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拾陸·躑躅

御風而行，出了王城，韓信便化身為龍，不再是幼龍，而是白色的巨龍，盤旋而上，黑夜之中，遮蔽了陰暗。

一路向北，乘風，落雪。

居高而臨下，俯視天地，他似乎能看到他們相遇的那片樹林。

他見慣的風景有些不同，他也想帶那個小公主多看看。

結界地帶是一條撕裂的峽谷，萬丈深淵，不可見底，若是墜下去，必定粉身碎骨，屍骨無存，前提是……人類。

韓信落在結界之前，一眼望不到邊界的對岸，是北國的疆土。

這一道看似不可跨越的鴻溝，龍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振翅而過的。

可是這結界，他卻過不去。

要強行打破嗎？這樣勢必會被覺察。

他的神色一冷，身後的樹林裏、暗處，火光連成一線，撕裂黑暗。

四處湧來的人類將他包圍。

“誒？抓錯了吧？”

“是個……少年。”

“動動你的腦子，只有傻子才會半夜三更跑到國界來。”

“嗯？好像是。”

韓信身處他們的包圍圈之中。

進一步千軍萬馬，退一步萬丈深淵。

看似絕境，實則不已。

在他眼裏，面前的不過是區區螻蟻。

身前讓出了一條路，一個身影緩緩走上前，他認得。

在暖色的火光映襯下，那人的容貌卻是比他第一次在雪地上見到時還要冷。

韓信記得，那個小公主叫他哥哥。

既然是她的哥哥，那便傷不得了。

“白龍？”

王兄試探性地問着，那些還打趣的士兵也嚴肅起神色。

即便再小，也是一條龍，大意不得。

韓信點點頭，對這種審問的語氣感到絲絲不悅。

“吾名信。”

龍是高傲的，又何況為王。

那些人在馬背上圍截他，他卻有着睥睨天下的傲氣，讓人不能輕視，甚至壓迫他們從馬背上下來，給這個還沒有他們高的少年行禮。

信？

他將這個字在心裏推敲了幾遍。

想到清清“小信，小信”地喚他，原來早那時，他們便已經相知了。

哈，這隻動機不純的龍……

“過界者，殺無赦。”

他劍指韓信，的每一個字像是經受了千錘百鍊，鏗鏘有力。

這不止止是他的選擇，這一戰若是勝了，便再無寧日。

韓信的眼神深邃，竟發現自己在這個人身上找不到那小公主的半點影子。

失望是有，不過絲毫。

他的薄唇輕啟，目光如劍：“吾應戰。”

凝冰為槍，冰刺與寒光交織。

那些火把掉落在雪地上，熄滅了，化作焦炭。

寶劍擊打在冰刃上，卻絲毫不見冰刃的破裂，彷彿是由磐石所鑄。

他們之中不乏有戰場上混下來的老兵，可如今卻是被一條幼龍以一敵百。

他們身上早已掛了彩，韓信卻氣定神閑，只是身上多披了一層雪衣。

這龍妖力高深莫測，留不得。

他們正欲提劍再上，卻被韓信一個眼神震懾回去。

這些雜碎尚可收拾，只是那把屠龍劍——韓信瞥了一眼那人手中的寶劍。

有種死人，叫屠龍者。

好想……殺掉那人。