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決裂 2
郭夫人完全愣住,她不是蠢笨的人,只是萬萬想不到,一向溫柔和善的兒媳婦竟然會作出這種事!剛才若是——
陳冰冰沒有開口說話,目光也沒有任何人,終究只是垂下了頭去,口中淡淡地道:“是啊,那我就祝納蘭姑娘一路平安了。”
福兒在一旁十分的焦慮,不時地向李未央和納蘭雪的神情。她悄悄地在下面推了推自家的少夫人,陳冰冰卻彷彿變成了一樁木頭人,根本就沒有抬眼瞧她。
福兒在焦慮之餘,想要做出更多的動作來讓陳冰冰警醒,可是就在此刻,她注意到了一道寒冷的目光正向自己。她猛地抬頭,正好到在李未央身後的趙月,對方目光冷淡,眼帶寒光,筆直地向自己了過來。福兒心頭一跳,連忙低下頭去,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再也不敢有什麼小動作了。
趙月早已經注意到了這個丫頭,福兒是跟着陳冰冰一起從陳家嫁過來的,尋常大戶人家的小姐身邊婢女自然是陪嫁的,若是運氣好生下一男半女,抬個妾室做一做,也算是飛上枝頭了。只不過這福兒進入郭家兩年,見到郭衍絲毫沒有將她收房的意思,就連她百般動作,郭衍也是視而不見,日子久了,她就沒有那份心思,一心一意的服侍陳冰冰。從前趙月還覺得她是個安分的丫頭,可是今天到她攛掇着陳冰冰,對她不由起了三分警惕。
既然陳冰冰不再多說什麼,納蘭雪便起身,向眾人告辭道:“我該走了,這些日子以來給各位惹了不少麻煩,請見諒,此去一別無期,請各自珍重。”說著,她已經快步向外走去。
李未央到這情景,向趙月使了個眼色。趙月立刻明白過來,恭敬地退了下去。李未央的意思很明顯,她讓趙月安排人手,好好保護納蘭雪,不要再出現上次那件事。
納蘭雪走了之後,郭夫人的面色沉了下來,她冷冷地盯着陳冰冰道:“冰冰,剛才那杯茶水之中你放了什麼!”
陳冰冰心頭一跳,不能為自己辯解,眼淚不禁滾滾而落。
郭夫人到這種情形,正要說什麼,李未央卻突然將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郭夫人向李未央,卻見到她向自己搖了搖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郭夫人心頭很是無奈:“冰冰,你先下去吧。”
陳冰冰行了一個禮,這才帶着丫頭福兒退了下去。
郭夫人着她的背影,嘆了一口氣,“真是冤孽。”剛才的情形眾人都得清清楚楚,剛才若不是李未央攔下了那一杯茶,恐怕納蘭雪離開大都沒多久,就會中毒身亡了。到時候,陳冰冰大可以推說納蘭雪是在路上染了疾病而死,誰也不會隨便的懷疑到她身上去。事實上,有一個事實李未央不能理解。對於陳冰冰來說,她的一切都託付在了男人的身上,如果納蘭雪一日不死,郭衍就一日惦記着她,所以她總是對納蘭雪耿耿於懷,不能放手。
陳冰冰回到自己的院子,劈手就給了福兒一個耳光:“我都說了不必你多事,誰讓你這麼做的!”
福兒失聲哭泣道:“奴婢都是為了少夫人你着想啊!”
