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大學生
許她使手段,就不許自己倒打一耙?
雲霽面露譏誚,一邊伸手攔住欲要上前解釋的余秀蓮,一邊慢悠悠地反問:“你說我撞的你,撞在哪裏了,可留下痕迹?”說到這,她忽然沉臉喝道,“沒有證據的事就是污衊!”
被她這一喝,黃母下意識地按着左側腰哎呦喊疼:“你撞我腰上了,就在這,疼死我了。”手上暗自使勁,心底得意,賤丫頭這次你死定了!
齊悅沒有錯過她的小動作,好心提醒道:“撞傷的痕迹與自己掐的可是不一樣的,當然,你也可以反口說是我掐的……”
黃母被叫破小動作,原本臉上有些慌亂,聽到她後半句話,慌亂褪去,狠心用力掐了一把,疼得她眼角都抽了,就見對面那賤丫頭忽然沖她一笑,而後就看到一雙手伸到她面前——
一隻手腫成發黑,一隻手白生生的,但兩隻手上的手指都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指甲!
黃母僵了,慌亂地放下了腰側的手,齊悅笑了:“我的手上沒指甲,所以你腰上的掐痕不會是我掐的。大嬸,為了證明你不是故意誣陷我,就掀一下衣角,比對一下你的指甲如何?”
黃母到了此時自然明白自己被齊悅擺了一道,本就氣怒交加,又聽得圍觀人群中有二流子起鬨大喊“掀衣服”,黃母的臉都青了,梗着脖子怒罵:“要不要臉啊,大馬路上要掀女人衣服,你們這是在耍流氓!”
回應她的是一片噓聲,那二流子還躲在人群中喊了一聲:“污衊不成就說人耍流氓,還真以為我們稀罕看你那一身肥肉啊,沒得傷眼!”
終於從地上摸到眼鏡戴上的黃秋實,視線終於變得清晰,但首先入目的卻是圍觀者鄙夷的神色,俊秀的臉一下子漲紅,低着頭急步上前扯住黃母勸道:“娘,咱回去吧。”
被二流子的話氣得頭疼的黃母,忽然看到黃秋實,雙眼頓時發亮,反手扯過他,點着他臉上的青腫沖圍觀之人喊道:“看到了嗎,我兒子的臉就是證據,這是被她舅舅打傷的!”她轉向齊悅滿臉的得意,“賤丫頭,我奈何不了你,但你舅舅別想脫身!”
“是我打的,那是你兒子欠揍!”余國慶按捺不住,衝上前怒吼一句。
“都聽到了嗎,他承認了他打傷我兒子,這次不是我污衊!”黃母衝著人群興奮大叫。
齊悅剛剛沒攔住余國慶認下打人,就知道對方絕對會打蛇順棍而上,但她也不是沒法應對,一把抓住余國慶的手,捋上袖子,露出一條條清晰的抓痕:“你抓傷了我舅舅的手,也是證據確鑿,你去告吧,等到公安到了看看到底會抓誰!”
事到如今,圍觀群眾也大致看明白了,這兩家應該早有結怨,碰上后雙方都出了手,就有那心善之人開口勸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況且你們雙方受的傷都不重,鬧到派出所誰也得不了好,何必呢?”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勸和,黃母卻是大怒,扯着黃秋實沖那說話之人不依不饒地嚷着:“誰說傷不重?我兒子都傷了臉破了相了!我兒子可是大學生,他破了相畢業后若是當不了幹部算誰的?他破了相娶不着好媳婦算誰的……”
勸和的眾人聽到“大學生”三個字,齊齊禁了聲,這年頭的大學生可是矜貴的,一畢業就能進單位做幹部,最差也能進入工廠成為高級技工,端上金飯碗。
一時間,眾人看向黃秋實的目光又敬又羨,連帶對黃母也客氣起來,但就在這時,一聲暴喝響起:“你們還有臉提大學生,黃秋實,你的大學生名額怎麼來的!”
