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舊恨
那大漢水性不賴，跳入漳江后，一次又一次的潛進水裏尋找林鋒的蹤跡，想起先前那小子在岸上毫不猶豫的說出跳漳江自殺的話語，大漢忍不住想道：“年輕人吶，就是容易衝動，就算現在混的再落魄，再不好，也不至於輕生啊！要真有個三長兩短，家中父母指不定多傷心呢，我一定要把他救起來！”
林鋒跳進水中后，屏住呼吸，一個猛子扎進漳江深處，心頭湧現出一股暢快之意，好像多日裏來在體內蓄積的疲勞就此遠去，一如多年前練劍后滿身大汗的跳進漳江，這漳江里清澈的江水彷彿能洗去人身體的疲憊一樣。
林鋒就這樣靜靜的待在水底深處，水底暗流涌動，與林鋒全然無礙，心頭一片寧靜，平日裏腦海中念念不忘的劍法劍術在這一刻更加的明晰起來，他忽然生出一股在水底練劍的衝動，拔出腰間的長劍，水中自有一股巨大的阻力，平日裏揮灑如意的追風逐雲十八式，此時用出來，卻彷彿剛學時候的生澀，全無章法可言，更像是一個孩童在拿着長劍胡亂揮舞。
上方水流受到擠壓，涌了下來。
以林鋒多年潛在漳江的水性，立刻就能判斷出上方有人在游泳。
水流一波一波的衝擊過來，完全可以想像，那人一次又一次的扎進水裏，想要潛得更深一些。
被這股水流一衝，林鋒想要練劍的心思就淡了許多，記起自己到漳江來的目的，現在已經達到，當下手足撥動，藉著水力向上游去。
半盞茶的時間，林鋒就已經到了水面上，正巧看到那漢子又要鑽下去。不由喊了句：“大叔，你這樣是撈不到魚的啊！”
那漢子仿若未聞，鑽了下去，不過很快的功夫，他又鑽了出來，用手一抹面上的水珠，大喝一聲：“小子，可算被我找到你啦，年紀輕輕的，怎麼能自殺呢？”
說話間，手足並用，很快就劃到林鋒身邊，張開大手，就要抱住林鋒。
林鋒見狀心頭一顫，武縣這句口頭禪一樣的話語由來已久，沒誰當真，偏偏自己今天竟然會碰到這麼一個較真的人物，心頭觸動。身體反應卻也不慢，立刻閃開，口中笑道：“大叔，你多想了。如此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我怎麼會自殺呢？”
那大漢一看，這少年雖然說不上多麼的英俊，但身上一股張揚的勁頭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如此一個不掩鋒芒的人物，怎麼可能說自殺就自殺呢？再看到林鋒在水中的身體比自己還要靈活幾分，不由自嘲笑道：“哈哈，倒是我多管閑事啦。”
說完這話，轉身向著岸邊游去。
任誰被人這樣戲弄，都沒什麼好心情。
碰到這樣一個古道熱腸的直性子，林鋒心頭不由生出一股結交的心思，大聲說道：“大叔，小侄家就在武縣西華街，不知道大叔可有興趣到家中小坐片刻？喝杯熱茶，吃頓家常飯，也好讓小子聊表謝意。”
那漢子回頭看着林鋒，語氣認真道：“你小子該不會是想着再戲弄我一番？”
林鋒也認真的道：“那麼，大叔覺得，我能對你有什麼圖謀呢？”
那漢子依舊滿臉認真，道：“可我不會喝茶啊？”
林鋒眼珠子一轉，道：“正巧，小侄家中藏有數壇陳年老酒，不知道可合大叔脾胃？”
“哈哈哈！”漢子朗聲大笑起來，高興的道：“好好好！咱們這就上你家去。”
上岸后，林鋒問大漢找了處換衣服的地方，出來的時候，整個人乾乾淨淨，清清朗朗，哪裏還有先前狼狽落魄的邋遢樣子。
漢子看到后，忍不住驚呼道：“你難道是修仙者？”
林鋒不怨欺瞞這個耿直的漢子，鄭重的道：“小侄林鋒，在碧雲劍派練劍一年。不知道夠不夠格與大叔暢飲一番？”
漢子認真的看着林鋒，半晌，忽而笑道：“能夠識得傳說中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倒是我的福氣啦，說實話，長這麼大，我還真沒見過修仙者呢？等會你可要使些手段出來，讓我好好的開開眼界。”
林鋒笑道：“好說好說，還沒請教大叔貴姓？”
“免貴姓王，單名一個橫子。”
……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徑直向著西華街走去。還真別說，這個漢子還真是個奇人，與林鋒這個修仙者一路走來，全無半分普通人面對修仙者的拘謹惶恐，全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這份氣度，可不是想裝就能裝出來的。
走到西華街中段，林鋒率先走進平子巷，王橫奇道：“林小子，你家是住在這裏嗎？我記得當初本縣為了在漳江邊上建造林雪燒的生祠，佔地甚廣，強迫江邊的居民搬遷過來的。不知道你家是原先就住在這裏，還是後來才搬過來的。”
林鋒眼中閃過一抹恨色，口中不經意道：“託了那個本家的福啊，我們都是後來搬遷進來的。”
王橫哦了一聲，大概是十年前，縣丞為了討好本縣出去的大人物林雪燒，決定在江邊為其建造一座生祠，好讓來來往往路過武縣的人也能瞻仰到林雪燒的風采。為了讓那些岸邊的住戶搬遷過來，縣丞無所不用其極，威逼利誘只當是等閑事，可那些人世世代代居住在那裏，輕易間怎麼會搬遷過來。頑抗之下，縣丞惱羞成怒，撕破臉皮，直接派出士兵驅趕，奈何那些住戶決心太大，刀劍加身也不動搖。縣丞完全沒有任何辦法。最後，江邊的住戶起了一場大火，縣丞嚴令不準撲救，許多居民喪生在那場大火災中，可是死了不少人啊！
王橫怕再提起林鋒的心頭事，不由岔開話題，道：“林小子，你家中都還有些什麼人啊？”
林鋒不由叮囑道：“現在就我爺爺在家，王叔，等會看到了我爺爺，你可要小心點，他那人脾氣不怎麼好，若有得罪之處，還望王叔多多包涵。”
“說那些客氣話幹啥？我還能跟一個老人家一般見識不成？”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