陳冰冰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扶着額頭,幾乎說不出話來,自己的婢女下毒,跟自己下毒又有什麼區別?!現在,她根本是沒辦法辯解了。
“滾!你立刻就滾!”她強行提起精神,呵斥道。
“不,奴婢不能走,奴婢若是走了,再也沒人會為夫人你着想了!奴婢寧願死,也絕對不離開夫人!”福兒一邊說,就往旁邊的柱子上撞,陳冰冰一時吃驚到了極點,連忙攔住了她:“你真是要氣死我,罷了,退下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福兒悄悄擦了眼淚,又觀察着陳冰冰茫然無措的神情,帘子落下的時候,恰好掩住了福兒唇畔的一絲冷笑。
李未央原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陳冰冰被她當眾拆穿,一定會有所收斂,可是納蘭雪下午的時候卻突然被人送回了郭府,這一次,她的傷勢要比上一回更加的嚴重,整個人早已是昏迷不醒,氣息奄奄了。
李未央見到這種情景,不由動了真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暗中派了不少人秘密的保護,以防止裴家的人動手,這一路本來應該十分的平安,可是在中途卻出了一點差錯。納蘭姑娘不肯接受小姐的保護,她說和郭家的關係已經徹底斷絕了,不想再和郭家人有任何牽扯,所以咱們的護衛只能由明轉暗,暗地裏保護她。本來這也是十分妥當的策略,不會引起裴家人的懷疑,也可以引蛇出洞。可是納蘭姑娘走到城郊的時候,卻突然見到一個孩子落水,即將被淹死,於是她想也不想的便跳下河去救人,沒有想到剛剛把人救上來,卻莫名其妙的衝上來一夥衙差,還有一個哭鬧不休的婦人,說納蘭姑娘意圖拐帶自己的孩子,因為孩子不從,就將她的孩子推下了水,並說是她親眼所見!就這樣,那些衙差當場鎖走了人,護衛們若是對付尋常的刺客還好,但是這樣的情況卻不能明目張胆的救人。於是他們火速派人去回來送信,可是還沒有等信送到,那華縣的官員卻認定了納蘭姑娘的罪名,吩咐如狼似虎的衙差將她打得奄奄一息,都是往死里下手,若非旭王殿下的人及時趕到,已經沒命在了!”
李未央清麗面容上抑制不住地湧起怒色,她猛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冷聲道:“欺人太甚!”
陳冰冰向來是個單純的人,她為什麼會想到這麼多毒辣的計策?又為什麼非要將納蘭雪置諸死地不可?!背後一定有人在暗地裏運作一切!
趙月從未見過李未央露出這樣的神情,一時極為驚訝和惶恐。
李未央心血如沸,五內如煎,一股憤怒哽在喉間,幾乎要噴薄出來。握緊了拳,合上眼,用盡全部氣力,將那一腔惱怒強咽下去。她一直是同情納蘭雪的,只因她也有過同樣的遭遇,所以感同身受。過去她從來不憐憫別人,但人都是有弱點的,她每次到納蘭雪都會想到自己,所以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幫助她。說到底,她不是在幫助納蘭雪,而是幫助過去的自己。但同時她也知道,情感是一回事,理智是另一回事。在納蘭雪和陳冰冰之間,利益關係迫使她一直站在陳冰冰一邊,正因為如此,她才要竭力壓抑這樣的情緒。
她一邊強烈的自我否定着,一邊意圖讓自己冷靜的處理此事,以至於明知道陳冰冰咄咄逼人,非要殺了納蘭雪不可,也不對陳冰冰採取絲毫的舉動。那是因為對方是她的二嫂,從理智上來講,她必須維護郭家和陳家的聯盟。更重要的是,她由始至終都知道,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地裏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或者,對方就是將納蘭雪推到了她的面前,故意要誘她一步步地拋棄冷靜,豁出去站在納蘭雪一邊,替她主持公道,這才能達到對方徹底離間郭陳兩家的目的!可以說,對方已經找到了李未央平靜冰冷表現下的弱點,並且善加利用,逼着她明知道這樣做會損害利益,也必須順從本心,按照對方的棋路走,這樣的高手,實在是叫人心驚膽戰!
