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非殺不可!
事已至此,和談無望,唯有刀兵相見,手底下見真章。
紅袍男子怒喝之時,青衫修士和黑袍修士也召回自己的法器,紛紛加持靈力,打算對眼前這個不通情理的劍修出手。
即便是來到這洞天福地落鳳窟,他們的實力受到了不小的壓制,但法則之下,焉有例外?他們會受到法則的壓制,劍修同樣不能倖免。
不過生出此種想法,也僅是他們一廂情願罷了。
邱澤身為落鳳窟的守護者,有調度此地天地法則之權,等於是跳脫出了規則之外的存在,別人會被壓制修為,他卻不會。
退一步講,邱澤身為元嬰劍修,對上三個元嬰修為的練氣士,心中還是非常篤定的。
金、銀、銅三支鬼頭杵同時迎面襲來,攪動着這一方山頭頓時飛沙走石,狂風大作,天地變色,連空間都發生了輕微的扭曲。
落鳳窟不過是個洞天福地,連個小世界都算不上,其內的規則自然不算高等,這也是為何修士進入其中修為均會被壓制,且修為越高深,壓制力度就越強的緣故。
如若不然,這方小洞天,怕是經不住幾個大能修士的折騰。
這是那些居於天上雲端的九境修士合力定下的規矩,普天之下,登仙境不出,誰能違逆?
而登仙境修士,其眼界之高,又豈會停留在一個小小的洞天之中?
整座山頭都在動搖,然而一身農夫打扮的邱澤神態平和,從始至終沒有絲毫變化。
非但如此,便是趙百川那裏,竟然也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他所在的方寸之地,早已被邱澤無形之中與這座山頭隔絕開來,若非如此,趙百川一介凡人之軀,怕是早已在這神仙怒火的風波中化作了齏粉。
“在外界,你們或許還能讓我出劍三兩下,不過敗局是肯定的;在這裏,我有維護此地秩序之責,想要酣暢淋漓的打一架,也是奢望。”
說著,邱澤一臉遺憾,右手食指中指作劍,凌空虛點,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快若閃電。
第一指點出,那金色鬼頭杵脆鳴一聲,被無形氣勁磕飛出千里之外。
第二指,那銀色鬼頭杵同樣在哀鳴聲中被磕飛出數千里之外。
第三指,那銅色鬼頭杵直接從頭到尾寸寸碎裂,那紅袍男子溫養在內的一縷神魂亦隨之消散。
與此同時,那紅袍男子睚眥欲裂,張口噴出一口老血,踉蹌中倒退數步,肥碩的臉上一陣青白。
“你,你敢毀我本命法器?!該死的,無論你是誰,閻羅殿都饒不了你!”
紅袍男子面容猙獰,便是此刻亦無畏懼之意。
邱澤伸手掏了掏耳朵,雲淡風輕道:“恕我孤陋寡聞,第一次覺得閻羅殿三個字如此如雷貫耳。待我守護此地一甲子時限一到,定要去拜會一下閻羅殿。”
說到此時,邱澤扭頭,似笑非笑地看着趙百川,問道:“小子,我知你心有猛虎,還是一頭惡虎,不過時事、人情造就,倒也怪不得你,如今若是剛剛這個欺凌過你的人交給你處置,你當如何?”
趙百川搖搖頭:“我只是個螻蟻罷了,被人欺負了,除了忍着,還能怎麼辦?”
“忍着?”
邱澤笑了,“是等着自己有實力的時候再報仇吧?”
趙百川攤手一笑:“你們這些個神仙人物,便是我祖墳上冒了青煙,也註定一輩子都過不上你們的日子,何談報仇?被你們欺負了,我當然只能忍着,忍着忍着就忘了,人不都是這樣的么,善忘,無論恩仇。”
“好一個忍着忍着就忘了,可我若是封了他們的修為,讓他們與凡人無異呢?”
邱澤摸了摸下巴,繼續說道。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何必牽扯到我一個凡人身上來,你們打打殺殺,誰生誰死,與我無關,我只想安心採藥。”
趙百川蹙眉道。
不知怎的,他總感覺這個有過數面之緣的農夫,對他懷有不可言說的謀划。
邱澤沒有繼續廢話,只是高深莫測一笑,凌空再對閻羅殿三賢各出一指。
三指皆飄渺,只是三指過後,閻羅殿三賢皆是面色大變,一向沉穩如山的青衫男子都忍不住驚呼道:“道友封我等修為,是否太過逾矩了!難道真要趕盡殺絕?!”
邱澤卻是對他的叫嚷置之不理,而是笑看着趙百川。
趙百川神色平靜,只有他那握着採藥小刀的手時緊時松,才能看出他此刻內心的掙扎。
只是數個呼吸,他便猛地攥緊刀柄,雙腿微曲,一個縱躍便飛身撲向紅袍男子。
書上說的以德報怨,誠善待人等等道理,從來都沒有在趙百川心頭紮根過一天。
自懂事以來,他哪天不是飽受人情冷暖的摧殘?
