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惜時光絕情01
【第二章】可惜時光絕情
我相信此生所遇見的人,都是該出現的,並非偶然。可惜時光絕情,當一切不能重新來過,我同樣無法在相遇之初,對註定不會愛上的人,傾心以待。
【正文】
身為特別突擊隊唯一的女隊員,赫饒的身體素質毋庸置疑,除此之外,她對情緒的控制也非同一般。但這一晚,她卻失眠了。
因為蕭熠。因為聽見他說:“連賀熹都不是我的初戀。”
是啊,連賀熹都不是,我又算什麼?
“蕭熠,我從未想過要你一句道歉。無論你曾愛過誰,無論你最終的情感歸屬了誰。九年裏,我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偶爾對你念念不忘。”
沒錯,只是偶爾。因為,有關他們的回憶太少,少到根本無法溫暖赫饒。而身為特警隊員,她需要更多的積極情緒。這也是為什麼突擊隊要學習情緒管理的原因。
“我從未嫉妒過,直到他為賀熹以命相搏,才傷心了一次。那一天,接到上級命令,我乘直升機趕往a市執行增援任務。當和琳出現在光學瞄準鏡里,我有十足的把握救下賀熹。可他突然出現,以己之身迎向子彈。那個瞬間,我的視線忽然模糊,而我的食指,失去了扣動扳機的力氣——他的反應不是出於男人的本能,而是愛。”
“我在心裏感謝厲行。是厲行的及時出手挽回了局面,否則他會因為我的失誤喪命。”
“他走的那天,我看到的,不僅是一個以告別為名的擁抱,而是他迫不得已的割捨。飛機起飛的瞬間,我都以為自己哭了,結果,我只告訴自己:赫饒,再也不必覺得為難了,飄洋過海的距離,今生再見,渺茫。”
然後,就是兩年。機場一遇,一切又回到原點。
“那一天醒來,看見他坐在客廳里,我就知道:想要在這一場暗戀里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從他問:那一晚是不是我?從他打來第一通電話,我就知道,他是因為感動。”
可是,親耳聽見他說,遠比“以為”更難過。
關上電腦,赫饒走出房間。凌晨時分,星海之下,她站在陽台上,放肆着自己的心事。
一夜未眠。
早上五點,赫饒如常晨練,六點半,準時和楠楠通電話。話筒里,是孩子稚嫩的童音:“媽媽,你昨晚有沒有夢見楠楠夢見你呀?”
心情莫名就好了。赫饒溫柔笑起:“楠楠夢見媽媽什麼了?”
孩子夢見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天早上的這通電話,都會讓赫饒覺得,新的一天,充滿了希望。
無論昨夜經歷過什麼,今日的赫饒,依舊是赫警官。
匕首化驗結果很快出來,除了確定上面沾染的確實是人血外,dna庫里沒有相符的血型。調取小區監控,和馮晉驍預料的一樣,那天監控線路出現異常,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在搶修,以至於那個時間段的監控缺失。
線索暫時斷了。
赫饒的態度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他們還應該會有所行動。”
馮晉驍的意思也是靜觀其變:“注意出行安全,晚上盡量避免落單外出。另外,柴宇的提議值得考慮。”畢竟,特警公寓的安保措施更勝一籌。
“如果對方是沖我來的,不一定非要選在住處下手。製造意外,擾亂我們的偵察方向,都不是沒有可能。”赫饒還有心情開玩笑:“有一部電影,演的就是以意外的假像殺人。跟真意外似的。”
她是有什麼預感嗎?
馮晉驍眉心微蹙:“可能的話,我希望杜絕一切讓我的屬下遭遇危險的可能。”
這也是他們凝思苦想出各種“妖招”折磨新隊員的原因。千錘百鍊他們,以降低實戰中受傷和死亡的機率。
赫饒聽出了他話里的關心之意:“師父放心。”
馮晉驍相信她有獨力應對意外的能力,“他那邊我會有所提醒。”
赫饒沒有說感謝,因為沒有立場,“沒其它事我先出去了。”
馮晉驍欲言又止。
愛情從來不是等式。感情天平的兩端或輕或重,平衡的過程,免不了有一番人心的角逐。是成是敗,都不是能夠藉助外人之力的。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從馮晉驍辦公室出來,赫饒如常工作,臨近下班,柴宇來到她辦公桌前:“組長,等會一起走。”
赫饒坦言:“我要看案例,晚點再走。”
柴宇絲毫沒有被拒絕的尷尬:“那我等你。”
他的字典里似乎沒有“氣餒”兩個字,否則面臨十次邀約九次失敗的經歷,怎麼還如此淡定自若呢?陸成遠有點看不下去了:“你這個徒弟是典型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案例學習方面需要加強啊赫饒。”
原本是給柴宇製造共處的機會,畢竟依赫饒的個性,不會讓人乾等。
結果——
“他的思維是簡單了些,但實戰中的表現尚可。”赫饒指指手邊的一沓文件:“我在給他選有代表性的案例。”
這臭小子,有傻福啊。陸成遠瞪了柴宇一眼:“請我吃飯。”
終究是差了幾分默契,柴宇居然沒領會領導意圖:“為什麼?又不是你給我選案例,要請也是請我們組長啊。”說完搬過一張椅子坐到赫饒跟前:“組長我和你一起。”
陸成遠抄起文件夾給了他後腦勺一下子:“孺子不可教也!”
