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記九十八 記憶
說實話,我真的很佩服我的兄弟;這種佩服不僅僅只是敬畏,更多的則是打心底里對他的崇拜。那感覺,甚至超越了魚兒崇拜海洋、鳥兒崇拜高山、群星崇拜明月一般。他總是能在關鍵時刻出現,並且化解一切危機.....
這一次喚醒我的,是一塊真正夾着培根和起司的吐司麵包。我一邊大口吞咽着食物,一邊去尋找那灰皮生物。
在找了一大圈之後,竟然驚奇的發現;這生物的身體被尖矛插在地上而頭顱正被一幫所謂的專家拿着觀察研究。
“發現什麼了嗎?這是什麼東西?”我的兄弟向這些傢伙詢問道。他左臂的盔甲上有一小片抓痕,我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這就是那種生物造成的;而他,應該是為了解救我在與這種生物進行了近距離搏鬥所留下的。
“它們的基因,和人類很相似。不,準確的說是幾乎一樣。”
“難道,他們真的是受到輻射影響所變異的村民?”
“輻射影響不會這麼快造成身體上的轉變;他們更像是....”一位略微年長一點的專家欲言又止.....
“說吧”
“他們更像是,受到了某種超自然力量波及所產生軀體異變的生物。”
我的兄弟,他沒有再說話。眼神看起來深邃又有些茫然;他的手裏轉動着一枚鎏金的硬幣。
然而,只過了片刻。習慣性的笑容,再一次浮現在了他的臉頰上:“你相信靈力的存在嗎?那種被帝國嚴令禁止,又存在於流言之中的超自然力量。”
氣氛在一瞬間,變得非常寧靜。雖然每個人心裏多多少少都對靈力的事情有些了解;可沒有一個人敢把這種事情掛在嘴邊。畢竟,帝國在推廣帝國真理的時候,是相當嚴肅又不存有一絲妥協的。我不敢就相信,他竟然說出了如此褻瀆的話。
“如果我說不,那我真的是在欺騙您了;堡主閣下。”
“如何見得?”我示意了一下那個老傢伙,也順帶提醒下我的兄弟。可是,那該死的老東西竟然對我的好意視而不見。
“暫且不說帝國致力於打擊各種邪.教徒的巫師們;我自己,就曾在遠東古老而又封閉的新特洛伊城見識過他們所封冊的職位——祭司。”
“很好,感謝你的回答。護衛,將他的嘴巴用針線縫住!”
“這....堡主閣下;這真是我發自肺腑的話。”
“嗯,我知道。很感謝你,但是你這樣將很容易招來禍端;我這也是在保護你啊。縫上吧!”他乾咳兩聲,示意將老傢伙拉走。隨後,向前走了幾步就端詳起了整個飛船的內部構造。
與我不相同,他不僅僅只是將目光焦距在已有的事物上;他更想去觀察隱藏在背後的事物。在他下令清楚了大面積的紅色藤蔓之後,果然;給我們帶來了不菲的收穫。
藤蔓後方的某處,寫了一整串的文字;這種文字相對於帝國的通用哥特文更為高等更為連貫。我的兄弟甚至都已經在念讀這串文字的時候,讀出了韻律:“在九天之上翱翔,穿梭於星晨大海之間;你的鱗甲映射出琥珀才有的通透,你的雙目映射出傳奇的見證。你不懼怕來自宇宙最深處的考驗;因為,你是最偉大的奇美拉!”
“這是....高等哥特文?帝國啊,如此神聖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奇美拉號?啃啃啃,撿到寶了!”
“要上報嗎?”
“不着急;這些行商浪人們惡事做盡,在各個星球之間橫行霸道;落到這樣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他令所有人用力的推開刻有文字的大門;在顫顫巍巍的抖動下,倉庫的大門被推開。
而我,終於見到了這個東西。這個被所有人都眼饞且給這些行商浪人和奇美拉號帶來殺身之禍的東西。
我不知道該如何的形容這個東西。雖然偉大的帝國發明了數以萬計的詞彙,可畢竟我知道的並不多;又或者,迄今為止沒有什麼恰當的詞彙能形容的出來。
這東西就像是某個生物的內臟,但是這麼說又非常不恰當;它又像是一台儀器上的某個發動機。它既像是機器又像是內臟器官,可這東西把兩樣毫不相關的東西融合在一起卻沒有絲毫的違和感;更像是,它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產物。
倘若他真的是人造的儀器或者是藝術雕塑;那麼,它的設計師的功力當真是高山遠止,爐火純青!
“咕咚....咕咚....咕咚.....”
