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兩天前,顏喬尤受邀參加一個晚宴。
應酬的主角是一個海歸華僑,手裏有兩個錢投資房地產,打着天價房的旗號,最近被南陵媒體炒得玄乎神乎。
各家廣告公司都爭搶這塊肥肉,到最後就只剩下SIP和老對頭聚星。
這位老總一開口,要和兩家的行政創作總監會會面,身為SIP的ECD,哪怕顏喬尤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硬着頭皮上。
這尊大佛還沒來,席上就開始觥籌交錯,人肉味中夾着諂媚奉承,顏喬尤沒喝幾杯就想吐。
剛剛端了一杯白的要敬酒時,包廂的門突然被打開。聚星的ECD哈哈笑着,挺着肚子去迎接。
“宸少,你怎麼現在才來,罰酒三杯,罰酒三杯!”
鄒宸禮貌地沖他一點頭,並沒有多出半點笑容。視線掃過席上不多的幾個人,最終停留在顏喬尤身上。
“不好意思各位,剛剛有事,所以讓若谷告訴大家先行用餐。”
鄒宸和眾人握手,轉了一圈之後,竟然在顏喬尤的身邊坐了下來。
他不言語,留給她一個冰冷的側臉,完美的輪廓,眼中精光閃爍。
顏喬尤幾乎愣在座位上,這張臉,和記憶中的一個人漸漸符合——只是那個人沒有這樣一副壁壘森嚴的凌厲氣勢。
也許是感受到她直視的目光,鄒宸轉過頭來,目光清明,慵懶的語氣,“你好,我是宸宇集團董事長,鄒宸。”
鄒宸。
海軍藍色的西服,纖塵不染的白色襯衫,舉手投足間,清貴逼人。
顏喬尤恍然大悟,掩面笑個不停,直到大家的視線齊刷刷轉向這一邊,她這才停了下來。
“宸,”她壓低聲音,“你要不說話,我都認不出你來,現在混得不錯啊,人模狗樣的!”
鄒宸緊繃的臉終於有了變化,強忍了半天,此刻看到她,方才添了笑容。
“是啊,小尤,為了你嘛。”
一句玩笑話,顏喬尤自然是一笑而過。
餘光常常飄去他的一隅,總覺得他在毫不避嫌地盯着她看。可一偏頭,卻總看到他望向另一邊的眸光。
故友重逢,自然值得高興。
只是這個故友,來意不明。
顏喬尤已然頭疼,剛剛的喜悅,此刻化成小心,勾着她的心,讓她不得安寧。
*
顏喬尤被聚星的ECD灌了不少酒,胃裏翻滾不停,中途跑出去,在洗手池上吐了半天。
身後響起一串腳步聲,不緊不慢,走得沉穩。下一秒,她的面前多了一張藍色手帕。
顏喬尤一抬頭,鄒宸就站在身邊。
她接過手帕擦了擦嘴,面前壓下這個男人高大的身影,壓抑到喘不過氣來。
手帕被揉成一團,在臉上胡亂擦着,鄒宸捏了她的手,將手帕抽出,仔細地揩去那些水漬。
“你爸爸去世,我都沒趕回來陪你。”一筆帶過,他盡量說得輕描淡寫。
顏喬尤訕訕地維持笑容,兩條腿都軟了下去,“沒事。”
“你在發抖,你很怕我?”他笑得極淺,沖她輕眨了眨眼睛,“聽說你要嫁給文正了。”
“就在後天,來觀禮。”她笑得僵硬,聲音卻提高了,“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怕任何人。”
“是,你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那時候,你比文正像男孩。”他說得戲謔,目光卻是一凜,“小尤,別和他結婚,我也可以為你保守同樣的秘密。”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很輕,卻在瞬間刺痛她的神經。
這是一個讓她完全招架不住的理由。
顏喬尤的心猛然往下一墜。
*
黑色的夜中糾纏進兩個相擁的人,床榻一如既往的柔軟,容納進兩個人,深深凹下一處。
顏喬尤穿着職業套裝,彈性極好的襯衫繃緊在上身,及膝的裙子包裹住下|身,在微弱的月光下,是誘人的曲線。
鄒宸緊緊抿上唇,紊亂的呼吸卻出賣了他此刻的冷靜。手在這股曲線上游移,慢慢拉下裙上的拉鏈,在她的柔軟處輕輕揉動。
身下的顏喬尤已是爛醉,面對這樣的觸碰,敏感地低吟出聲。神智混亂中,卻依舊推搡開他的手。
鄒宸聽話的移手,轉而去吸吮她的唇瓣,將她口中的喃喃低語盡數吞下,吸吐着她的小舌。
她不受控制的發熱,推讓的手反而成為撩撥的利器,隨着他的,一同褪下那些礙事的衣服。
鄒宸再度壓上,已經不着一縷,熾熱的體溫將他燃燒。吻滑過那張臉,在肩胛處停留,最後順着她胸前的起伏,一顆顆咬開紐扣。
寂靜的夜裏只有屋外的蟲鳴,屋內是她忍不住的輕喘。
視覺受暗夜阻撓,聽覺卻出奇的敏銳,聽着她的低吟急喘,慾念急速膨脹。
