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記九十九 身份不明的軍隊
唐吉訶德二世的眼睛一酸,視線也變得極為模糊了一下。緊接着,他感到一陣疼痛。那疼痛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皮肉之傷,而是深入腦髓的疼;又疼又癢還一步又一步的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個毛孔之中。
他的腦子嗡嗡作響,不停的重複着一個想法:趕緊把那玩意從我的腦子裏拿開,越快越好,不惜一切代價。
“怎麼樣,有想法上的轉變了嗎?如果還沒有,那我就要敲第二次了。”
唐吉訶德二世輕微的用舌頭舔了幾下后槽牙,這使得他的面部神經有些許的抽搐。剛才軍官的話語,使得他似乎再一次恢復了一絲理智:不行,絕對不能背叛自己的兄弟。尤其是透漏給這種身份不明不白的傢伙身上。
軍官見唐吉訶德二世沒有開口的意思,並沒有急着進行第二次敲擊;而是盯了他一會兒,就是那種一動不動的凝視。
軍官的凝視似乎來自於很遠的遠方,又有種能震懾人心的力量:“或許你心裏有些放不下的執着,只是你的兄弟;他欠了我們一筆債務還未償還。我們必需要,他來贖罪;任何人都必須要開口!”軍官將銀針繼續向下敲動,一聲凄慘的吼叫也伴隨着這次敲擊而在廳廊里環顧迴響着;那感覺,就像一隻羽翼被裁剪去的海鷗而墜入無底深淵.....
唐吉訶德二世死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從口中透漏出半點有用的信息。那種信仰和堅定倒是很罕見的在他的身上能找到。血流如同七隻黑紅色的蠕蟲一樣,分別從他的眼、鼻、口、耳流出,卻沒有給他的身體造成任何的外傷;彷彿他的靈魂也一併被釘死在了他的體內。
“真是個蠢傢伙,他將自己對帝國的信仰與自己的兄弟綁在一起;真是可笑...”軍官舔舐了一下自己的銀針,上面還未乾涸的血滴在軍官的舌尖上來迴流動。
“是監獄,他的府邸就建在那下面。讓我透口氣。”似乎有人在說話,可卻不知道聲音從哪裏傳來。
一直到軍官撕開了自己的衣服,顫顫巍巍的奴隸們才看到,軍官的胸口中鑲嵌着一塊紫色的鵝卵石。無數的神經和肉.根使得鵝卵石和軍官緊緊的連結在一起。就像是,寄生蟲那樣,而軍官的軀體,則是供給它成長的養料......
監獄已經被天空中的光芒給侵透的千瘡百孔了;我抬頭看着天空,不禁的感嘆着這奇異的自然現象:“這是,天譴嗎?自然對人類的懲戒?”
“沒有神,也沒有自然的;馬修。”
“這種現象,不是異端就是那些太空異種造成的。”德雷克提醒道。
“或許吧,不管是誰造成的;他們都幫了我們大忙。”
“鏘鏘!似乎幫我們大忙的,不止是這天氣哦!”羅格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並看着遠處的地方。
“你發現了什麼?”
“大發現!有一幫身份不明的軍隊,和守衛軍打起來了。”
“身份不明?”
“從衣着來看,有點像是你巢都的老朋友們!”
“老朋友?”我實在是想像不出來會是誰。不過,不管他們是誰;聽起來都算是個好消息。
七彩色的光柱猶如是雨後劃破天際的光暈,一層一層又一層的籠罩了整個天空;在橘紅色的雲彩之間來回穿梭並為我們開啟了一條逃離夢魘的道路。
這些光芒像是碎金一樣沾滿了每一個人的額頭、鼻子、手臂.....為我們勾勒出了每一個不太清晰人的樣貌和體態。這其中,不乏幾個反射出光芒的金屬徽章。
我認得那些徽章,那些是行商浪人麾下的護衛軍。
他們行動敏捷,紀律嚴明,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樣為行商浪人的偉大航路劈砍下任何
障礙和心懷不軌之徒。
“他們竟然會與監獄駐守軍交火?”
“以我個人的經驗來看,怕是有很大原因;與駐守的星衛軍發生矛盾,是什麼樣的罪行?這不用我來解釋了吧....就因為小小几只螞蟻,他們難道會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還要搭上家族人的性命?”