所以,李未央一直在和對方戰鬥,和自己的心戰鬥,堅決不肯按照對方鋪好的路走,等到李未央驚覺自己這樣的堅持,反倒讓納蘭雪一步步的走入了死地,她的心頭,湧現出來的是極大的惱怒和滔天的怒火。
匆匆趕到了客房,這才發現,屋子裏的納蘭雪身上滿是斑駁的血跡。趙月輕聲地道:“納蘭姑娘上一次受到的傷還沒有痊癒,這一回又將她舊傷打裂了,剛才大夫說情形很險,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李未央面色一變,隨即冷聲道:“你去將母親和幾位哥哥全都請來吧。”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到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進了屋子,不是郭衍又是誰呢?郭衍慌亂之中卻被椅子絆倒,整個人摔倒在地上,衣裳都被勾破了,他顧不上擦傷和疼痛,一下子撲到在納蘭雪的床邊上,整個人篩糠一樣顫抖不止,那神情極為震撼。
李未央輕輕地別過了眼睛,除了身上的傷口之外,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差,竟然用鐵鉗在納蘭雪柔嫩的臉頰之上作惡,以至於她那一張容貌變得極為可怖,多麼溫柔可人的一張臉啊,竟然變得血跡斑斑,形容可怕。李未央不知道這樣的傷口能不能再痊癒,現在早已不是考慮容貌的問題,納蘭雪傷成這個樣子,能把命保住就不錯了。她沒有想到陳冰冰竟然會做到這個地步,將對方傷到如此不說,竟然還毀了她的容貌,這樣的傷口多麼的可怕,對於一個女子而言,就是毀了納蘭雪的一生,納蘭雪明明已經想要放棄一切,就此離開大都,陳冰冰為什麼不肯放手呢?
裴后太聰明了,她準確地算準了每一個人的心,不動聲色,手不沾血,便已經讓他們互相廝殺,鮮血淋漓、傷痕纍纍……而李未央再如何聰明,也沒辦法控制陳冰冰的嫉妒,納蘭雪的倔強,更加無法要求郭衍轉過去愛陳冰冰。
郭衍緊緊地握着納蘭雪的手,像是不到她的容貌已經毀了,他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到了納蘭雪的面上。可是這也沒有辦法,讓躺在床上的人清醒過來。
着眼前這個人佝僂一團,渾身都是血跡斑斑,李未央的五張六腑霎時緊緊揪在一起,彷彿到的不是納蘭雪,而是當初躺在那裏奄奄一息的自己。
“都是我的錯。”郭衍的聲音像是隨風斜飄的雨絲,凌亂而悲涼,“我以為只有趕她走,她才能得到最後的解脫,卻沒想到會將她逼到這種地步。”
李未央沒有回答,她只覺得郭衍的懺悔來得太晚,一時之間,整個屋子裏都是一片死寂。
等到郭夫人和其他人趕來,見到這一幕,面上都是無比的驚訝,郭夫人着李未央,面上無比震撼:“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未央搖了搖頭,她現在不想說話,也不想跟別人解釋,更不想再到這一幕,因為到納蘭雪,總是讓她想到那些斑駁的傷口,所以她別過臉去,正要出去,卻沒有想到迎面陳冰冰也已經快步地走了進來。她一見到他們,立刻劈頭蓋臉地問:“你們不是說納蘭雪不是已經離開了嗎?她怎麼又回來了?”她一連串的說著,神情癲狂,起來像是一個瘋子,而絲毫沒有過去那種美麗溫柔、活潑俏皮的模樣。
李未央目光冰冷地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卻站住了腳步。不止是李未央,其他人都是用這樣的眼光着陳冰冰,像陌生人一樣。
陳冰冰一時倉皇:“你們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着我,我又做錯了什麼?”
向來最喜歡陳冰冰,與她關係最好的長嫂江氏情不自禁地開口:“冰冰,你怎麼變成如今這樣的模樣,納蘭姑娘說過了要離開這裏,不會再威脅你的地位,你為何還要下這樣的毒手?”