“有東西在響?”
“我也聽到了,堡主大人;大概是我們太緊張了,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吧。”
“不對,我的心跳頻率不可能這麼慢....”我對這種回答根本不屑一顧;這些下人總是覺得我是個累贅,處處想敷衍我。
“啃啃啃,如果不是我們的心跳;那應該就是它的....”我的兄弟,臉色看起來有點陰沉;他回手一指,竟然指向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東西那裏。沒錯,就是那台奇怪的機器!
我順勢看過去,這台機器變得越發的詭異了。這種感覺,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感覺自己好像不在飛船中,而是像個寄生蟲一樣的在某個生物的體內.......
“不管它是個什麼東西,總之;想辦法將它運出去就對了。”他說著,竟然用手指戳了戳這機器並舔了舔手指:“濃重的鐵鏽和費血的味道,我不喜歡這味道;給我的感覺就像在親吻一個絮絮叨叨的老太婆!不過,這東西遠比它看上去的要更為古老。也許,答案就在他的體內.....”
其實,我是不太理解他怪癖的癖好;如果吃的話,我更傾向於美食佳釀。而我做過最瘋狂的事情也許僅僅只是在幾個月前,搞過一個變性.妓吧。
“那麼,那台機器最後到哪裏去了?”軍官打破了唐吉訶德二世的回憶繼續問道:“我已經聽夠了你的廢話,現在就說點實質性的問題。那台機器到底去哪了?”
“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寬恕我們兄弟兩個對嗎?”
“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雖然智商不高,但也沒有傻到你想像的程度。你根本就不是帝國軍政部的人,甚至不是行商浪人屬下的軍隊。因為,你的軍銜掛錯了!胸前有三個帝國蠟印的軍人,額頭上不可能沒有釘上榮譽之釘!”
“沒想到,你還會注意這些細節。是我們大意了。”
“我最厭惡的就是任何敢看不起我的人!我是貴族,我可是堡主。你們這些人渣,到底屬於誰的麾下?”
“你沒有機會知道,也不會知道。現在,告訴我他在哪?機器在哪?”
唐吉訶德乾笑了一下,緊接着就變成了捧腹大笑。那樣子看起來詭異的很,就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知道我為什麼會和你講述那些嗎?因為,那是我平淡無奇的人生中唯一的一點波瀾了。不說出來,我會死的很難受....我的族人世代受到帝國的恩賜,即使死;也會成為光耀世人的英靈!”
“我再問你一句,機器在哪?”
“我也將你的話,原封不動的還與你。你沒有機會知道,也不會知道的!”
“好吧,這是你逼我的!”那名軍官的手,很敏捷的摸到了自己上衣的口袋裏在裏面翻來翻去。
這舉動讓唐吉訶德看的咽了口吐沫,一種預感,一種恐懼深深地充斥着他的大腦。他很難想像的到,一隻口袋,到底能裝載了什麼能讓他鬆口的殺手鐧。
當然,感到恐懼的不僅僅只是唐吉訶德;連那隻時刻守護在唐吉訶德身邊的豬頭格林都因為這種氣氛而在隔牆外哼哼唧唧的尖叫着。
一根細長的銀針從軍官的口袋裏面抽出。不,也許形容成一條細長的銀線更為妥當一些;因為這根針實在是太細了,又長又細。如果不是因為燈光的反射,很容易就忽略了它。
“哈,就這玩意?你想用這玩意來逼我出賣自己的兄弟嗎?”
“當然,千萬不要小看它。我曾經就用這玩意,讓數十個視死如歸的死心眼,開口說話了。”軍官說著,又從另一個上衣口袋裏面找出了一個小銀錘。
“現在,我來介紹它;這個叫取意針,全長109毫米。鈦合金製成,堅硬無比,卻又韌性十足。”
“那又怎麼樣?”
“人類的腦前葉通常負責着記憶的認知,它同時又掌管着情緒和靈感以及藝術創造。哦,差點兒忘了,它還掌控着一部分的痛覺。你既然不肯說,那我只能由它來探索你剩下的記憶真相。”
“混蛋,你敢!我是雙子城的堡主,你亂用私刑!”
“按住他,我現在要進行第一次敲擊;你將失去任何的靈感,本能的認知。”
軍官的手並不像通常認知的那麼粗糙,恰恰相反;他的手,不但細膩,且相當靈巧。
他將針尖從唐吉訶德的眼角處一點點刺入,因為細針的韌性十足,竟然在絲毫不傷及眼球的前提下慢慢探入。一直到他感覺延伸不進去的時候,才拿小銀錘,進行了第一次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