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噩耗
武縣西華街平子巷中，除了少部分本來就住在這裏的居民外，大多數後來搬遷進來的人家的宅院都不顯得怎麼氣派，相反，因為統一由縣丞分派過來的原因，人多地少，有序，略顯擁擠。一戶又一戶民房緊緊挨在一起，你家的屋檐搭在我家的牆上，我家的屋檐搭在他家的牆上，並沒有什麼特例可言。
外人眼中再如何大同小異的房子，放到在這裏住了長達七年時間的林鋒眼中，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家的宅院，林鋒心情激蕩，鼻頭髮酸，眼眶也有些濕潤。
“爺爺！這一年來，你過得還好嗎？身體，還健朗。”
站在自家宅院門前，林鋒最後一次再上上下下認真的整理衣着，甚至還讓旁邊的王橫幫忙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整理的地方。一個離家學藝一年的少年，初次回家探親，心中有些惶恐，唯恐自己的表現不盡如人意。
做完這些，林鋒才推開半掩着的大門，舉步走了進去。口中高聲喊着：“爺爺！我回來啦！”
不大的院子中長滿了雜草，四處的屋舍窗台上慢步灰塵，柱子間，角落裏，張張巨大的蜘蛛網，或殘破，或完整，總的說來，一副很久沒人居住的樣子。
林鋒急了，大喊道：“爺爺，爺爺！”
“對了，爺爺一定是在睡覺！”
林鋒腳尖點地，飛快的奔向記憶中爺爺睡覺的房間。
房門上堆積着厚重的灰塵，林鋒仿若未見，滿懷期待的推開房門，屋內，一股厚重的發霉味道直撲林鋒鼻子，很久沒有通風的樣子。看着空無一人的床，林鋒只覺得天旋地轉，心中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失魂落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王橫慢騰騰的跟在林鋒身後走了進來，見此情景，也是驚訝，不過，他看着林鋒的神情，還是安慰道：“林小子，你別急，出去跟你的鄰居們打聽一下，不定老人家一個人在家閑不住，出去走親戚去了。”
林鋒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眸子中出現了一抹神采，手掌撐地，整個人跳了起來，一陣風般跑了出去。
王橫一直都是一個外表粗豪，內心細膩的人，當初他和林鋒從漳江里游到岸上，他能從林鋒穿着一身乾爽衣服出來，就判斷出林鋒是個修仙者。這會，同樣，他看到林鋒在跑出房間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立刻就知道這少年人心神不定，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楊爺爺，你可知道我爺爺去哪了？”
林鋒直接衝進鄰居家的院子中，扯着一個老人家的衣服問道，因為激動，聲音有些顫抖。
老人家渾濁的雙眼定定的看着林鋒，沉吟道：“你是….”
林鋒急切的道：“老伯，我是林鋒啊！”
老人家依舊獃滯的眼神盯着林鋒看了一會兒，低下頭看着腳尖，慢吞吞的自言自語道：“林鋒？林鋒是誰啊？我不知道這個人啊….”
“咦，這不是小鋒嗎？你不是道碧雲劍派修仙去了嗎？怎麼就回來了？”
一個中年漢子大步走了過來，朗聲笑道。
林鋒聽得這爽朗的笑聲，眼睛一亮，高聲問道：“楊叔叔，你知道我爺爺去哪裏了嗎？”
來人虎背熊腰，面目粗獷，喚作楊三郎，乃是一個武師，林鋒小的時候，可沒少纏着他教授劍法，只是這楊三郎每每都說自己的劍法難登大雅之堂，次次都找理由推脫，只是時不時的教林鋒一些打熬身體的土法子。他走到近前，使勁的拍了拍林鋒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一年不見，壯實了啊！”
林鋒再次道：“楊叔叔，我爺爺到底去哪了？你倒是告訴我啊。”
楊三郎面上露出追憶的神色，有些沉重，好半晌，才沙啞着嗓子說道：“小鋒，你爺爺死了。”
死了？！
林鋒腦中轟的一聲，雙眼充血，搶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楊三郎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質問道：“我出去的時候我爺爺還活得好好的，怎麼才出去一年，就死了。你告訴我，我爺爺的墳在什麼地方？”
楊三郎也不着惱，看向林鋒的目光充滿了同情，道：“小鋒，你先放我下來，我帶你去。”
林鋒聞言，安靜了許多，把楊三郎放了下來，平靜的道：“不急，我先出去買些東西，等會再來找你帶我過去。”
林鋒抖了抖衣服，對其他人視若不見，徑直走出了楊家。
西華街一如往常的熱鬧，小販的叫賣聲，姑娘大嬸們的侃價聲，融合一片，林鋒充耳不聞，彷彿跟這些人不是處在同一個世界一樣，他們的歡笑，他們的笑顏，他們的談論聲，近在眼前，咫尺之遙，卻彷彿遠在天邊。
林鋒信步走進一家酒，熙熙攘攘的人流完構不成半點的阻擋，林鋒很快就走到櫃枱前面，隨手拋出一錠銀子，大聲說道：“店家，店家！給我準備一桌你們這裏最好的酒席，派兩個夥計給我送去平子巷楊三郎家，我要在一刻鐘的時間裏看到它。”
那掌柜哭喪着一張臉，陪着笑道：“客官，您看我們店裏都忙不過來了，怕是沒時間給您送過去啊。”
林鋒也不多言，再次拋出一錠銀子，放在櫃枱上，道：“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總之，一刻鐘的時間我要看到你們的酒席！”
那掌柜雙眼放光，還想要再多刁難一下，好得到更多的銀子，卻被林鋒瞪了一眼，頓時感覺全身一寒，冷汗濕透，哪裏還敢故作刁難，道：“客官放心，一刻鐘的時間是，保證讓你看到我們這最好的酒席。”
林鋒轉身走出酒，快步向著雜貨街走去，香燭紙火，一應事物，全都買了個遍，這才走回楊三郎家。
“林小子，這就回來啦？”
大漢王橫出奇的沒有走，看到林鋒進來，說道。
林鋒抬起眼角看了王橫一眼，滿是冷漠，卻是連談話的興趣都提不起來。王橫皺了皺眉頭，不再言語。
楊三郎試探的問道：“小鋒，我們這就去給你爺爺上墳？”
林鋒還是冷漠的道：“再等等！”
楊三郎和王橫互看了一眼，眼中滿是無奈，搖搖頭，嘆了口氣，也沉默下來。
在楊三郎家沒等多久，酒的夥計就把林鋒訂的酒席給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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