“大學生”三個字一入耳,齊悅一陣恍惚,昨日那個讓她忘得差不多的夢境猛地浮了出來,沒來得及拉住余國慶,他就怒喝着提拳砸向黃秋實。
黃母被嚇得驚叫“殺人了”,慌忙扯着黃秋實躲入人群,附近之人怕遭了池魚之秧,忙出手扯住了余國慶,還有人好心勸道:“小夥子,他是大學生,打壞了你可真賠不起啊。”
余國慶被刺得雙眼發紅:“狗屁大學生,那名額是我外甥女的,若沒有我外甥女,他屁都不算!”
此言一出,圍觀之人齊齊怔住,扯住余國慶的人手一松,他就掙脫了身,長臂一伸,隔着兩個人一把抓住黃秋實的衣領怒喝:“忘恩負義的東西,今日我就打死你!”
“大學生的名額本就是我兒子的,你不準打他!”黃母發了瘋,轉身抱住黃秋實拍打余國慶的手臂,“有種你打死我,打死我你要吃槍子!”
吃槍子這三個字,讓晃神的齊悅猛然清醒,抬頭看見余國慶已經扯出黃秋實甩到地上,提拳砸向後者的眼眶,而那眼眶上還擋住圓框眼鏡,齊悅的臉色大變,眾目睽睽之下,若是黃秋實的眼睛被鏡片碎片扎壞的話,余國慶怕是真的要蹲牢房了,她衝過去大喊:“住手!”
她喊得急切,卻快不過余國慶的拳頭,眼睜睜地看着他的拳頭砸上了眼鏡,聽到鏡片開裂的聲音,心一下子涼了。
但就這在一瞬,她的眼睛好似出現了幻覺,余國慶的拳頭停住了,就停在那玻璃鏡片上,沒能更進一步。
直到兩道視線掃過來,齊悅一個激靈,才看清余國慶身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他伸手鉗住了他的拳頭,他掃了她一眼后,手上一使勁,就把余國慶推得一個踉蹌。
“你是誰?”余國慶穩住身形,握住發紅的手腕戒備地瞪向這忽然出現的男人。
“小舅舅!”
男人身着軍裝,還有那異常高大的身形,讓齊悅恍然記起,他應該是早上那個二八大杠的男人,她急忙趕過去扯住余國慶防止他衝動,但余國慶顯然誤會了,轉頭問她:“你認識他?”
男人恰在此時側過臉,左側臉頰上一道疤痕從眉骨蔓延到耳後,猙獰如同蜈蚣一般,一向懼怕多腳爬蟲的齊悅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男人似乎對這樣的目光習以為常,淡漠地收回視線,一個身影哭喊着撲了上來:“解放軍同志,你要為我們做主啊,他們這是要打死我的兒子啊……”
撲人的正是黃母,眼見就要抱住他的胳膊,男人一個錯步,黃母就撲了空,哭喊的聲音不由得一滯,而後轉換成可憐模樣哭求起來:“解放軍同志,你真得給我們娘家做主啊,不然得你離開,他們三個都得打死我們娘倆,或者你好心幫到底,幫忙把他們扯到派出所去……”
看着黃母不依不饒的樣子,齊悅頭疼又不耐,她轉頭衝著剛爬起身扶着眼睛的黃秋實,冷冷地道:“黃秋實,若你不想讓你大學裏那位女朋友知道你的大學生名額如何來的,就帶着你的母親趕緊離開!”
聽到她的話,黃秋實面露慌亂,又急切地否認:“我在大學沒有女朋友,你知道的,我們半年前還是……”
齊悅卻不耐聽他說他與原身的前事,冷淡地“哦”了一聲:“原來你在湖畔牽過手的女生不是你女朋友,行啊,我找時間再去一趟你們學校,把你剛剛的話轉告給她。”
黃秋實如被掐住了脖子,臉色青紫交加,黃母這時顧不上拉扯軍裝男人,轉頭大叫着撲向齊悅:“賤丫頭你要敢去破壞我兒子與未來兒媳婦的好事,我就撕了你的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