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纏身
珞枝邊吃邊想，做玫瑰醬需要晾曬陰乾幾天後才可以製作，做好了加入白糖還得發酵，一時半會變不成錢。可這韭菜盒子就不一樣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做出來。
最主要原料自家都有，不需要額外花錢買。
珞枝決定一定要說服阿爺讓自己後天去趕集，就賣韭菜雞蛋盒子。現在天氣熱，在家做好盒子帶到集市上就行，不需要現場加工，到時再用提籃提着叫賣，稀奇的吃食多少會有些生意。
飯後穆瑩不想回家，讓阿弟跑路去她家告知大人後，就心安理得的賴在珞枝家。
珞枝把薔薇花攤開晾曬在後罩房的竹盤裏陰乾，就去菜園摘豆角做泡菜，穆瑩形影不離的跟着，還有一條更小的尾巴，阿弟珞安也如影隨形。
珞枝笑着搖搖頭，看樣子這兩是實打實的吃貨，一頓餅子就收復了兩人的心。
珞枝看着滿園有機蔬菜，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嘴巴也很寡淡無味，一拍腦袋，原來是過來后就沒吃過辣椒，別說吃，看都沒看過。
“穆瑩，你吃過一種辣辣的東西嗎？”珞枝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辣辣的，有啊！”穆瑩說。
“我也吃過”阿弟說。
“是什麼？”珞枝驚訝。不會是辣椒吧？
“生薑”兩人異口同聲說。
呃，好吧，生薑確實是有點辣味，但跟辣椒一比可以忽略不計。
“就是像手指頭一般大小長短，有紅有綠，裏面還有籽的辣辣的東西”珞枝拿着豆角伸出食指比劃着辣椒的外形。
兩位聽眾搖頭，說從來沒有見過，也沒聽見說誰見過這東西。
辣椒在中國的種植歷史到現代已有五百多年，難道自己居然穿越到半個世紀以前的不知名朝代？
“你把豆角都摘了幹嘛？”穆瑩甩掉一條菜蟲，看珞枝發獃就拿肩膀碰碰她。
“我腌泡菜”，珞枝隨口答道。
“腌泡菜是不是腌鹹菜啊？”穆瑩問道。
“差不多”珞枝雙手不停，一下子就摘光一蓬豆角藤。
“我阿姐做的腌鹹菜肯定好吃，穆瑩姐姐你覺得呢？”穆瑩點頭贊同。
珞枝“噗呲”笑出了聲，這兩吃貨沒救了。
“做有些菜放一點泡菜進去調味非常好吃”，嘿嘿，又一條生財之道，鐵鍋酸菜魚貼餅，五花肉燉泡菜、泡菜牛肉，…不能想了，口水都流出來了。
珞枝摘了好幾十斤豆角，又挖了好幾叢仔姜，摘了幾根黃瓜，一起洗乾淨晾乾水分，燒開水加入鹵鹽放涼后製成泡菜水倒進罈子裏，把所有的蔬菜往罈子裏一浸，完事，遺憾的是沒有辣椒。
“多久可以吃這個泡菜”穆瑩眼冒綠光。
“一個星，呃，六七日就可以了。”差點說漏嘴。現在還沒有星期這個詞。
“到時吃的時候你一定要叫我”，穆瑩理直氣壯的要求。
珞枝點點頭，把壇沿里放上清水密封好，讓時間去慢慢發酵出味道。
一個上午不停歇的陀螺一樣轉，讓珞枝體力嚴重透支，還是這身板太單薄，對比同齡的穆瑩，自己真是又矮又瘦。
不大的卧房裏飄着淡淡的薔薇花清香，三人橫着躺在鋪上，一起歇歇。珞枝本想只睡一下下就好，醒過來之後才發現，太陽西斜，已近黃昏。
珞枝隨手捋捋睡松的髮髻，掀開門帘走出房門，看見阿弟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拿樹枝在地上胡亂塗畫著，她想到現代五歲的孩子早就啟蒙教育教學了，自己是不是可以私下沒人的時候也給阿弟啟蒙教育一下？
她走過去蹲在阿弟面前，小小的孩童看見阿姐眼裏滿是依戀和開心。
“阿姐，穆瑩姐姐走的時候說，晚點她會過來和你一起跟阿爺說趕集的事，要是晚上做了什麼好吃的記得給她留一份。”珞安的聲音糯糯的，聽着很舒服。
珞枝用手替他把歪斜的衣裳整理好，“珞安，你想讀書識字嗎？”
一開始，他搖頭說不想，後面又說家裏沒銀子。珞枝明白了，不是不想，是沒可能他才不想。
“那如果阿姐教你，你願意學嗎？不過，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誰都不能告訴。包括阿爺。”珞枝輕聲細語道。
“阿爺都不能告訴嗎？”阿弟秀挺的眉毛湊在了一起。
“不能。現在是阿姐教你，等阿姐掙錢了就送你去私塾讀書”。阿爺知道了一定會懷疑自己怎麼突然就識字了，穆老爺子自己也不識幾個大字。
古代女子無才便是德，一般人家連男孩子都供不起束修的費用，誰也不會花錢送女子進學堂，自己從來沒有進過學堂卻會識字，被阿爺知道了那自己必定會暴露出來。
“我聽阿姐的，誰也不告訴”，說完還拿手把嘴巴緊緊捂住，以示決心。在他心裏，阿姐是他在世上最親的人。
