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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中的女人穿着一襲婚紗,面容清秀,身段姣好,卻惟獨缺了點笑容。

顏喬尤盯着自己的薄唇發愣,今天是自己的婚禮,期盼已久的一場婚禮,嫁給一個能夠給她保護的男人,給單身生活畫上句號,一直是她渴望的事情。

即使此刻心有擔憂,她還是命令自己:笑。

最終,只是唇角生硬的扯出些弧度,不像是笑,和哭差不多。

卓文正推門而入,劃過顏喬尤的纖腰,將她緊緊摟在了懷裏,下頷抵着她的肩頭,從鏡子裏看她。

“老婆,今天你真漂亮。”

顏喬尤感受到後面男人的力度,那張俊朗的臉上滿是笑意,她卻僵着一張臉,慢慢感受他帶來的溫度。

“老婆,你不高興?”卓文正看出點異樣,“要是誰欺負你了,你就告訴老公,我替你狠狠教訓他!”

顏喬尤稍一愣神,立刻擺出一張笑臉來敷衍,轉身抱住他。

“沒有,這個世上有誰敢欺負我,又有誰能欺負得了我?”

卓文正對這句話深信不疑,這樣一個厲害的老婆,誰想在她的身上佔便宜,可能性幾乎為零。

他抽手伸向婚紗的拉鏈,嘩嘩兩聲后,顏喬尤只覺得背後一松,冷氣立刻侵入。

“文正,你在做什麼!”

“欺負你啊!”他將手伸進禮服,在她滑膩的肌膚上摩挲,“別人欺負不了你,但我這個做老公的偏偏就要欺負你!”

空氣里飄滿了曖昧的因子,顏喬尤及時打破,推開這個作亂的男人,將裸|露大半的背面向他。

“快點幫我拉上,這是雙層拉鏈,我一個人弄不了!”

卓文正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卻在貼近時,雙手滑入,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游移,剛要往上時,卻被顏喬尤抓住了手。

“卓文正!”她側頭低喊。

“好好好,我幫你拉上。”卓文正服軟,卻要佔嘴上的便宜,“到了晚上還是要脫,到時候我看你怎麼逃!”

顏喬尤的一張臉鬱卒下來,翕動着嘴唇剛要說點什麼,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卓文正趕去開門,鄒宸穿着黑色正裝西服走了進來。

鄒宸維持着一貫的面無表情,但緊抿的嘴唇總給人一種暗笑的感覺,微微眯着眼睛,將面前的這個女人細細打量。

顏喬尤恨極了他的這份慵懶,閑庭信步之後,便是他睥睨天下的凜然。

彷彿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自然,也包括了她。

卓文正自然讀不出顏喬尤的想法,過來摟着她的肩,“宸少,你看看你嫂子漂不漂亮?”

鄒宸點點頭,說得尤為鄭重,“很美。”

顏喬尤卻偏頭不看他,緊緊咬着牙關。

“宸少過來找我們有什麼事?”

“令尊在外面找你,說是很急。”

“對了!”卓文正一拍手,“教堂佈置出了點問題,我先出去一下。”

他快步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看顏喬尤,“老婆,你好好獃着,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知道了。”

老婆——鄒宸眼中的溫度明顯冷了一分。

一處空間裏,只剩下顏喬尤和鄒宸兩個人,相對無言,靜到能分辨彼此的呼吸。

鄒宸盯着她的臉看去,冷漠到僵硬,連眸子裏的神色都變得晦暗。他終是呵呵一笑,“你就這麼排斥我?”

顏喬尤不看他,連話都不願多說,轉身而去時卻被他禁錮住胳膊,冰冷的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她被迫抬頭。

“看着我。”鄒宸沒空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你是現在和我走,還是待會兒?”

和他走?這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顏喬尤說得咬牙切齒,“鄒宸,你是要讓我多恨你才滿意?”

“如果恨可以讓你記得我,我不介意你恨我入骨。”

*

婚禮並不隆重,甚至有意低調,一個是前任市長之女,一個是現任公安局長的公子,南陵各大媒體為之冠上一個恰如其分的稱號:強強結合。

顏喬尤一步一步向卓文正走去,紅毯上落着無數花瓣,四周的親朋都注視着新娘的款款而來。

卓文正接過她的手,一同站在牧師的身前。

千篇一律的形式、話語,顏喬尤一概忽略,最終只聽得見卓文正說了一句,“我願意。”

她側頭看了看坐在第二排的那個男人,四目相撞中,她選擇率先逃開。

“文正,我很想完成這場婚禮,”她一字一句說得尤為艱難,“可是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嫁給你。”

一片嘩然。

卓文正當頭一棒被打得暈頭轉向,還在反覆咀嚼着這句話,回神時,顏喬尤已經穿着婚紗跑了出去。

陽光耀眼,將她鍍上一圈光影,最終吞噬不見。

鄒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轉身而去時,嘴角已勾起一抹笑容。

顏喬尤,是他的。

*

鄒宸的別墅在雲山一隅,顏喬尤到達時,太陽即將下山,剩餘的光亮在山頭染出一片瑰麗的紅色。

鄒宸隨後便到,此刻她在客廳,正倚在沙發前發愣。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女人泫然欲泣的一張臉。

看過她笑,看過她冷,卻不曾看過她這樣無助。

心底湧上的憐惜有限,卻依舊將她緊緊擁在懷中。下一刻,他弓着背向後猛退了幾步,痛得唇色發白,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水。

這個女人,竟然屈膝踢在了他的——

“顏小姐,你別太過分!”