柴宇倏地起身,作勢要抄椅子還擊。
赫饒還埋首在案例中,以眼風撇到他有所動作,迅速伸出右手,按住椅背:“我七點還有事,時間不多。”
她不過是一隻手的力量,柴宇雙手都拎不起椅子。他心裏佩服赫饒的身手,面上卻還不服陸成遠:“偷襲這種伎倆,和你副隊的身份不符吧?”
陸成遠挑眉笑:“符不符的,可惜你沒有發言權。”然後以領導的身份拍拍他肩膀:“好好努力,下次季度考核時我要檢驗的。”
柴宇朝着他的背影一頓拳打腳踢。
赫饒搖頭輕笑。
六點半時,徐驕陽打來電話,提醒赫饒不要遲到,否則:“管你戒不戒酒的,來了先干三杯。不謝,這是我身為好朋友應該做的。”
對她嗜酒如命的喜好實在不能苟同,赫饒涼涼回應:“我沒那份雅興。”
徐驕陽心情不錯,聞言也不生氣,只笑嘻嘻地說:“那可由不得你。”
赫饒抬腕看了下時間,“現在出門,不堵車的話七點能到。”
徐驕陽毫不吝嗇地誇獎:“不愧是赫警官,時間觀念就是強。”
赫饒配合她的讚美:“多謝,這是我身為人民警察應該具備的訓練有速。”
柴宇聽出來她有約會,又確定對方是女性,情緒什麼的自然就沒有了,“你和朋友在哪兒見面,我送你過去。”
赫饒開始整理案例:“你不順路,我打車。”
柴宇豈會輕易放棄:“這個時間不好打車,我送你的話才能保證你不遲到。不謝,這是我身為下屬應該做的。”
居然和徐驕陽是一路的。赫饒失笑:“城西北路,漢宮會所。”
漢宮?g市的頂級會所,堪稱“奢華深處”。
柴宇略顯驚訝。
赫饒發現他皺眉的小動作:“徐驕陽,你見過的,時尚雜誌主編,她今天生日,雜誌社給她安排的party。”
原來如此。柴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精短的頭髮:“再不走你要遲到了。”
漢宮會所停車場裏,柴宇依依不捨:“我在這等你吧組長。”
赫饒搖頭:“你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訓練。”
柴宇環顧停車場,發現裏面停着的不是保時捷,就是賓利之類的高檔貨,相形之下,自己的小長城實在太過惹眼。他自然是不介意的,自信這種東西,年少輕狂的小夥子從來不缺。卻擔心給赫饒丟臉,儘管他家組長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於是不再堅持,“那小的先行告退。”
赫饒像姐姐關照弟弟似的囑咐:“慢點開車。”
柴宇孩子氣地敬了個禮:“遵命。”
漢宮位於帝景大廈之內,佔據十二層樓,裝修呈雍容華貴的宮延風格,裏面隨處可見的精緻擺件,據說是漢宮主人的私人收藏。
赫饒聽聞漢宮會所只接待會員客人,而入會費要十五萬人民幣。如此奢華的娛樂消費,當然不是普通人消費得起的,赫饒為時尚周刊如此大手筆地為徐驕陽慶生唏噓了一番。
侍者引領下,赫饒來到九樓漢宮大廳。令人意外的是,撲面而來的不是一片金碧輝煌,而是典雅大氣。尤其經過圖書館時,裏面的透明書櫃,滿牆延伸至壁頂的圖書,無一不在渲染一種都市難求的安靜寧謐。
赫饒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圖書館對外開放嗎?”
年輕的女侍者微笑着搖頭:“是會員制的,女士。”
赫饒頗有幾分俏皮地挑了下秀眉。
似乎是感應到她的遺憾,女侍者語速適中地開口:“即將開幕的皇庭酒店也設有圖書館這種特色廳,館內面積是這邊的兩倍不僅,而且環境優雅,圖書種類也更齊全。”
皇庭酒店?赫饒不確定地問:“是位於熠耀大廈裏面嗎?”
女侍者點頭又搖頭:“地理位置是沒錯的。但不是位於大廈裏面,而是現在的熠耀大廈就是未來的皇庭酒店。”
有些複雜,赫饒沒再問下去,只是感謝她的介紹與推薦。
女侍者笑容甜美:“您不必客氣。皇庭酒店與我們本是一家啊。”
本是一家?
