消失殆盡。能如此般毫無懼色地指責他究竟何事該做,何事不該做的人已多少年不曾有過?

池清見他不答,這才退了半分,柔聲道:“你若真想喝,我明日上鎮上弄些棗酒回來,雖不及這酒來得爽烈,卻別有一番棗香,往後每日陪着你小酌兩杯,可好?”

東方不敗他早該知道,這人不若面上那般好說話,甚麼是對甚麼是錯,他分得最是清楚。看似為你退了一步,實則早在不知不覺中將你逼退了一步。待你發覺,已然遲了。暗嘆一聲,頷首應了。

池清瞧着他這副乖順的模樣,心亦是軟了下來。“夜裏早些睡,別總仗着自己有輕功隨處亂跑,哪日失足落了下來可如何是好?”說著,指尖覆上他的臉頰細細摩挲,問道:“可冷?”

指尖略微粗糙,掌心倒是溫厚,柔柔地貼在臉上輕拂,似乎是有些暖和了。懶懶地並未回應,隨後身子教人輕輕一拽,整個人便落在了那人懷中。耳邊響起那人的綿言細語:“如此,還冷么?”

寒風冷月,唯有這人的懷中有一絲暖意,卻還像嫌不夠似地,幽幽應了一聲。於是,摟着的手又緊了些。

溫柔、體貼、愛護、寬容,這人身上有着太多教人傾心的理由,卻獨獨漏了他最想要的一樣——安心。

哪怕待他千好萬好,卻始終無法教他從心底里安心。終日惶惶不安地享受着他的溫柔,不知哪日會失去,不敢貪戀太多,亦不願就此放手捨去。就是如此求不得,捨不得。

可真心,光溫柔是不夠的。

池清靜摟了東方不敗一會,心中亦是思緒萬千,玄武的意外出現預示着他與東方之間怕是沒時間再慢慢磨了。有些事早日定下,與誰都無壞處。只是如此嚴峻的處境,他竟是禁不住想笑。

稍稍鬆開了些兩人的懷抱,同他凝目而視,道:“東方,有些事本想等你主動告訴我,可又怕我們會因此走太多彎路。所以,即使知道此時說了你會惱,我仍是想告訴你。”將唇悄悄湊上他的耳際,悄聲呢喃道:“其實你的東方……是日出東方吧?”

東方不敗聞言,身子一僵。

池清將那雙眸中顯露的錯愕盡落眼底,笑道:“東方,你當真以為我如此遲鈍,男女不分?”指尖細細滑落到他略微凸起的喉間,道:“你外貌雖是亦男亦女,雌雄莫辯,可有些地方卻是瞞不了人。他人不注意,我整日同你朝夕相處,難不成還能未發現你這不甚明顯的喉結?還有,這裏……同樣是瞞不了人的。”說罷,曖昧地朝着東方不敗胸口瞟去了一眼,只見那兒平坦一片,毫無起伏。若是女子,再平也不該如此。

東方不敗讓池清摟在懷中,那溫癢的指尖一路滑落到自己喉間,連帶着呼吸也一窒。原來,他早就知曉了……

“其實初見你時我心裏也沒個底,畢竟你站在私塾外我不過是遠遠一瞥。為防萬一這才出聲喚了姑娘,怎料你竟會頷首默認,當真是有趣得很。哈哈哈……”池清憶及彼時仍有些忍俊不禁,不由朗聲笑道。

東方不敗望着那雙笑意盈盈的眸子,初時的驚愕逐漸化為了惱火。

這人明知他是男子,還一口一個姑娘地喚,原來他這些時日小心翼翼地小心提防,在他眼中竟只是個笑話。那他所承諾過的呢?也不過是見他好戲弄開的玩笑?

池清見東方不敗神色越來越差,服軟道:“好了,這事是我不對,任你打罵還不成?你就勿要惱我了。你不也想想,這事我本可按捺着不說,為何還要主動討你罵?不正是怕你憋在心中一人胡思亂想?”

其實他當初也並非存心戲弄與他,喚他姑娘不過是試探罷了,怎料他竟會頷首答應。他自不願錯過這等千載難逢的機緣,於是,體貼關懷、噓寒問暖,勢必將他一點一滴地膩入懷中,再也離不得他。可玄武的出現卻是打破了他原先的計劃,這事若在拖下去指不定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只得坦白從寬從實交代了。

“東方,我會成為這世上待你最好的人,無論你信與否,我都要定了你!”池清斂起臉上笑意,認真地凝視着東方不敗道。

他深知自己此舉乃是在玩命,這人隨便動動手指頭便能將他收拾了。其實當初知曉他是江湖中人時也曾猶豫過,畢竟他剛出狼穴可不想又誤入虎口。可偏生瞧見他彆扭的模樣喜歡得很,見他安靜坐在邊上那清冷的模樣總禁不住想去招惹。相較起那腥風血雨的江湖,倒是顯得微不足道了。

東方不敗知道自己此時該惱,奈何一點火氣也冒不出,甚至悄悄在心中鬆了口氣。這人當真好能耐,這世上能算計他東方不敗的連五個指頭都夠不着,偏生這人幾句溫柔的話語,幾個細心的舉動、便像是讓他陷進去了。

“你究竟同朝廷有何瓜葛?”東方不敗問道。

“朝廷?”池清聞言一愣,反問道:“你如何斷定我同朝廷定有瓜葛?”

東方不敗讓池清摟在懷中,近得彼此鼻尖幾乎要貼上,口中卻是冷笑道:“池清,你真當他人都是傻子么?”若不是這人今日坦誠,他定不會試着將心中疑問問出。就如他所說的那般,他亦是不希望自己走太多的彎路,他試着相信這個人,可他若真想遮掩,那便作罷!

池清瞧見他的神色,只得解釋道:“其實這是我也並非要瞞着你,只是有些事連我自己都捉摸不透,更勿論你了。”心中思忖了着這事該從何說起,其實說來也簡單,只是這事雖已過三年,仍不免訕色。

“我本是當朝丞相池陵之子,可惜三年前教他絕了父子關係趕出了家門,流落至此便做了個教書先生。”

想來那番絕了父子之情的話不過是父親怒極隨口脫出罷了,可他卻是當真離家出走。其實他亦不想讓父親如此為難,只是這輩子聽了他太多的話,哪怕一回,他也想為自己爭取個那麼一回。若真按着他安排那般而活,又同行屍走肉有何區別?

只是這事池清當真納悶,三年前自己讓他趕出家門之時未曾尋覓過,如何三年後的今日又出動錦衣衛將他尋回?難不成是家中出了變故,所以急尋他回去?

東方不敗聞言不禁斂眉,池清這話語委實說得含糊,定是隱瞞了些甚麼。“那昨日出面替你了事的錦衣衛呢?”他還不至於天真到相信皇帝會出動錦衣衛替丞相尋子。

池清聞言不禁失笑,暗道這人不但彆扭,還愛多疑。“我外祖母是顏貞長公主,也就是皇上的姑母,想來是她央求皇上動用錦衣衛來尋我的。至於這事為何會拖了三年亦或皇上為何會同意,我就無從知曉了。”

池清將自個的身家背景掏了個遍,這才噙笑問道:“小生所言可是句句屬實,不知芳兒姑娘是否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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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不敗之君已成受我且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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