陳冰冰震驚地着對方,“你說什麼?”
李未央指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納蘭雪,驚異於自己,竟能這樣平靜冷淡地一字一字說著:“你沒見嗎?她渾身是斑斑的血痕,那漂亮的臉也已經毀了,縱然你和她是情敵,也不必做到如此的地步,難道你要二哥恨你一輩子嗎?”
陳冰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着李未央,絲毫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的模樣。
郭夫人嘆了一口氣,再也忍不住心頭痛徹心扉的失望:“冰冰啊,這一回你是真的做錯了,不管我怎麼勸你,為什麼你都不肯放下執念呢?讓這件事情圓滿的解決不好嗎?非要做到這個地步,讓大家都怪你,你才高興嗎?原本納蘭雪就是郭衍的未婚妻,是你硬生生的將衍兒奪走了,不錯,這件事情,我們每一個人都有罪,可是納蘭雪是無辜的,你為什麼要下這麼狠的手呢?”
陳冰冰着眾人的嘴巴張張合合,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一樣,失聲道:“你們瘋了嗎?為什麼要口口聲聲指責我?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郭澄早已得到了消息,到這一幕,更不願再信任她,眼前的女子已經太讓人失望了,他冷冷地道:“二嫂,今天納蘭雪離開大都,誰知半路上卻出了岔子,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差將她捉了去,根本不容分辨,將她毒打了一頓,小妹派去的護衛不敢和官府起衝突,等我們發覺不對的時候,納蘭姑娘全身的傷口都已經崩裂,而她的面容也已經毀了,這難道不是你做的嗎?除了你之外,誰會這麼恨她呢?”
陳冰冰搖了搖頭,恐怖的感覺遊走全身,見郭家每一個人冰冷的眼神,她駭得渾身發抖,竟然覺得一種莫名奇妙的氣惱衝上心頭,變得不受控制的歇斯底里:“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就在這時候,床邊的郭衍已經轉過了頭來,他緩緩站起身,蹭的一下子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向陳冰冰走了過去。
李未央第一個反應過來,一下子攔在了他的面前,聲沉如冰:“二哥,你要做什麼!”
郭衍搖了搖頭,着李未央,神色平靜:“我沒有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妹妹,請你讓開!”
陳冰冰不敢置信,此刻無論她如何辯解都沒辦法替自己解釋,她的雙眼直而空洞地着男人冰冷的眼睛,整個世界死一般地沉寂。
李未央搖了搖頭,不肯離開,不管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郭家人都不肯傷害陳冰冰,她不希望郭衍在一時衝動之下做出終身悔恨的事。
齊國公最了解自己的兒子,他作出的決定,沒有人能夠阻攔,齊國公突然開口:“嘉兒!你二哥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先讓開吧。”
李未央的步子還沒有移動,郭衍已經越過她向前走過去,那冰寒的劍尖指着陳冰冰,郭衍慢慢地道:“我早已想向你說明一切,只不過你的父母親不允許我這麼做,在他們的面前,我的感情微不足道。家族聯姻在即,我只能放棄納蘭雪,我的確對不起你,可這個世界上我最對不起的人是她,從前我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忘記她,好好對待你。可是今天你讓我的愧疚變得永無止境,你讓我沒有辦法再去愛你!”說著他竟然蹲下了身,將那劍反折過來,將劍柄遞給了陳冰冰。
郭衍開口道:“這把劍如今就在你的手上,你殺了我吧。”
陳冰冰震驚地着自己的丈夫,郭衍睜着血紅的眼睛,他向來是冷漠的,卻也是相敬如賓,溫文爾雅,可如今,他的神情帶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勁,毫不留情。這才是真正的郭衍,她竟然從未了解過自己的丈夫!