想到蕭熠送來的邀請函,赫饒愣住。
原來,這漢宮會所也是他名下產業。
怎麼,始終走不出他的地界似的。
時尚雜誌雖不算傳媒行業的龍頭老大,但身居主編高位的徐驕陽的生日party,規格卻很高。赫饒穿過透明酒廊,來到被包了場的十六樓的鋼琴酒吧。觥籌交錯之中,她有點反應不過來。直到侍者遞上面具和胸牌,才知徐驕陽的生日party是以化妝舞會的形式策劃。
果然是走在時尚前沿的新新人類,連慶祝個生日都搞得如此另類。難怪之前一再囑咐她要盛裝出席。赫饒低頭看看自己千年不變的仔褲襯衫搭配,嘆了口氣。
格格不入。不過,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戴上面具,她在燈光閃爍中尋找徐驕陽的身影。
或許是她的打扮過於樸素了,也有可能是她身為特警的生人勿近的氣質太突出,赫饒所過之處,大家都自覺為她讓路。
身穿紅色抹胸晚禮的徐驕陽很容易就看見了她,瞬間拔高音量:“赫警官,我在這。”
因為警官的稱謂成為眾人焦點,赫饒對徐驕陽不滿:“不要四處宣揚我警察的身份,這對我沒有好處。”
徐驕陽自知失言,舉手表示歉意:“知道你們是受保護的一級動物,下不為例。”然後為赫饒介紹:“陳安陳社長。我好朋友,赫饒。”末了壓低了音量補充:“女特警。”
陳安摘下面具,輪廓陽剛的面孔上有優雅的笑意:“終於得以一見驕陽口中英姿颯爽的特警赫饒,在下榮幸。”他伸出右手,舉止儒雅,盡顯名仕風範。
赫饒伸手與他輕握:“陳社長客氣了,久仰。”
四十歲的陳安是個很懂得拿捏分寸的人,赫饒未摘面具的舉動在他看來是自我保護和防備的意味,他巧妙地退後一步,以免唐突了佳人:“驕陽,在赫饒願意,又不違反警隊條例的情況下,做一個關於警察的專訪,以滿足外界對警花的好奇和關注。”
徐驕陽雖早有此想,但深知警察職業危險性的她不會輕易答應,“赫饒身處的不是一般的特警隊,要專訪她,我的社長大人,可是得層層報批的啊。”
“我們驕陽出馬,哪有批不下來的請示?是吧,赫饒?”觸及赫饒精光內斂的目光,陳安微笑:“你們聊,我過去那邊看看。”
待陳安轉身,徐驕陽微揚下巴示意:“怎麼樣,很紳士吧?”
赫饒抬手正了正臉上的面具,不置可否。
徐驕陽抿了一口紅酒,感嘆似的說:“和小邢總的霸道總裁氣質相比確實略遜一籌,怎麼入得了你的眼。”
赫饒低眸看她:“和阿政的溫潤儒雅相比也是遜色,難怪你拒絕了他的追求。”
徐驕陽嘖一聲:“不提那個混蛋你會死啊?”
“混蛋?”赫饒表情無辜:“別忘了每次都是人家替你收拾酒後殘局。”
徐驕陽想把酒潑到她臉上,“就知道那天是你給他通風報信兒。”
“是不是正中你下懷?”赫饒心無芥蒂地笑:“他沒安排燭光晚餐為你慶生,確實不解風情了,不過有這麼隆重的party,你就賢惠一次別怪他木訥了吧?”
如果不是赫饒身手太好她不敢輕舉妄動,徐驕陽是肯定要動手的。
這年頭,能動手誰動嘴啊。
徐主編咬牙切齒:“你等着!”
赫饒但笑不語。
為了報復赫饒的嘴不饒人,徐驕陽騙她喝了兩杯酒。
赫饒基本是滴酒不沾的人,把兩杯酒當飲料喝完后,就有了醉意。
徐驕陽得逞地笑:“看你還敢損我。”說完扶她走出鋼琴酒吧,來到外面走廊休息。
赫饒把身體的重量靠在樓梯扶手上,“我是需要二十四小時開機待命的人,你灌醉我容易誤事。”
徐驕陽不能理解她視警隊為家的思想:“警隊不是就你一個人,但你卻是唯一的女性,缺了你照樣辦案。”
赫饒微仰頭,“我只是想趁體能處於顛峰時,為警隊出點力。”
“顛峰?”徐驕陽雙手撐在樓梯扶手上,“你已經二十七了,還能撐多久?兩年?然後轉個文職,做個被人嫌棄不夠鮮亮的花瓶?赫饒,你是時候為再就業儲備條件了。”
赫饒點頭表示認同,“我有打算,等從一線退下來怎麼也能掙口飯吃。”
徐驕陽就沒那麼擔心了:“你有律師資格證,後期再進修一下,張嘴也能掙錢。”
“那個行業對邏輯思維和綜合知識的要求很高,你以為依我的慧能成什麼大器?”
“這麼不自信,不像你。”
“你對我的了解顯然不夠。”
徐驕陽本想擠兌她兩句,忽然改了主意,話鋒一轉:“周末期刊停牌的事,出自邢唐手筆吧?”
就知道憑她的敏銳和和做雜誌必備的八卦精神,不會善罷干休。
醉意忽然就散了,赫饒轉過身去:“你應該去問他。”
徐驕陽顯然不信她沒有就雜誌一事和邢唐通過話:“怎麼對於他有個私生女的傳聞,你這麼默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