珞枝想把他抱在懷裏教，奈何力氣不夠，只好蹲着握住他的手，一筆一畫教他寫下人生第一個字：人。
正當姐弟二人拿着樹枝識字的時候，院門被人從外面蠻力用推開，撞到圍牆上“啪”的發出一聲響。
珞枝飛快的用腳把地上的字塗抹掉，抬頭一看，上午來過的宋金花大嬸正帶着兩個婦人和一個八九歲小男孩正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一看那進門架勢就知道是上門挑事。
最先頭的小男孩胖乎乎敦實實的體格足有珞枝兩倍大。身上穿着的短褂子捆粽子似的緊繃著。眯縫着小眼睛望着姐弟倆的眼神里滿含鄙視。
“阿姐，就是他騙你去河道里抓魚你才差點被淹死的”小珞安抱住她的大腿小聲說道。
正愁沒法替原主報仇雪恨，這就自己送上門來了。珞枝一雙眼睛“嗖嗖”往小胖子身上放冷箭。
“看什麼看，想吃人啊？一雙狗眼瞪那麼大以為我就怕你了？”小胖子粗聲粗氣的用手指着珞枝說道。
“你個死賤人瞪誰呢？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去喂狗？”小胖子的娘在一旁幫腔道。要不是珞枝反應快，這人手指差點就戳到珞枝的眼睛。
真特么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理虧的母子倆看見自己就開罵，真當自己還是以前的珞枝好欺負呢！
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珞枝一巴掌拍掉伸在自己面前的“豬蹄子”：“我怎麼不能瞪了？你兒子害我差點沒命死掉，我瞪他怎麼了？要不是我爹娘泉下有知保佑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兒子，就是死也要拉他墊背！”
珞枝目光炯炯，眼裏帶刃望着這對蠻橫無理的母子，要不是他們，自己還在現代活得舒服滋潤，那用穿到五六百年前受這鳥氣？
“大仙大仙，快，你看看她凶神惡煞的吃人一樣，不是鬼上身是什麼？”宋金花用力把大仙往前一推。
珞枝這才發現原來這臉生的婦女居然是個神婆，她不由警惕起來。
這所謂的大仙二話沒說就直接拿着一個紅布蒙住的碗在珞枝面前晃動，一會兒又繞到她後背晃動，口裏振振有詞，神神叨叨念着誰也聽不懂的咒語。
珞枝任她施為，倒想看看這幾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小洛安早嚇得半死，緊緊抱住阿姐大腿不撒手。
大仙圍着她打了幾個圈，揭開紅布，露出碗裏面的白面，大皺着眉頭說道：“你們抓住她，這女娃身上陰氣很重，一定是掉進河裏時被水鬼纏身了。你們按住她別讓她亂動，我做法驅鬼。如果不能收復這隻惡鬼，整個村子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大仙的話讓小胖子他娘，宋金花變了臉色，兩人老鷹抓小雞一樣一左一右圍住了珞枝。
珞枝左衝右突讓她們遭了不少罪，奈何人小力乏掙脫不了，很快就被兩人按住在木桌上。兩人拿手掐珞枝的手臂、後背，痛得她眼淚直流。
“放開我阿姐，放開我阿姐，我阿姐不是鬼，她是我阿姐。”小洛安拿手死命捶打穆六家的，被小胖子一把掀翻在地。
“你們大人欺負兩個小孩算什麼本事？如果我是鬼你們早就沒活路了，我早就掐死你們一了百了。你們放開我，放開我”，珞枝看見阿弟被小胖子欺負，氣得半死。
神婆是有備而來，她從褳褡里拿出一把桃木短劍，調了硃砂水塗抹在劍身，拿劍在珞枝額頭上划來划去，點燃的符紙在空中亂舞，搞得一屋子烏煙瘴氣。
大仙拿劍往珞枝身上死勁兒抽打，邊打邊喊：“洪死鬼，快出去，你不出去打死你！再不走就把你壓到磨扇子下面，讓你永世投不了胎做不了人”。
珞枝急得嘴唇咬出來血，真是太侮辱人了！
“你們在我家幹什麼？”一聲爆喝傳來，穆老爺子呲目欲裂，這些人欺人太甚。他抄起一把掃把就往三人身上招呼。
三人被打的滿屋亂串，小胖子也被打了好幾下，穆老爺子舞得掃把虎虎生風。
“老不死的你有什麼威風的，你早年剋死婆娘，中年剋死兒子和媳婦，如果我是你，早就自我了結了，免得再剋死了孫子孫女，這孫子可是你們穆四家最後一根獨苗。”宋金花邊逃邊說，狼狽不堪。
穆老爺子一下子住了手，他雙手緊緊握住掃帚，渾身顫抖，胸口起伏不定，嘴唇緊抿，脖子上的經脈根根抖抖的立了起來，一雙眼睛噴火的死死望着宋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