“去看看就知道了!你身上的黏液還沒擦乾淨。”德雷克說著,朝羅格扔了一條毛巾過去
。
與想像的不太一樣,這些部隊的作戰素質參差不齊;他們並不像是被榮譽和艱苦訓練下洗禮出來的神聖戰士。相反,他們更加的珍惜生命且手法嫻熟、殘忍、並且野蠻。
他們在交戰之後,並不先向帝國做出任何為殺害同胞而慚悔的禱告;也不擺出任何嚴謹有序的隊形。而是迅速去尋找自己的掩體並準備對敵人進行深層次的打擊。
隨着監獄駐守軍們的光束槍能量開始耗盡,或者熱熔槍的槍口過熱;他們反擊的時刻也開始到來。
首當其衝的幾個戰士開始用伐木槍給予他的對手們“謝禮”。他們沒有人道主義的掃射敵人的軀體;他們的槍法很准,準的讓人吃驚,每一發子彈都能讓對手痛不欲生。
他們或是打向駐守軍的眼睛、或是打向手指、或是打掉鼻子、或是打掉耳朵;有些,甚至是故意去射擊對方的下體。他們像極了是在玩耍和泄憤,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為了信念而戰。
一發子彈從羅格的耳邊飛過,如果不是這傢伙驚人的敏銳力,他很可能就被打掉半個耳朵了。
我以為他會跳起來並罵罵咧咧的對對方進行一系列的帝國.主義式的問候;然而,事實並沒有。他的注意力似乎不在這上面,而是在一些其它的地方上。
“這些槍支,不是制式的;而是經過私人改造的。你們允許兵士們自己改造槍支嗎?”他一臉茫然的看着我,就像看着一隻在水裏游泳的鴕鳥那樣驚訝。
“怎麼可能?先不說別的,如果不是制式的槍支;後勤部連分發彈藥都是個大難題。”
“那你又怎麼能解釋這些?”羅格指了指腦袋剛剛躲過的那枚子彈;它竟然將陶瓷鋼的牆壁打出了一個爆裂性的豁口。平凡的槍械,遠遠達不到這等程度的損害。
這些彈坑,顯然也引起了陪柏拉圖的注意;他用自己四肢手臂上僅有的三根手指去觸摸彈坑的邊緣位置。
他的眼睛半張半合,就像陶醉在一段美妙的歌劇中,或是品嘗了一塊自己饞了很久的雞蛋布丁那樣;指尖上數億的神經原反饋到了他的大腦中,又反饋到了數據庫里。那感覺對於他來說,彷彿是一瞬間得到了全世界那麼的沁人心脾。
“沒錯,是改造過的。一顆普通的錳甲彈,能經過人為的改造而達到這樣的威力;真是一門藝術。”
“不,不是。”
“什麼不是?”
“他們不是護衛軍。”
“那他們是什麼?”羅格對我的話感到有些好笑,或許對於他來說;那身制服是改不了的,穿那身制服的傢伙們清一色的都是我們編製里的人。
可是,數年封閉式的考試和背誦題目可不是白學的。光是使用修改槍支這一點,幾乎就等同於對外宣佈———我們不是編內人員!
“可能是其它組織麾下,或者假冒的。反正他們肯定不是護衛軍!嗯,沒錯....”我又觀察了一會兒,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但是剛才差點打到我身上的那個仇;我還是要記在你們行商浪人身上的。當然,這位美麗的女士除外。”羅格還不忘眺一眼雅娜;不過很快,德雷克就擋在了他的前面。
“我說你這傢伙,真的是太沒眼力勁了”
“我也是分人的!”德雷克毫不客氣的回擊道。
羅格看樣子還想說點什麼;不過,他為了不給雅娜造成壞印象,還是沒有接德雷克的話茬。只是惡狠狠的看了德雷克一眼並碎碎念:“一個來路不明的混賬.....”
然而這些不正規的軍隊,他們的火力似乎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大。我發誓,就算是克格的死亡軍團,他們的進攻速度都要比這些人還要遜色很多。
他們以風捲殘雲的姿態向前掃蕩,在前進的道路上不留有一個活口;並且這些人的死相猙獰恐怖,彷彿受到的不只是肉.體上的痛苦,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恐懼。
可是,他們卻在攻陷了警戒門之後;衝進了一個很不起眼的雜物室里。這種現象,卻是讓我無法理解。
“哎,別去。你還嫌麻煩事不夠是嗎?”羅格從後面拽住了我,眼神裏面流露出來少有的認真。
“別管我...”
“是你才應該別管這些不想乾的麻煩事吧!”羅格依舊不依不饒。
“他說的對,還是先想怎麼逃出去吧。我只能幫你們到這裏了。”陪柏拉圖擰了下義肢右下角的齒輪併發出嘎吱兩聲。
其實他們兩個說的沒錯,我已經是個階下囚了;還有什麼榮譽和工作要必須執行的呢?我必須要站出來洗刷自己的罪證,我沒有退路了。我需要逃出來,才能收集證據,才能證明自己。只是,我有種預感,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迷宮中看到了一絲金色的陽光那樣。或許,他們才是一切又一切的關鍵。我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