堅硬抵住她的柔軟,鄒宸選擇停頓一刻。
勾起她的下巴,在下頷處啃咬,同時傳來他的聲音。
“說你想要。”
聲線不穩,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
顏喬尤在掙扎,神志不清,心底有兩種聲音在對話。
一邊是苦心經營的愛情,一邊是鐵腕強硬的誘惑。
眼前有畫面飛逝,三個孩子在陽光中奔跑。她在最前面笑得肆意,卻毫無徵兆地摔倒。
有人扶起她,喊她小尤。
清雋的一張臉,深到不可見低的眸子。
她輕啟唇瓣,呢喃地喊着:“宸……”
下一刻,身體被突然充滿,帶着撕裂般的疼痛,骨與骨的分離。
她突然清醒,睜開眼睛看着上下起伏的男人,隨着他的頻率,向前一聳一聳。
她呼吸不上來,痛苦的喘息,有汗滴進眼中,流過眼角,混進髮際。
鄒宸呼吸不穩,神經末梢體味着那一**的酸慰,有痛也有享受,緊緻中感受她的溫度。
他伸手拂過相連處,黏濕的液體沾滿掌心,展開在眼前,有暗色的液體夾雜,他暗自低笑。
顏喬尤低聲喊着痛,他俯身下去深吻,堵住她的聲音。
直到彼此都已窒息,他方才移吻埋進她的長發里,舔舐着她耳後的皮膚。
身上的男人不斷加速,雖然刻意溫柔,卻依舊疾刺深入。
她慢慢適應那一份疼痛,湧出的一股酥麻讓她渾身顫抖。
深惡,卻擋不住身體的歡愉。她轉臉,唇貼上他的肩胛。
鋒利的虎齒陷入他的皮膚,他曾誇過的那一分俏皮,此刻用尖銳的疼痛讓他銘記。
一如,他帶給她的疼痛一樣。
*
一場激烈的情愛,更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有痛苦,有血腥,有掙扎,有勝負。
鄒宸給沉睡中的顏喬尤蓋上被子,起身走向下。
周若谷弓腰喊了聲宸少,又聽見他冷冷的發號施令。
“給她準備套新的衣服。”
“是。”周若谷跟在他的後面,“宸少先去書房,先生要和您視頻通話。”
鄒宸瞥了他一眼,“你不會說我睡了或是不在?”
周若谷低頭噤聲。
鄒宸實在不耐煩,疾步向書房走去,坐在電腦前,心數十秒,如果老頭子不出現,他立刻就走。
剛剛數到五,鄒建山就出現在了另一頭。
“你倒走得急,招呼都沒打一聲就回了國。”
鄒宸用食指點着桌面,思考着到底該如何快速打發這個男人。
“打了招呼,我還能這麼順利的回國?”他自嘲地笑着,“如果是讓我插手管理環城,你大可不必說了。”
鄒建山被猜中心事,一時語塞,轉眼看到他身後站着周若谷,半開玩笑道:“那我就把環城交給若谷,以後我直接和他聯繫。”
鄒宸篤定他做不出這樣的安排,不過這樣的幽默他實在覺得難得。
“隨你,那我先去睡了。”
鄒宸剛剛起身,鄒建山就在一旁喊停,他復又坐了下去。
“你姓鄒,再怎麼撇清也是我的兒子。我不逼你現在就接手環城,給你一段日子考慮考慮。”
緩兵之計,以退為進,鄒宸當然看得穿,然而相隔千里,他也並不擔心。
“我馬上要結婚了,和你說一聲。”
“結婚——你娶誰?”
鄒宸不吱聲,似笑非笑地看着鄒建山,看着他的眉心一點點皺起,饒有趣味地聽他拍響桌面。
“顏喬尤是不是?”鄒建山一猜即中,見他默然,恨不得從屏幕中跳出來吃了他,“你給我安份點,她要嫁給文正,我可不想和卓家樹敵!”
“我累了,去睡了。”
鄒宸不願多呆,也不等他回答,起身將電腦關了。
剛剛的煩躁沒有壓下,此刻更添了一分。
他走得很慢,不願讓人看出自己的踟躕。
踏上台階時,轉身吩咐周若谷,“去找顏喬修,帶他去環城。”
走了幾步,又有些不放心,睨着周若谷,揚起下頷。
“你該懂怎麼做的?”
周若谷一點頭,說了聲是,隨即退了下去。
*
推開房門,空氣里還帶着一股情|欲的氣息,細聞中,還有酒味,她頭髮里淡淡的香味。
打開床頭燈,昏黃燈光下,是她安靜下來的一張臉。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眼角有未乾的淚痕。
不是一時衝動,而是這一天早晚會到來。
無論她現在如何看他,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哥哥也好,是未見十年後突然而至的敵手也好。
總有一天,她會愛上他——無論是以什麼樣的手段。
即使她在昏睡前,向他哀求,“放過我……”
視線落及床邊的相框,那時他八歲,她四歲。
是童真無邪的一段歲月。
而現在,他和這個女人間的對決,不過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