周若谷身手矯捷,上前一把抓住了顏喬尤的胳膊。拉扯中,顏喬尤踩到了婚紗的下擺,腳一扭,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周若谷的臉上即刻襲來一拳,余光中,鄒宸深鎖眉頭,緊緊攥着拳頭。

“對不起,宸少。”

周若谷低頭垂目,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戾氣。

鄒宸不置一詞,將重摔在地上的顏喬尤打橫抱起,徑直向上走去。

寬大的床上,顏喬尤深深陷入軟綿的床榻。兩條腿露在白紗之外,光潔纖長,順着光路逆行,便是鄒宸一雙深邃的眼睛。

“我弟弟呢,現在可以放他了嗎?”

話未說完,突然襲來重負,鄒宸壓在她的身上,甚至用身體鎖住了她掙扎的四肢,兩個人便如同是相互契合的開關,緊緊貼在一處。

“我馬上讓人送錢過去,相信他們會很快放人。”

這樣的一種姿勢,讓顏喬尤氣絕,被壓在身下不得動彈,是她所能想到的最讓人羞恥的姿勢。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家地下賭場是你爸爸的產業,你故意設計讓我弟弟去賭博,再讓他輸得精光,好以此來威脅我!”

鄒宸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一雙紅唇,一開一合間,露出兩排碎玉般的牙齒。

他辯解,“你也說了,那是我爸爸的產業,而我是個合法商人。”

鄒宸俯身,嘴唇緊貼,她急忙偏過頭,這個吻滑落在臉側。

“小尤,你可以因為那個理由嫁給卓文正,也可以因為相同的理由嫁給我。”

顏喬尤眸色一緊——太過了解一個人的後果就是,你永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拿某一弱點威脅你。

譬如現在,面對這個劇毒如鴆的男人。

要命的是,他的唇瓣不斷在臉上摩挲,帶起一陣灼熱,她連呼吸都變得凌亂,拚命壓抑不讓他察覺。

“別痴心妄想了,我嫁給文正是因為愛他,至於你——我何苦要嫁給一個滿腦子精蟲的男人?”

話是難聽,但鄒宸選擇忽略。

鬆開她的一條胳膊,又將之壓入她的身下,騰出的一隻手緊緊鎖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小尤,別把自己說的太好,我比誰都了解你。”他的眉眼迷離,手已鑽入身下,將她身後的拉鏈拉下。

暴風驟雨般的一場吻,落在她的唇上,深深吮吸進她所有的生氣。兩瓣唇片如同是可口的美味,他瘋狂的汲取,用舌推進,徹底攻城掠地。

婚紗被剝開大半,一直褪及腰際,隔着幾層布料,他也能察覺出那份溫熱的柔軟。

舌尖卻突然一僵,緊接着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

鄒宸吃痛的悶哼,血滲着唇邊滴落,散開在她的臉上。

顏喬尤如同是一隻小獸,在抵擋中深咬他一口。齒間還留有微甜的腥味,這個男人終於清醒了過來。

鄒宸從她身上跨下,在衣櫥里扔出一件睡衣,看都不看她。

“如果你不願意,我是不會碰你的。”

顏喬尤喘着粗氣,尚未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魂,聽到這句話,卻哧地笑出來。

然而,笑得太早。

“我喜歡你情我願,就像我們第一次那樣。”

顏喬尤提上婚紗,將床上的枕頭用力擲向他。

“鄒宸,你滾,滾——”

歇斯底里的聲音,被用力關上的門所阻擋。

鄒宸站在門外深吐了一口氣,摩挲着手指,尚且殘留着她的體溫。

*

顏喬尤很快就見到了顏喬修,衣冠楚楚,除了腮邊一處淤青,還像是個沒事人一般走到她的面前。

“姐,”他不敢多說話,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姐姐的反應,“今天對不起了。”

顏喬尤一副無害的淺笑,上來摸了摸他的臉。

“他們打你了?疼嗎?”

顏喬修退了一步,手掩着臉搖頭,“沒事,不疼。”

“不疼就好。”

“姐,你真的沒和姐夫結婚?”

顏喬尤沒吱聲,顏喬修卻頓時火冒三丈,“他媽的鄒宸真會趁火打劫,我不過輸了幾十萬,他竟然以此做威脅,破壞你和姐夫的婚禮!你幹嘛不報警,那就是個地下賭場,乾脆來個一窩清,我還給社會做貢獻了!”

顏喬尤隱忍半晌,實在沒按捺得住心底的火,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氣得眼睛都發紅。

“他花錢救了你,你還這兒跟我裝大爺,我沒你這麼個不求上進、不知好歹的弟弟!”

盛怒中,顏喬尤坐去床的一邊。

床頭柜上有一個水晶相框,照片里兩個少年在陽光下笑得燦爛。她伸手取來,往地上猛地一砸,滿室皆是碎裂的聲音。

顏喬修被打得耳邊嗡嗡作響,緩了半天,才過去拉了拉她的胳膊。

“姐——”

被她用力甩開。

顏喬尤無力地閉上眼睛,無數的畫面從腦海中飛逝而過,最後變成一片蒼茫的白色。

睜開眼睛,頹廢的弟弟,陌生的房間,窗外漆黑的夜色。

她愣愣地在想,怎麼就被逼到到這樣的一種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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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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