郭衍神色異常平靜,此刻他對陳冰冰並沒有怨恨,因為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緣故,如果陳冰冰沒有因為愛上自己,自然不會非要哭鬧着嫁入郭家,也不會發生後來的慘劇,所有的慘劇都是他一個人而起,他已經去過信,向納蘭雪說明婚約作罷,卻沒有詳細解釋原因,只希望對方將他當作負心薄倖的人,徹底痛恨遺忘,但他沒想到,她性子如此驕傲倔強,竟然一路追到了這裏。現在,他必須還給納蘭雪一個公道。
“你殺了我,你我之間就此了結,這不過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與郭、陳兩家沒有絲毫的關係,更同納蘭雪沒有任何關係。”
陳冰冰用劍指着自己的丈夫,她的雙手在劇烈的顫抖,以至於她雙手都沒辦法握牢劍尖。
李未央震驚地着這一幕,第一次感受到了郭衍的決絕。
郭衍扭着她發抖的手,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將陳冰冰的劍尖指向自己的胸膛,彷彿誘哄一般道:“你只要刺進去就解脫了,你不需要再恨我,也不需要再恨任何人,你可以做回原先的冰冰。”
原先的冰冰?陳冰冰着郭衍,渾身顫抖,嘴唇翕動,破碎的聲帶發出無聲的嘶喊,她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聲之中有說不盡的倉惶:“原先的我?原先的我是什麼樣子的?”
郭衍神色異常冷靜:“原先的你,單純,善良,天真,你那麼努力的希望我愛上你,那麼努力的想要做郭家的兒媳婦,那麼努力的照顧我的父母親,我很感激你,也忘不了這一點,只不過,今生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再做夫妻了。”
陳冰冰想不到郭衍會說出這樣的話,神情幾乎木然。
郭衍一個字一個字地道:“這件事情不怪任何人,我才是罪魁禍首,所以只要你殺了我,我就再也不欠你什麼了。”
陳冰冰一個勁地搖頭,眼淚也不停地流着,淚水中的絕望和痛楚,無聲的嘶喊和抗拒,震撼着屋子裏的每一個人。她或許變得惡毒自私,或許無情醜陋,但只有一點在場每一個人都沒辦法否認,她太愛郭衍,以至於為他可以放棄一切,哪怕是原本的自己。
郭澄立刻就要上去,卻被齊國公按住了肩膀,齊國公向他搖了搖頭,郭衍的事情,必須他自己解決,郭家的人不能再插手他的人生了,這是自己對於這個兒子最後能做的事!
李未央着這一幕,不由望向虛空中,冥冥之中有一雙眼睛,帶着冷笑着眼前的一幕,李未央深知這裏的一切,正中對方下懷,不,她不能眼睜睜着這一切發生,她剛要走上前阻止,卻猛然見郭衍微微一笑,手下一個用力,陳冰冰驚呼一聲,那一把長劍突然穿透了郭衍的身軀。
“二哥!”郭澄和郭敦失聲喊道。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他們誰都不肯相信陳冰冰真的動手,事實上那把劍根本不是陳冰冰用的力,而是郭衍,他竟然用一隻手緊緊的握緊了劍鋒,將那鋒利劍尖一下子刺入了身體,他着陳冰冰,微笑道:“咱們之間再也無所虧欠了吧。”說著,他整個人向後仰下去。
陳冰冰此刻已經完全都不會反應了,她像是一個木偶人一樣,獃獃地着這一幕,她不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來指責她,又為什麼她的夫君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只是愣愣地着,幾乎說不出一個字。
眾人連忙奔了上去,郭夫人失聲痛哭道:“衍兒!”
屋子裏一片兵荒馬亂。
可就是這時候,李未央站在原地,她的目光不是向血泊中的郭衍,也不是着完全獃滯的陳冰冰,她的眼神落在了人群最後的福兒身上,那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瞬間變成一片蒼茫的原野,深不見底……
福兒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去,不知為什麼,她竟以為眼前的女子穿了一切,可,這怎麼會呢?這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