甚至不誇張的說,他能懂事這麼早,完全拜‘人情冷暖’四字所賜。
獨立以來,他只明白一個道理:瘋狗咬人,就要用瘋魔棍棒錘之,且要比對方更癲狂!否則,本就處於弱勢的一方,如何能夠從對方身上撕下一兩塊血淋淋的皮肉來?
背簍並沒有成為迅捷如猿猴的身影,此時的趙百川,雙眼明亮且狠厲,右手緊緊握着寸長的刀柄。
紅袍男子之前用自己本命法器攻擊邱澤,卻反被一指壞了他的法器不說,自身也被再次擊退數丈。
此時,紅袍男子距離趙百川,不過丈余距離。
經常涉足山間叢林的趙百川,身姿自然靈活無比。
殺心大盛之下,他的神情極為專註,眼中除了紅袍男子,再無他物。
今日之事,若非有邱澤及時插手,恐怕趙百川早已成了荒郊野屍了。
再被紅袍男子使手段壓迫在地的時候,趙百川分明感受到了冷冽如實質的殺機。
有那麼一瞬間,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神的臨近。
人慾殺我,我必殺人!
所以在確定邱澤真的讓那三人的修為禁錮之後,只是猶豫了很短暫的時間,趙百川便果斷出手了。
之所以會猶豫一瞬間,並非他心慈手軟,心有善念,而是他在衡量其中變數。
例如邱澤與那三人同為神仙人物,為何他會來幫自己這麼一個在他們眼中連螻蟻都不如的凡人?
例如這是否是個陷阱,目的只是這四個仙人想看自己耍丑?
但心思敏捷的趙百川很快便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在那一瞬間他便果斷出手。
紅袍男子感觀依舊靈敏,只是霎那間便感受到了磅礴殺機。
只是此刻他已經被封禁了修為,思緒雖快,但反應卻已經跟不上了。
他還本能的想召喚鬼頭杵殺敵,但此刻修為全無的他,別說召喚那被打碎的鬼頭杵了,便是想要施展一個最低階的術法,也都是痴心妄想!
一步慢,步步慢。
一丈距離,便是生死之間!
待紅袍男子反應過來想要躲避之時,趙百川的葯刀已經扎進了他的脖子。
‘噗’地一聲,猶如刺破布匹錦緞,寸余的葯刀扎進了一半,便被紅袍男子死死抓住趙百川的手,再難寸進!
鮮血順着紅袍男子的脖頸往下流,他怒目圓睜,低聲嘶吼道:“你這卑微下賤的螻蟻,竟然敢對仙爺動手?!我要讓你碎屍萬段,你的父母兄姊弟妹,爺爺奶奶,家中九族,俱該死!”
一刀入頸,對於真正的凡人,自然難逃一死,可紅袍男子身為七境修士,雖然修為被封,卻也沒那麼輕易就死了。
這倒是大大出乎了趙百川的預料。
而此刻,青衫修士和黑袍修士也都反應過來,紛紛在驚怒暴喝聲中向趙百川圍殺而來。
即便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修為,可兩個大漢想要圍殺一個十歲少年,想來是輕而易舉之事。
趙百川眉頭一蹙,果斷一個斜躍,用自己的額頭狠狠撞在紅袍男子嘴鼻之上。
於紅袍男子吃痛聲中,趙百川拔出葯刀,轉身就跑,絲毫不留戀。
血箭飆射,紅袍男子用手使勁兒捂着自己的脖頸,吃力對前來幫助自己穩住傷勢的大哥二哥嘶吼道:“別管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死了他,給我殺了那個卑賤腌臢的螻蟻!!”
青衫修士和黑袍男子對視一眼,紛紛點頭,交錯間便向著趙百川追去。
三弟脾氣最為乖戾火爆,如若此刻不從了他的意願,怕是他也不會配合包紮處理傷口。
再者,一個稚嫩的少年,圍殺他需要頓時功夫?
這片山間趙百川也是第一次落足。不過他一天除了睡覺之外,絕大部分都在叢林山間東走西躥,再蹩腳的山林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難事兒。
後面兩人喊殺怒罵之聲不絕於耳,趙百川非但無所畏懼,反而心中隱有興奮。
只要不是那些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仙人手段,他趙百川自小爛命一條,怕誰?
兜兜轉轉,因為藤條樹枝的阻攔,三人的距離非但沒有拉近,反而愈行愈遠,旁觀的數位仙人看得津津有味。
趙百川如猿猴一般在叢林中穿行,看似雜亂,卻並非無頭蒼蠅。
足足一個時辰,趙百川忽然再次回到起點,於紅袍男子錯愕的眼神中,再次將銳利無比的葯刀扎進他的頭顱之中。
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瘦弱少年突然咧嘴,笑道:“你以為我已經被那兩個大傻子給殺了吧?再不濟我也因為害怕而跑遠了,只是你不知道,想殺我的東西,我非殺不可,豺狼虎豹如此,人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